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1 / 1)
轰隆一声巨响,辉夜城殿顶的血受到强烈的震动,瞬间咆哮着崩落,一道身影自下而上飞窜而出,快得几乎在空气之中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一道纤长雪白的身影紧接而来,空中霎时响起金石交击的声音。
杀气!苍茫的白雪之巅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
落日终于收进了最后一点余辉,天空之中一片肃穆的冷灰色,雪花无声无息地从云层之间降落,两道身影在相碰的瞬间有立刻各自弹开,毫不胶着,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一道风吹过,扬起了佐助遮挡在眼前的黑发,露出了那只独一无二的轮回眼。
不会死感觉到风雪从自己的口鼻之中灌了进去,身体中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下一秒,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贯穿的草雉剑,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轮回眼的空间之术!
他狠狠地从半空之中摔落雪地。
佐助剧烈地喘息着,半跪在不会死的身边,草雉剑插入一旁的雪地之中勉力支撑着身体,万丈利刃之上的雪夜,一时陷入了万顷寂静之中,唯有雪花簌簌滑落的声音,似远又似近,隐隐约约地听不清楚。
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搏杀,他一对二,先杀掉了不会死身边那个高大强壮的怪物,然后再一剑贯穿了不会死的胸膛,他的查克拉已经见底,连写轮眼都难以维持了。
他勉力维持着最后的神智,颤抖着从雪地上站起来,有血顺着披风的弧度低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开出一朵鲜红的花。
他一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走进辉夜城,留下了一行星星点点的血色痕迹,他扫了一眼地上横躺着的庞大尸体,朝着主殿中央辉夜姬的石像走了过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辉夜姬空茫的白眼看起来冷峻却又慈悲,似乎直直地望向天空,却又对地上的人群透出看穿一切的光芒和傲然。
他握着剑柄,轻轻靠在了石像上,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千裕,最后的时刻,你在想什么呢?”
回答他的只有苍茫的风声。
“你那个时候是在笑着吗?因为鼬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他回想着没有她的十年,所有的一切如同弹指之间,连一直渴望着的哥哥的笑容,也显得那么不真实。
草雉剑从他的手里缓缓坠落,发出金石相击的清脆声响。
佐助有些想去看身后的那个冰蓝色封印,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转过身去。
神殿之中,只能听到他熹微的喘息声。
他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消散在空气之中,一次又一次,仿佛一个抓不住的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年之后鸣人会变成一个不停的让孩子忍耐的父亲,而我会变成一个放弃一起甚至是宇智波的云游忍者,村里的同期都约好一样地凑在一起结了婚,生了孩子继续做同期……”
他难得的话多,说的却很缓慢,可是后面的那一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他娶了小樱?
即使是对着一团空茫的雪原,明明知道她听不见,却依然不敢说出口。
他站在那里,委屈地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许久之后,他才下定决心一般地转过身去,轻轻抚上了那个浅浅的封印,对着冰冷的石像,轻轻地印上长久而虔诚的一吻。
他闭上眼睛,却看到无数零碎的记忆在黑暗之中若有若现,痛苦从不知名的地方迅速袭来,几乎要将他撕碎,他浅浅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他这一生,年幼寡情,年少弑亲,所有的这一切让他变得冷漠而疏远,仿佛遗忘了该如何摆出表情。
刚才的伤势太过严重,让他颓然地跪倒在地,他用额头轻轻地抵在那个封印上,冰凉的触感从额头上一直传遍全身,瞬间变得手脚冰凉。
他想起他们曾在雪崖之上并肩搏杀,她近乎放纵地抱着他的脖颈嚎啕大哭,说“我好想和你一起再看一场雪,我们相遇就是在雪天,木叶的漫天飞雪里。”
可是他早已忘记了那场大雪,以及那场大雪之中,他竭尽此生都不会再遇到的那只兔妖。
“千裕,你在那个时候就知道后来的一切了吗。”
佐助的声音低沉地近乎沙哑,一字一句都伴随着厚重的悲伤,在他濒临崩溃的那一瞬间,心底蔓延开的痛苦终于化作泪水滴落下来。
这个世界,都让他感觉到绝望,他却必须压抑着痛苦继续前行。
千裕,你会怪我吧。
怪我忘记了你,怪我没有等你。
他很想问她,却害怕在看到她哭泣的瞬间再也无法伸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
“如果你醒来,会杀了我吗?”
他虚弱地笑了笑,看着从残破的殿顶落下的白雪,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如同那雪花一样,淹没在铺天盖地的苍茫之中,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佐助站起身来,如同火光闪耀的写轮眼,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他凝望着那个小小的封印,轻声低语着做最后的告别:“茈神家的封印,只有茈神家的人能够解开,你看,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他轻柔而缓慢地抚摸着那个封印,仿佛要掸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一旦使用过茈神秘术,就无法用轮回天生或者秽土转生复活,这是悠马告诉我的。”
他喃喃低语,“但是没关系,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没使用过茈神秘术的人……”
他还记得那年在大蛇丸的密所,他站在河边,瀑布的流水声冲荡着石块,发出哗哗的巨响,山崖的对面有一棵山茶树,花开正好,一树洁白。
他在练习千鸟流,高强度的电流发出刺耳的声音,如同无数的鸟在啼叫,下一个瞬间,水上已飘起无数的白色山茶,他收回手,刚要转身离去,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山茶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孩子,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天真的笑意,佐助微微皱起了眉,表情有些不耐烦。
“喂,你喜欢红色的山茶花还是白色的山茶花呢?”
他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朵被自己打落的山茶。
“山茶花不仅是花瓣凋落而是整朵的凋落呢,可以从果实之中提炼出油来,树干也能做成相当不错的木炭。”
是幽鬼丸,大蛇丸的实验品之一。
他转身要走,对那个男孩冷淡地说:“不要来这里,回去。”
幽鬼丸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佐助的疏离一般,歪着头问道:“回去,我该回哪里去呢,现在我的所在是我的归宿吗?”
男孩笑了一下,深紫色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疑惑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落寞:“总感觉有些不一样呢,此刻的所在并非我的归宿吧。”
原本要离去的自己望向那个茶花树下的孩子,脑中一闪而过某个影子,她,是在笑吗?
为什么记忆里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了。
幽鬼丸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也是,你又怎么能理解呢。”
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忽然满是兴奋地问道:“你有归宿吗?”
原本应该早已不耐烦的自己那天却似乎出奇地有耐心,他沉默了两秒说道:“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兜带着幽鬼丸离开以后,佐助返身回到了据点,他反常地在兜的资料库前停住了脚步,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身侧的手却一点点慢慢攥紧,盯了那扇门两秒,抬手推开了那扇门。
屋内是堆排了大量的书卷,兜那个男人虽然忍术不怎么样,但是收集情报确实很厉害。
顺着书架上摆放的卷册一排排看过去,最终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停住了脚步。
汤忍村,茈神。
他将卷册抽了出来,缓缓展开。
茈神一族,擅长封印之术,与涡之国漩涡一族系出同根,被誉为“大国主神之后”。
茈神雪穂,加金教原首领,死亡原因不明。
茈神千裕,茈神雪穂之女,父不明,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佐助的手指停留在最后几个字上,晃神间周围的环境都有些模糊了。
他还记得那年久别重逢,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看她步履缓慢地走在在木叶的大街小巷,那个时候两个人如果知道后来的故事,会不会有些后悔。
十二岁那段短暂的相处,两人多了几分少年心性,无法如同幼时那样坦荡自然,那么多欢笑的日子,佐助却偏偏想起那段一言不发的夜里小路。
恨不得一直走下去。
千裕那时满腹心事,直到走到旅店门口才发现了一直跟随的他。
他注意到了她那犹豫不决的脚步,那时候便无比肯定,只要他在身后叫一声她的名字,她一定会不管不顾地飞奔到自己身边。
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是因为猜忌她吗?
猜忌她和那个男人那晚的事有关吗?
佐助的五指一点点攥紧,指头传出咔吧的轻微细响,如同挣断了的理智。
不,不是。
那么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你没有死。”
他把卷册放回书架上,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虽然语气是那样笃定,却不知为何尾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你没有死。”
佐助又重复了一遍。
十六岁的自己,带着笃定和自信思念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如今,却再也无法做到了吗。
但是就是那被他翻得残破的卷轴,给了他最后的救赎,他轻声说道:“宇智波里美,你的姐姐,她可以解开你的封印对吗?”
回答他的只有漫天的风雪,宛若哭泣的声音。
千裕,你会怪我吧。
怪我忘记了你,怪我没有等你。
他又一次在心里问道,这一次,他却给出了答案。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来,因为你是这个糟糕的世界里,唯一能让宇智波佐助原谅所有刁难的存在。
哪怕,往后此生不见。
终于,他转身走进了苍茫雪原之中,用背影,和心爱的女孩做最后无声的告别。
尾声
当佐助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传遍全身的剧痛,身体沉重地如同坠了千斤铁,阳光却灿烂得近乎刺眼。
这里是?终焉之谷?
“我封印了自己存在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
一直表情清冷的少年,忽然朗声大笑起来,那笑声温柔而洒脱,带着无与伦比的喜悦。
人间之幸,莫过于失而复得。
那个拥有茈神千裕的世界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