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探病（1 / 1）
沈迦敲开苏徵家门的时候，是半夜十二点半。幸好苏徵平日作息没那么规律，不是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开门。不然，沈迦还真不能保证完成首长指派的任务。
“苏少……“叫开门的沈迦，暧昧的搭上苏徵的肩，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跟苏徵谈，”怎么都不来蓝调玩儿了？一连几天都不露面，这是躲债呢？“
“梓宸没跟你一起？”沈迦心血来潮，半夜敲苏徵的房门，已经不是头一次了。苏徵见怪不怪，都习以为常了。不过，之前几次，都带着韩梓宸在身边，顺便秀秀恩爱。
“说你的事儿呢，别提我。”苏徵有意把话题岔开，铁了心要好好八卦一场的沈迦，又怎么能让苏徵阴谋得逞，“说说吧，你和乔大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几天不露面，手机又关机，把人家急得不行不行，都找上门来了。”
“一场误会。”苏徵轻描淡写，显然不愿多谈。
“我看不止误会那么简单吧？”可沈迦呢，秉着刨根问题的精神，不给苏徵一点脱逃的机会，“嘴都亲了，还说是误会？咱俩兄弟一场，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小宸，也没少当你的面儿亲个小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来跟知心大哥哥说说，是怎么回事？”
“你真想知道？”苏徵挑眉，顺势搂了沈迦的腰，两人勾肩搭背，亲昵的不行。
“当然！”沈迦见苏徵有些松动，激动不已。
“无可奉告。”苏徵开门，把挂在自己身上的沈迦，一把推了出去。任沈迦怎么敲门按门铃，他都不理不睬。
“苏少，唉唉唉，苏少，你不能这样啊！”沈迦被苏徵摆了一道，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晚上是干什么来的。好巧不巧，韩梓宸查问进度的微信，也到了。沈迦悔恨不已，大力的垂着门板，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苏少，你忍心看我露宿街头？苏少，有话好说。你开门让我进去……“
“有什么话，站在门口说。“沈迦在门外鬼哭狼嚎了小半天，苏徵实在怕他惊扰四邻。打开门，却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把沈迦拒在门外。
“苏少，乔然受伤住院了。“沈迦争分夺秒，直入主题，可他最想说的，不是这件事啊。
”乔然哥，你要是累，就先睡一会儿吧。”韩梓宸已经在乔然的病房里，坐了快有一个小时。两个不认识的人，都聊成了朋友。微信发了十几条，沈迦那边愣是一点消息都还没有，”沈迦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么久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声，伴着沈迦推门的动作，徘徊在安静得病房里。
“你怎么才来？“韩梓宸放下手里还没来得及削皮的苹果和水果刀，拽着磨磨蹭蹭的沈迦往乔然的跟前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放心。”沈迦没皮没脸的当着乔然，给韩梓宸抛了个媚眼。不过，这已经是有所收敛。要是病床上的人是苏徵，沈迦肯定抱着韩梓宸亲上去了，“乔然，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皮外伤。”乔然点头，看沈迦和韩梓宸之间的互动，觉得羡慕，“我不知道他们把电话打给你了，抱歉。“
“哪儿的话。这个电话打得好啊！”沈迦凑到乔然跟前，一屁股直接就在病床边儿上坐下，好像自己跟乔然有几十年的情分似的，“乔然，苏少我给你带来了。他这会儿，在值班医生那里问你的事呢。你比我了解苏少，他这个人就是面冷心热。再说，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一定没问题。”
“就你知道。“韩梓宸站在后面，哼了一声。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沈迦挑挑眉，趁着苏徵不在，争分夺秒得跟乔然传授经验，”乔然，你听我的准没错儿。你啊，好好病着，这样也好让苏大少爷知道知道，你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当初，我和小宸那会儿……“
”和我那会儿，是不是就用得这招？！“沈迦话没说完，韩梓宸就上手捏了沈迦的耳朵，把人从乔然的病床边提留了起来。
“不敢，不敢。我哪儿有这胆。“沈迦自己说吐露了嘴，虽然收住了最后，但韩梓宸一听就明白。沈迦这边捂着耳朵，舔着脸讨好着韩梓宸。病房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哎哟，苏少，救我！“
“还嫌不够丢人？“韩梓宸瞪了沈迦一眼，松了拧耳朵的手，”还不快走。“
”来了。“沈迦和韩梓宸走的真是时候，乔然看着进门的苏徵，伸手指了指床边的凳子。
“……“乔然的伤，说重不重，说轻它也不轻。苏徵跟值班医生说明来意，人家就把乔然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的诊断，都告诉了苏徵。至于之前病人家属打人的来龙去脉，值班医生也只是听说，不好跟苏徵讲明。
“我没想到，主任给沈迦打了电话。“乔然本来说的很明确，不需要通知家人，朋友也不需要。他只是住院观察一晚，明天早上没事，就可以出院了。他不想小题大做，惊动不该惊动的人。可没想到，还是让苏徵知道了。
“……“苏徵看了一眼，被韩梓宸放在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一声不吭的起身，走了。
“！“苏徵进门，一句话没说，都是乔然忍着脸疼，一句一句的在解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句说的不合苏徵心意，这人竟然起身就走。乔然正要拖着酸疼的身体和眩晕的大脑下床去追，房间配带的洗手间里，传来洗手的声音。
“怎么回事？”苏徵洗了手，重新回来坐下。拿了苹果和苹果刀，一边削苹果，一边问。
“就是中秋节，手术的那个病人，急性脑梗，没能救回来。”乔然脸被打肿了，说话费力，动一动还扯得疼。可他还是把晚上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讲给了苏徵。一边讲，一边注意着苏徵削苹果的动作，生怕这人动作不熟练，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皮给削了，“小心手。“
“嗯。“苏徵不会做饭，本来这苹果也是不会削的。这还是在福利院的时候，乔然交给他的。苏徵把苹果切成小方块，又插了几根牙签，才递到乔然的跟前。
“回去吧。都这么晚了。“乔然很想苏徵留下，可病房里只有一张单人的病床。苏徵本来看着就很疲惫的样子，乔然已经很心疼他，哪儿还会舍得让苏徵陪床，”我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今晚不回去了。“苏徵摇了摇头，放下水果刀，看乔然有些艰难的嚼着已经被五马分尸的苹果粒。
“……”乔然咽下好不容易嚼好的苹果，看着双手交叠在腿上的苏徵，没有说话。这人从小就主意比天大，以前自己说的，他还会听一听。可现在呢，不管自己说什么，他可能都不会再听了。
“你好好休息。”苏徵起身，把窗帘拉好，又绕回到病床边，给乔然掖被角。
“别走。”乔然伸手，拉住似乎并不想留在病房里陪床的苏徵。
“我不走。“苏徵的手腕被乔然握住，力道不大，可苏徵顾念乔然的伤，没有挣动一下。伸手把有些距离的椅子拉近到床边，就着被乔然握住手腕的姿势，在病床边重新坐下，”睡吧。“
“小徵，陪我说说话吧。“黑漆漆的病房，看不清对方的脸。乔然试探着，松了握着苏徵手腕的手。却在对方要把手收回去的一瞬间，重新握上。苏徵的手，有些凉。指尖微微颤动，好像在诉说着主人的不情不愿，可苏徵没有把手抽走，就这么被乔然温温的手心裹住。
“脸不疼么？“苏徵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难得，乔然也会孩子气。
“你说，我听。“乔然明知苏徵话少，这无疑算是给他抛了一个大难题，”说什么都好。“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苏徵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可最近翻看了很多儿时的老照片，很多记忆都被翻新。更何况，眼前病床上与自己双手交握的乔然，是跟自己共同经历过那些年的人，”那年你十岁，我才五岁。你又高又瘦，那时候我就想，长大以后，也要像你这样，又高又瘦的……“
“……“这些话，乔然也是第一次听苏徵说。不过几句回忆，朴实无华，却叫乔然心疼得无以复加。握着苏徵的手，微微收紧。
“那时年纪小，胆子也小。不认路，躲在楼梯口哭……“苏徵的声音很轻，听着像是单纯的叙述一件事情。可只有乔然知道，苏徵回忆起这些事情，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不知不觉，苏徵说了很多，他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乔然是什么时候睡沉的。苏徵一个人，安静得坐在不知黎明的黑暗中。手心的温度，让人莫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