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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反抗
卡洛斯裹紧了厚重的外套，躲避兮兮的寒风。他的脸因为微微发烧而显得有些发红，连续不断的咳嗽，让他感觉快把肺咳出来了。
之前和布兰特约定的时间是9点，可过了十分钟一个人也没有来，让他有一种被耍了的错觉，尽管他不认为布兰特会爽约。
三月初，空气仍充盈着丝丝的寒冷，然而卡洛斯那一身厚实的冬装也足够引人注目的了。昨晚因为布兰特的来电，病情似乎有好转了，大概是心理作用。
为了避免恶化，他确保自己的体温控制在38度以内，才小心谨慎地裹好外套和围巾出门。
现在他孤身一人坐在篮球场旁，头脑里充斥着昨天布兰特说过的话。
“……我只是希望你能更活泼主动一点。”
你要改变，否则他永远都不会注意到你。
因为内向的性格，他身边没有可以情感沟通的朋友，也常常成为同学们选择性忽视的一个人，永远一个人落寞地坐在角落，不发出声音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毫无存在感的人，偏偏喜欢上了存在感最强烈的人。他经常也会感叹命运的安排，会让两条本毫无关联的平行线发生了轻微的弯折。
远处的嬉笑声逐渐靠近他的方向，他禁不住紧张起来。
“泰德，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谁知道，大概7个人吧。”
“布兰特不是说会再叫来一个人吗？”“管他呢，多个人少个人又没什么关系，只要别叫罗利那个菜鸟来就行了。”
对话越来越清晰，直到两个高个子的男孩出现在拐角处，然后和蜷缩在长椅上的卡洛斯面面相觑。
他们的脸开始扭曲，卡洛斯不知道他们是觉得太惊讶还只是单纯的不屑，各种表情混合在两张脸上，出乎意料的喜感。
“哈哈哈哈哈哈！！”
托马斯一阵爆笑，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立即引起了后到的几个人的注意。
“托马斯，你笑什么？”“我让布兰特找个充数的，”他笑得眼角挤出眼泪来，“他还真的找了一个凑数的。”
泰德几乎是完全不想理睬托马斯：“要那个孬种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妨碍我们。”
卡洛斯尽量不去看那些人露出奇异的表情，自顾自坐在长椅的一端，心中对两人的厌恶和愤怒疯一般地生长着。
泰德是他的初中同学，经常以各种原因差使他，联合其他几个人一起欺负他，撕掉他的作业本、把他的笔扔到马桶里是家常便饭。
哪怕过了几年，卡洛斯仍旧对他怀恨在心。好在高中，他一直是被忽视的对象，泰德也不会再干扰他的生活，他还是心有余悸。
“那么凑数的，你是来干什么的？”托马斯轻浮的语气让他火大不已。
“布·兰·特·邀请我来的。”卡洛斯不想理睬他，一字一句说得相当清楚。
“算了，”托马斯表现出很惋惜的样子，“既然是布兰特邀请的小朋友，那我也不好说什么。”
卡洛斯撇过头去，心里为布兰特还没来感到焦急。
“那么，我们开始吧，不等布兰特了。”两人转身就走，他松了一口气。
队伍里有人友善地询问卡洛斯要不要参加，被泰德一口回绝。
“要那个小崽子过来，你脑袋被门夹了吧！”他不留情面地骂道，“要不是看在布兰特的面子上，我会让那个孬种坐在那里吗！？没把他踢出去算不错的了。”
“你……说谁孬种！”怒气直冲脑门，卡洛斯站了起来，发自内心地希望布兰特快点到来。
“说的就是你！大家听好，”泰德突然提高了嗓门，“我在初中时就认识他了。这家伙的母亲他妈的就是个□□、滥交狂，生了他连他爸都找不到！”
“结果这贱人结了婚，就留下这杂种不管不顾！哈哈，孬种的儿子也是孬种，初中时受到优厚待遇，就他妈是个受气包！吱都不敢吱一声，懦弱的就是个草包！……”
这种谩骂在初中很常见，他也只是秉持着忍让的态度，只是没想到欺凌会愈演愈烈。然而，他现在愤怒得想在泰德的脸上狠狠钻几个洞，看他头破血流，满地打滚的狼狈相。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做不到。泰德人高马大，力气也敌不过，通常他只有被打的份，再加上身体还没有痊愈，更是雪上加霜。
你要改变，否则他永远都不会注意到你。
你要改变。
泰德不知何时走到跟前，顺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反抗呀，孬种！你有种就反抗！”
卡洛斯的脸颊顿时染上一片血印，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踢到了腹部，痛苦地倒在了水泥地上。
你要改变。
他听到旁边人小声地制止，无一例外被泰德呵斥了回去，甚至托马斯也来过来助兴，对着他拳打脚踢。
卡洛斯用手臂护住头部，眼泪被逼到了极限，泪珠滴落在灰色的地面上。
你要改变。你要反抗。为了布兰特。
脑中的话语不断回响，那个刹那他好像望见了布兰特的笑颜，顿时心中充满了阳光和力量。
他艰难地支起身来，不时被泰德踹倒在地，又一次次爬起来，温热的液体流过额头，使劲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抓过泰德的领口。四肢在疼痛地叫嚣，头脑因为发烧昏昏沉沉，他对着泰德惊讶的脸，举起了拳头。
“砰！！”
卡洛斯的拳头重重砸在泰德的脸上，看着脸被变形、扭曲，最后脱离了拳头，倒在水泥地上。
此时所有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包括卡洛斯自己，他看着倒在地上鼻血直流的泰德，不明白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各种情感参杂在一起，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看了看自己被磨破流血的手，在泰德站立起来之前，害怕地往后退。
四肢不知为何逐渐发软、冰凉，紧随其后的是剧烈的头昏，他重重跌倒在地上，注视着周围盯着他看的同学，声音仿若隔世。
在失去意识的前几秒，他看见迟来的布兰特慌忙奔向他的方向，用力推开围观的队友，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