25 第 25 章（1 / 1）

“我的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深爱母亲，受了极大地刺激，有一天出门就再也没有后来。家中就剩下我和奶奶，我们相依为命，我们每天都盼着有一天父亲能回来，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在没人的时候，我甚至偷偷练习了很多遍‘爸爸，爸爸’ 。其实我知道，如果真的见到他，我是不会轻易地叫他的，他无缘无故地走了那么多年，他怎么可以丢下我和奶奶那么多年。奶奶总是说我长得很像他，我们有一样的笑容，于是我常常对着镜子笑，想象着镜中的不是自己，是他。我知道奶奶为了把我养大，她把自己的首饰一件一件地变卖掉。后来她病了，如果那时候我们有钱，她就不会那么早去世。我记着奶奶临终的嘱咐，没有混帮派，我要清清白白地等父亲回来。那时候，邻居们一个一个的搬走了，一位邻居阿姨想让我跟她们一起走，我坚持留在这里，因为我怕我不在的时候父亲回来，找不到我，那我们就真的永远也见不到面了。那时的生活虽然有点辛苦，可是我从来没有觉得孤独。我为了养活自己，辍了学，打过各种零工，然后开了这家小小的租书店。因为父亲最爱书。后来，这里要拆迁，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一切了，没想到那一阵子，好运居然会接连降临到我的头上。先是遇到了家慧，第一眼见到她，我就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可能是夕阳逆光打在她身上，看不清她的眼神，却浑身发着光。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虽然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可是我依然忍不住想常常见到她，想常常亲近她。见不到她的时候，我常常觉得孤独。难道爱和孤独就像光与影一样，总是相伴而至的吗？”

江园青看着老人，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老人似乎听明白了，看着他，给了他一个明了的微笑。

“邻居们拿到了补偿费，都搬走了，只有我不能走，我想与其让我走，不如就让我死在这里吧，房地产公司的人，三番五次的来找我，先是允诺给我巨额搬迁费，后来又耍狠威胁我，最后看我软硬不吃，实在拿我没办法，惊动了他们的老总，他亲自来找我，没想到他一进门就认出了我，他一直说真像，真像，当时我还以为他疯了。虽然当时我自认为连死都不怕，可是看到他那奇怪的眼神，我还是害怕地倒退了几步。”

江园青想到当时的情景不禁笑了，似乎为自己的胆小而感到不好意思。老人看着他也笑了起来，只有狗狗感到无聊地把两只爪子搭在一起，然后把下巴放在上边。可惜屋中没有第三个人，否则就会有人看到，江园青和老人的笑容有多么的相像。

“现在我很有钱了，可什么都没有改变，家慧并没有因此而更喜欢我，父亲也没有回来过。看，钱是最没用的东西。不过，我用这最没用的东西把附近这片地买了下来，把我和父亲的家保住了，还算有一点点用。”

江园青说到这里不禁又笑了，他看向老人，就见老人正在盯着一张照片看。

“那是我爸妈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们那么年轻漂亮，真是风华绝代。”

那是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男的西装革履，头发打着发蜡向后梳，一副风流名公子的做派，女的一件旗袍，衬托出她的窈窕风姿，气质优雅，真是一对璧人。

老人走向前，拿起照片，仔细的端详着。

“如果父亲还活着，我想应该跟您年纪差不多吧？”江园青跟在他的身后，他没有看到老人眼中的泪水。

江园青突然童心大发：“我们玩个游戏吧，你假扮我爸爸，在门外敲门，然后我给你开门。怎么样？”

看老人不说话，江园青继续说：“然后我可以给你看我父亲的藏书，那可都是宝贝啊，很多孤本。”

可能是江园青觉得自己开出的条件足够好，他觉得应该没有人拒绝得了，可是他忘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读书的。他走过去把老人手中的照片放下，然后把老人和狗领到门外，在关上门的前一刻，他嘱咐老人：“我把门关上后，你就敲门。”

可能是老人没听懂，再等了好久没反应后，江园青把门打开，看老人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他只好把话又重复一遍。

就这样反复了五遍，门被江园青吱吱嘎嘎地反复开关了五次，老人才听懂了。听到敲门声，站在屋中的江园青突然像触电一般，感到一阵紧张，他居然害怕地倒退一步。虽然是事先说好的，可是当江园青听到敲门声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种紧张，是因为三十年的等待就要成为现实的不真实感带来的。虽然他知道这是演戏，可是他不由自主地入戏了。

他那只去开门的手轻轻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