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随缘（1 / 1）
与张茜在“美林酒吧”相遇，正是陈曦与张淑雅分手不久，衔悲畜恨心情十分低落之时。
告别张茜，回至A城，陈曦便将这段奇特的经历告知好友张硕。
张硕乍一听，感觉这事儿有点不可思议，可到底离奇蹊跷在哪儿似乎也说不出来，世事本无定势，最后只好笑损陈曦：“哎呀，我曾预测你每十年有一个眼瞎的女孩儿与你相好，这才近三十年，你却找了四个，难道之后十年你会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或许这就叫缘分吧！”陈曦本一向不信“缘分”，总觉得如果一个人功成名就了，与谁都有缘；如果一个人既没钱又没势，而且长得磕碜，与谁都没缘。可这次冥冥之中像上天自有安排一样，爱情说来便来，莫非真是什么“缘分”在作怪？
“你闭上双眼。”张硕一本正经，见陈曦果真依言而行，才一字一板道：“现在请你思索一分钟，然后认真回答我，你到底爱张淑雅多些，还是爱张茜多些？”
一分钟后，陈曦模棱两可道：“思维转动时，我爱淑雅；思维停止时，我爱张茜。”又补充说：“其实，发现爱与不爱似乎就在那么一瞬间，我也分不清到底爱谁多一点。”
张硕听后浮一大白，哈哈大笑，侃侃道：“一个人做—爱的时候思维才停止。来，恭喜你，终于学会享受女人的肉体了。干杯。爱一个人，我从来都认为从色相开始。黑暗之中没有爱只有性，爱情属于光明，所以首先得用眼看，然后才会用心看，而且一旦走心，会发现爱情有痛有苦有笑有泪。告诉你，当代爱情千万别谈什么灵魂，经不住流年。灵魂奢侈，高不可攀；爱情现实，□□之欢，物质至上。”
在爱情这个问题上，不得不承认，陈曦不知不觉中似乎受到张硕耳濡目染的影响，否则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短时间内接受张茜，并且相处不到三天就要寻求肉体的欢愉。陈曦回味张硕的一番宏论，不免有些伤感：“如果当代爱情真如你所言，就是那么一种状态，我或许就要离开A城。”
不料张硕不假思索，当即赞成道：“申请公司调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其实，人在哪儿生存都一样，都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过作为好友，我得提醒你这个后生小子大‘情痴’：在物欲横流夜夜笙歌的当代，你不适合谈恋爱，只适合结婚。所以，若到W城，尽快完婚。你不像我这个泡妞儿圣使，现在说一声要结婚，排队的女孩儿得从东单到西单，一望无际。”
“好，那祝福我，也祝你早日结婚。”陈曦举杯便干。
可张硕直摆手，不与陈曦碰杯，义正言辞道：“别，别，别祝福我。于我而言结婚尚早，只求恋爱。80后我已感受得差不多了，可雏凤清于老凤声的90后，等着我临幸的还很多，待90后偃旗息鼓过不了几年，00后又开始摇身呐喊了。我任重道远，圣使哪能轻易结婚？万一再有女殉情，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为天下笑？”张硕自个儿嗞了一口。
“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陈曦不得不佩服张硕的手段与资本，以及他那“高瞻远瞩”之心和“雨露均沾”之念。
“结婚是爱情的火葬场。我这种人见美女如蝇见血爱似珍宝，而美女见着我同样如蚁附膻向风靡然，结婚了还有什么意思？若有一天，我的少龙不再乐意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那时或许我会勉为其难考虑结婚。”张硕的回答很干脆。
人与人是不一样。
资本不同情趣不同，活着的方式与追求也不同。
“回至W城，就不能听尔论道了，实乃人生一大憾事。”陈曦再次举杯敬酒。
“好，这杯酒我一定得干。”张硕踔厉风发，主动添酒，斟得满满的，一饮而尽，之后又回敬一杯，笑道：“时至今日，你才发现我的恋爱之道有多么崇高，真是可惜啊！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哈哈，哥不是吹，别人都说找女朋友要花很多钱，你看看我，工资尚不如你高，可为何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连绵不绝？甚至有富婆愿意给钱我花。别人都以为找小姐就得花银子，可我去KTV聊小姐出台，试问哪一次破费了？都是心甘情愿跟着我走的，有时候炮房都是她们掏腰包。”
两人举杯对饮，陈曦未免有几分醉意，脑海中恍恍惚惚浮现出张淑雅的音容笑貌来。这种情景绝非第一次，每当喝酒不胜杯杓之时便会心心念念。陈曦浑身一个激灵，又咕噜一大口，趴在桌上，喃喃道：“雅儿，雅儿……”
心之官则思，张硕为之一愣，道：“你醉了。”
“我没醉。”陈曦以手托腮，愤愤道：“醉的是她妈，她爸，还有她自己，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这一联诗陈曦经常挂在嘴边，形容当今仁信义渐失的人们，那一阵子，尤其喜欢形容张淑雅的爸妈。
“跳过。”张硕心明眼亮，赶紧纠正：“现在你的女友叫张茜，忘掉张淑雅。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与一个人恋爱，过程也好，□□也罢，记得皆用全力，犹如狮象搏兔。”
“对，张茜是我现任女友。比她漂亮，让她后悔一辈子去。我现在就发条微信，公布女友的消息，刺激她一下。”那是陈曦第一次公开女友。照片中两人虽都是背影，可手拉着手，陈曦一个回眸，得意地笑，昭示着缱绻甜蜜的爱情，给人一种浪漫温馨憧憬的感觉。照片下方写道：“凤凰于飞，将爱情进行到底。”很快迎来不少亲朋好友的点赞与祝福，求取正面照的呼声此起彼伏，可陈曦觉得尚未达到铁板钉钉的时候。张淑雅自然没来搀和。
“为什么不直接来张正面的？”张硕也想瞄一眼。
“得意不宜再往，等拍结婚照时公开，给大家一个惊喜，让没与我走到一起的女孩儿都后悔去吧！”陈曦大胆海口，洋洋自得了一回。
“我虽是圣使，可从不玩照片，也不喜欢看，盯着女人照片意淫那不是圣使干的事儿，要玩就玩真的，其实，也没胆量在朋友圈发布异性的照片。看来你真适合结婚，不适合谈恋爱，赶紧去W城完婚吧。”张硕极颜力劝，并抚以安慰，“如你所说，很多时候爱与不爱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所以呢，心里想着一个女人，却要与另一个女人结婚甚至□□，这再正常不过，别觉得有什么负担，照样能生出孩子来，生出的孩子也不会奇形怪状。今生今世，若不能与最爱的人在一起，与谁结婚还不一样呢？最关键的是，你要清楚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比如我只想要恋爱的感觉，而你想要结婚想要生活。”
与张硕倾心吐胆促膝而谈一宿后，几经思量，陈曦慎重地向人资高经提出调职申请。得到的回复是：待这期储备经理试岗期结束，正式定岗后方可调离，还要与那边人资协商沟通好，时间至少一个月。
当陈曦将这个决定告诉张茜时，张茜先是吃了一惊：“啊？决定是不是快了些，你可要考虑清楚。”
“分居两地终究不是办法，你不愿过来，那只有我过去，要折腾也是折腾男人。我受点苦受点累不算什么，只要你心中有我。”经过几次失败的教训，陈曦总算明白：爱虽从来不对等，可获取爱的唯一方式是去爱，必要时甚至牺牲、放弃自我，其间别无他法。所以，这次陈曦的态度十分坚决。
“有点小感动哦，W城不如A城，你竟降心相从于我？”很快张茜变成了甜蜜。
“跟着感觉走，幸福可拥有。”
“我们是不是进展神速了点？这才认识多久？”
“爱情从来与时间无关，难道做一辈子夫妻的感情就一定比相爱一分钟的感情深厚吗？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可我还没准备好结婚呢。”张茜笑了笑。
陈曦一怔，这个问题的确很重要，别结婚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于是严肃而认真地问道：“你说的可是心里话？是压根儿没打算与我结婚，还是尚未准备好但决定结婚的人确是我？”
“这取决于你对我有多好，我们相识时间还太短，相互不是很了解，要清楚了解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这是实情，张茜能理智谨慎地对待，陈曦觉得很欣慰，更加坚定了他要回到张茜身边，以便加深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