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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她蜷着身子，摩挲着手边积木上的贴画，指甲怎么也扣不下来……
“王晶晶？”杨馆长带着南樛走进她。
女孩闻言抬头望了眼他们，露出羞涩的笑容。
老杨无奈笑笑，看向南樛，“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和别人玩，也不爱说话。”
南樛：“她来这儿会在固定的场所呆着吗？”
老杨：“……固定场所？应该没有，我上个星期看到她在滑梯上坐了一下午，我和她说话，问她家在哪，家里有什么人，她也不理我，偶尔嘀咕几句乱七八糟的，我还没听懂。”
南樛淡淡笑了，眼神平静。
老杨说：“这孩子可不好带，我本来以为她不喜欢这里，可周末、节假日都回来，有几次还是放学的时候，看她一身的名牌又不像穷人家的孩子，我真想和她父母好好谈一谈。”
南樛问：“她的父母一次都没有来过吗？”
老杨稍稍蹙眉，道：“我是没有看过她父母来接她，不过这孩子到了点也会主动出门，看起来也不傻。”
心灵越封闭，承受的东西就越多。
南樛扭头注视着晶晶，清淡地说：“我想陪她玩玩。”
南樛轻轻走到女孩身边，弯腰低下，老杨转身离开了。
南樛真是个好姑娘，有爱心，肯做事，老杨想。
＃＃
“喜欢这个积木，还是上面的贴画？”南樛蹲下，试探问道。
她没有理她，还是在抠上面的贴画。
少年文化馆的玩具基本上是社会捐赠的，大多数是二手货，红红绿绿的积木上的贴画应该是前主人留下的。
她终于成功抠出了一个贴画。
中间断了。
贴画上是个动漫人物坐在大大的白色宠物上，宠物会飞。
只是王晶晶刚才不小心把人和动物割裂了。
南樛微微一笑：“你也喜欢《犬夜叉》啊？”
过了好久，她抬起捶松的眼皮，轻轻“嗯”了一声。
南樛笑笑：“我也很喜欢犬夜叉，降妖除魔，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那阿璃呢？”她朝南樛身体微微倾斜。
这动画片是在小学的时候看的，她只记得个大概，可对付小孩子还是能应付的。
南樛回忆了下，说：“阿璃虽然是国中生，却能来回往来两个世界，学习、打怪两不误，她的父母管理的很人性，自由自在，我很羡慕这种生活。”
听完南樛的话，她的语气没有波澜：“假的，电视里的都是假的，她根本不可能跳出自己的世界。”
南樛：“……确实是假的，但它很有意义，阿璃很勇敢不是吗，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嘴角微微动了动，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
南樛琢磨片刻，才懂了，她说的是——
“不能出去。”
“关在里面是能遮风挡雨，”南樛心一咯噔，靠着敏锐的直觉，道：“可也没有阳光进来。”
……
“南樛——”是慕宥的声音。
她走出偏房，看着他，“有事？”
他把钱包拿给她，淡淡一笑：“你的钱包掉了。”
“嗯，谢谢。”应该是之前教武术的时候掉的。
他俊眉微挑：“……那个女生是？”
南樛：“你说晶晶啊……她老不和大家玩，我就来开导下她。”
“……哦。”他没再说什么。
＃＃
老杨很开心。
“你叫阮娜是吧，”他记下，咯咯笑，“想来这边当志愿者……当然欢迎。”
对面的女孩个子不高，现在有爱心的学生真是越来越多了。
这真是好事。
“你是哪个学校的？”他问。
“嗯，我是化工大学的，” 她声音很轻，估计有点紧张，“今年是大一，我是学化学的。”
“学化学啊，好厉害，”老杨忍不住说，“95年的，年纪小，慕宥和你一样大，不过这里的孩子估计还没有那个能力学化学，你还有其他擅长的吗？”
她还是相当拘谨，语气不利索，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其实我……画画不错，可以教美术吗？”
“教美术啊……这里已经有几个学生教了，”老杨有些犹豫，“今天又来了一个。”
“没关系的，”阮娜让步，缓缓道：“我可以先在一旁辅导，如果有哪个老师临时有事，我再当个替补也行。”
“那先等会，”老杨从抽屉拿出一张表格，面色平静：“先把你的基本信息填上，联系方式，身份证、学生证也要审核。”
阮娜咧咧嘴：“管理的还挺严格的。”
＃＃
接到那个陌生电话的时候，南樛正在操场夜跑，犹豫了会儿，还是按了接听键。
“是南樛同学吗？”
是个男性的声音，声音浑厚粗犷，微有些沙哑的低沉嗓音。
她说：“嗯，我是。”
“我是王晶晶的父亲。”
“……”南樛不言，隐隐感到不详。
“我在晶晶的手机里看到了几个拨出电话，都是打给你的，”对方的语气果然不善，“可我为了确保她的安全，给她的手机安装了特别设置，只有几个特定的人才能联系。”
……
＃＃
夜幕低垂。
天蓝色缎子般的空中闪着点点星子。
民大校园一前一后有两个黑色的身影。
“慕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班上难得聚会，女生邀你唱歌，你理都不理人家，把人家气哭了，也不安慰，直接甩手走人……你看看你，太不合群了，习主.席说过，要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而我们就是个和谐的集团……”
慕宥说：“你给我住嘴——”他这室友实在烦人。
他压根不想理那些人。
谢升不敢接话了，触碰到他的底线可不好。
他之所以爱和慕宥套近乎，原因很简单。
他体型胖，个子矮，不爱运动，不喜欢打游戏，到喜欢看女性向的言情小说、偶像剧，男生都爱嘲笑他，捉弄他，倒是慕宥，从不跟风参与这类游戏。
大学本身就是需要朋友的，军训、聚会主动和他靠近，他也不说什么，邀他去食堂，也愿意，只除了个别时间……神出鬼没。
慕宥走在前面，谢升只看到他清减而颀长的身影。
交个朋友，本就是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个体融合在一起，全靠缘分，有些事，管多了也不好，也没必要。
谢升挠挠头，心中自嘲地哀叹自己刚才实在是多管闲事，说：“慕宥，回宿舍吧。明天还有早自习。”
他没有回头，低低的声音传来：“你先回去吧，我想去跑跑步。”
“怎么老喜欢跑步，”谢升喃喃自语道：“怪不得瘦成那样。”
＃＃
慕宥跑了两圈，才注意到单杠处有个小小的身影。
他不知怎么的就跑过去了。
穿着牛仔外套的短发女子在打电话，他听到她笑了：“傅先生，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嗓音平静。
是南樛的声音，他永远不会听错。
他毫不迟疑地叫她：“南樛——”
她身体微微晃了晃，偏头，冷白的月光渐渐退去，浮现出她那苍白的脸。
“是你啊，”她转过身，挂断了电话，清澈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剔透凌冽，“来这跑步吗？”
暗淡的月光在她脸上印上深深的阴影。
他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
接到刘贤作电话时，卓颖正趴在自习室桌上打瞌睡。
连夜把手头的保险创意作品赶工完成，她算是松了口气。
她瞅了瞅手机，未接电话里面还有两个，都是他。
自己睡得真有够死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这么安慰自己，毕竟组长可不是好当的。
“卓颖，把你的朋友圈最新动态删掉。”他的口气难得严肃，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她打着哈欠，忽的一笑：“我发了什么啊，干嘛要删，违反国家规定了。”
“就是我和阿宥的那张照片，赶快删！”
“为什么要删啊？你们俩多养眼，看看下面的评论，多少人朝我打听你们，不过还是慕宥被问的最多，看来还是小鲜肉更有人气啊。”
“叫你删你就删，别废话！”
卓颖知道，他发火了。
她的男朋友，她很清楚，心思简单，不会轻易对什么人、什么事生气。
“是因为南樛吗？” 静了一会儿，她说：“你奶奶卧病在床，是南樛骑车撞的吧。”
可有可无的探究，一步步逼近真相。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和南樛有点不对劲，我在你面前提她，你也爱理不理的，她撞人还有理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卓颖，别再说下去了，事情都过去了。”
“我替你抱不平，你奶奶都那样了，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道歉以后照样读书高考……”
“……她家是有付医疗费的。”
“给医疗费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 卓颖的声音有些愤愤然，正色道：“我上网查了下这件事，她是因为《未成年保护法》才没事的……”
“……”
“……赶紧删照片，南樛认得我……别把阿宥牵扯进来。” 刘贤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