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山顶（1 / 1）
“乔然，过来了。“俗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自从沈迦上次在苏徵家里，误打误撞，碰上了休班去给苏徵做饭的乔然，然后美美的吃了一顿之后，他就没少在苏浙跟前，替乔然说话。这会儿真人来了，沈迦更是热情招待。不过不巧，另一位主角，今天刚好没来。
“小徵，不在？“乔然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橙汁，和沈迦打了个招呼。
“来过了。“沈迦笑笑，接过韩梓宸给他递来的红酒杯。拿在跟前，晃了两下，装腔作势的跟乔然手里装着橙汁的玻璃杯碰了一下，“从我这儿顺了瓶酒，才走没一会儿。你没跟他说，你要过来吗？”
“没有。我也是下班路过，进来看看。”乔然摇头，他不想让苏徵不自在。所以，每次来酒吧，都不会提前跟苏徵打电话约。
“这个简单。我给他打电话……”沈迦觉得乔然这个人不错，温文尔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凭他能做得一手好菜，就是个不错的候选人。况且，乔然对苏徵的意思，那可以说是已经摆在明面儿上，清楚的不能够再清楚的了。再说，眼看着苏徵自己，一单就是好几年，沈迦比当娘的还要替他着急。
“不用了。”乔然摇了摇头，阻止了说打电话就掏手机拨号的沈迦，“他不在，我就先回去了。”
“那行。等我见着苏少的人，再告诉他你来过了。”乔然进门，没坐几分钟就走了，沈迦觉得可惜。想要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给苏徵打电话，却被吧台里韩梓宸伸出来的手给制止了，“怎么了？我给苏少打个电话……”
“别打了。”韩梓宸看着沈迦，觉得他神经不该敏感的时候敏感，不该大条的时候大条，“你没看出来，苏少今天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好？”
“是有那么一点。”被韩梓宸这么一说，沈迦好像也想起来了。不光是今天一天，最近几天，苏徵都比往日还要沉闷，“要是这样，我不是更该打电话关心慰问一下？”
“省省吧你，”韩梓宸白了沈迦一眼，真不知道苏徵是怎么瞧上沈迦这样的人做朋友的，真是损友中的极品，“就不能让苏少一个人静静。你要是闲着没事儿闷得慌，过来，擦杯子。“
夜深，人静。
苏徵逃开了城市的喧嚣，在山顶俯瞰着那一片灯红酒绿。
“宫总，我叫司机过来接你。“山顶除了是个观光散心的好去处，更是吃饭应酬的上佳之地。好不容易挨到客户酒足饭饱，程封跟在宫泽身后从日料店里出来。山顶的风，吹得人有些冷。
“不用了。你自己先回去。“宫泽很少自己开车，出门都是坐司机老刘的车。今天应酬吃饭，要喝酒的局，更不会自己开车。
“哎？那X6，怎么看着有点眼熟……“程封还想问问宫泽打算怎么从山顶回公寓，没等着问出口，宫泽已经弃他而去，朝一辆停在山顶观光车位的白色X6靠近。
“王姨，你找我？“苏徵的手里拿着个红酒瓶子，夜色太深，看不清是空的，还是满的。
“小徵，在忙吗？“
“不忙。什么事儿，您说。“苏徵微微蹙眉，王姨是乔然的养母，如果不是和乔然有关，又是特别要紧的事情，她是不会大晚上，特别给自己挂电话的。
“小徵，最近和乔然联系了吗？“电话那头，王姨的声音，有些淡淡的焦虑，”你说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让人省心呢。“
“……”电话里的王姨唉声叹气，苏徵心里不由一紧。专注想事情的他，并没有察觉宫泽的走近。
“小徵，是这么回事。”王姨理了理头绪，把她老同事给乔然介绍对象的事情，挑着重要的都跟苏徵说了。问题来了，乔然口头答应跟人家姑娘见上一面，可就是一直以工作忙，没时间为不付出实际行动的借口，“小徵啊，你从小和乔然一块儿长大。别人的话他听不进去，你说的话他不能不听。你帮阿姨给他打个电话，说说这事。”
“好。”苏徵应了一个好字，眉头却没能舒展，反而皱的更紧了一些。
“有你出马，阿姨就放心了。“王姨在电话那头，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徵啊，过几天中秋节，你跟乔然一块儿来家里。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王姨说完正事，又在电话那头和苏徵说起中秋节回家吃饭的事情。说了一会儿打算做什么菜，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苏徵不要买东西，空手来家里吃饭就成。这通电话，才断了线。不过是接了一个电话，苏徵却觉得像跟在前线打了场硬仗一样。好不容易，听筒里传来断线的声音，苏徵才能稍稍松一口气。
“谁？“不知是谁，在苏徵的车尾处轻轻敲了两下。伴随着一串脚步声，苏徵不禁收紧了还握着红酒瓶的手。
“抱歉。“宫泽因为苏徵在讲电话的缘故，一直都站在车后方没有打扰。这会儿听苏徵挂掉电话，才用敲车尾的方式来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不过没想到，有了这样的一番铺垫，自己好像还是把人给吓了一跳。
“……“半倚半坐在X6车头上的苏徵，侧脸看向从车后绕出来的人。这，是他第二次跟自己道歉。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宫泽走近，但和苏徵保持了让人觉得舒服的一个距离。
“看风景。“苏徵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十点半。随手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塞进了口袋里，”宫总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不是上司下属的关系。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一声被人叫习惯的宫总，从苏徵的嘴里叫出来，宫泽觉得很不自在，有些刺耳。
“……”苏徵沉默，不知道他是忘了宫泽的名字，还是在等宫泽说明自己的来意。
“山顶晚上没什么人，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放心，过来看一眼。”宫泽见苏徵不说话，就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
“你怕我想不开？”苏徵听了宫泽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不舒服。自己一个成年人，什么事是应付不过去的，怎么可能想不开，来山顶寻短见。
“我是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宫泽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不知道苏徵是怎么听的，能从他的话里听出这么一层了不得的含义。
“要喝一杯吗？”苏徵察觉宫泽的目光，落在自己一直握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打开的那瓶红酒上。索性扬了扬手中的酒瓶，邀宫泽喝酒。
“好。”难得苏徵开口相邀，机会千载难逢，宫泽自然会好好把握。
“等我一下。”苏徵自然的把手里的酒瓶，和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开瓶器，一并递给了宫泽暂时保管。自己绕道，打开后备箱。从车载保温箱里，拿了两个红酒杯出来。本来，宫泽不在，四下里无人，苏徵是想直接省略酒杯这个物件的。
“东西，还挺齐全的。“宫泽以为苏徵充其量是从车上拿两个纸杯下来，没想到，竟然是叮叮当当，擦得锃亮的玻璃酒杯。
“嗯。“苏徵把一个杯子递给宫泽，拿了开好的酒瓶，往他的杯子里倒酒。虽说他是酒吧老板，但也不是哪个酒吧老板出门，会带着红酒杯一起的。本来，苏徵的车上也和正常人一样，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可自从沈迦不知道从哪儿看到，说是纸杯里又是增白剂，又是荧光粉的，就愣是在苏徵车上塞了几个能用的玻璃杯子。
“心情不好？“苏徵的红酒，味道不错。刚才开酒的时候，宫泽也已经研究过瓶子上面的贴签。一瓶好酒，却让苏徵喝出了一副吃苦药的模样。
“嗯。“苏徵轻轻得应了，声音小得和在风声里，不留意就根本听不清。他给人的感觉，冷漠惯了，应该也不是个愿意跟人分享情绪的人。可面对宫泽一个并不熟悉的人，苏徵觉得跟他讲话，很舒服。
“想跟我聊聊么？“宫泽拿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苏徵手里的。一句话，问得客气又问得小心。好像一个不谨慎，就会把苏徵吓跑了一样。也难怪，苏徵并不排斥宫泽的贴近。
“……”苏徵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根本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确定自己开口以后，宫泽还有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心情。
“那，我们喝酒。“宫泽看也知道，不是个爱八卦的人。苏徵不说，他便识趣的不问。这一点，很是难得。
苏徵和宫泽两个人，靠在苏徵X6的车头上，一人手里一支盛了酒的红酒杯。流逝的时间，好像停滞不前。周围，安静得出奇，只剩下掠过的风，扑朔的声音。酒喝没了，空瓶子被谁立在车前盖上头。苏徵和宫泽手里都拿着一支没了液体的空酒杯，安静得又站了很久，吹了很久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