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1 / 1）

一件件的披上衣服，章子认命般的让那些侍女为她更衣束发以及……梳妆。今天是她要入宫的日子，代替那位被诅咒了的彰子小姐嫁给天皇。

刚睡下没多久的时候，被纯子叫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她看着脸上很是悲伤与愤恨的纯子。穿上十二单之后，来到大堂她见到了那，许久未见的父亲与…昨天刚见过的安倍晴明大人。

「章子……我要跟你说件事，很重要的事情，你要仔细听。」

她正坐在父亲的面前听着她缓缓的描述自己接下来的未来，父亲说她的姐妹彰子小姐中了妖魔的诅咒，是会缠绕一生的诅咒。这样的已有污秽的她是不能为天皇生下龙子，因为那是不敬于这神圣的血脉。接下来的话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是呆愣的看向父亲旁边的晴明大人。

晴明不忍看向那已不再清明的眼眸，他握紧拳头。他本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知道长大人的，即使对天皇的未来有什么影响，但只要这件事结束，他就会、就会让那个少女身上的诅咒消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道长会知道！

昌浩……爷爷这么做或许很残忍，但是……抱歉啊、抱歉啊……

晴明将所有的痛苦深藏在心底，从那时开始一看见昌浩那放空仿佛什么都无关紧要的神情时，心底那根刺就这么陷下去，仿佛动一下就会特别的疼。

那个孩子终究还是嫁去天皇，以彰子小姐的身份到那个皇宫里去了。而他的家也要迎来一个客人，来自远房亲戚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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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苦战的昌浩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看到的场景，明知道那是幻影，明知道那是穷奇为了让他屈服所施下的幻觉。但昌浩打从心里希望，她能好好的看着他，在他的身边嬉笑着，只为他一人所展露出的那个笑容。

「只要你能成为我的部下，让藤原章子恢复记忆也不在话下。」

看着有些许动摇的昌浩，穷奇眯起了自己的双眼。还差一点，即使面前的孩子有着那龙神的庇佑，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意志是很脆弱的，只要用花言巧语勾引着他，很快就会上钩的。

「法师，献上你的一切，成为我的部下吧！」

「——我拒绝！」

「为什么！」

意料之外的回答，穷奇狂吠道。

明明很想得到那个少女，他也说过只要成为自己的部下就让她的记忆恢复，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是那么坚定的拒绝着他！

「你不想得到藤原章子吗？」

昌浩没有回答，他缓缓的转过身，有些眩晕的眯起了双眼喃喃着。

「……这里没有萤火虫。没有萤火虫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穷奇！我要在这里打败你！」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确确实实的动摇过。穷奇那所提出的条件，以及他所创造的那个美好的未来，让自己有些晕眩。只要成为穷奇的部下，她的记忆就会回来，那么他们就可以向以前那般的在一起了。

可是，胸口那熟悉的香囊，有着与章子一样气息的香囊把他唤回来了。

那天晚上，章子反反复复的道着歉，为这一直以来欺瞒他而道着歉。即便是忘记了他，也依然用着那双温暖的手来给予他温柔，给予他所熟悉的那个歌声。

安慰着他，将他从绝望之中救了出来的那孩子。是不能带她来这的，这个没有萤火虫的世界，是没有任何意义存在的世界，是不适合她的。

而且，自己发过誓的，一生都要保护她，保护着那个瞬间那个温暖的她。

无视着那个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可能没有章子的现实的世界，昌浩大叫着。

「这个法术是断绝世界上所有的邪恶和不详，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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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昌浩，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你呐。

约定好了的，要在家等你回来的。

终究失约的那方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章子握紧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着的勾玉，她得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她不能以泪洗面的表情来对待那至高无上的，她以后的丈夫——当今的天皇大人。

她不知道手中的勾玉是谁赠送的，但那绝非不是晴明大人，是很重要的人吧……因为听纯子说过，这个勾玉里有神明的庇佑，是很珍贵的宝珠。

那一定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不知为何脑海闪现的是昌浩的脸庞。

家里的纯子与雪姨没有跟着她一起入宫，随她一起入宫的是对于她来说最陌生的人。第一次见到这么隆重的场面，即使他们个个都是面露喜色，可是章子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身旁的女官提醒她天皇马上就要过来了，她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做表情。

眼睛很热，但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侍女们许是猜想新来的幼小的中宫还是舍不得家而已，安慰着她，即使身处皇宫，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回去看望自己的双亲。随后拿来了浸了水的布为她敷过眼睛，为了迎接快要到来的天皇。

来到这的青年很温柔的为她打理了这边的后事，但那也只是因为皇后大人的缘故罢。毕竟皇后定子大人是藤原道长的侄女，对于她这个表妹肯定是多加照顾的吧。

天皇走之前她有提过，能否让她的亲友过来探望她。身旁的女官十分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天皇满不在意的制止身旁的大臣，抚着她的脑袋笑呵呵的答应了。

直至天皇走后，他也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呢，可是……即使问了，她也只能说出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吧。

这一天她睡得及其不舒服，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熟悉的，都是陌生的。什么都变了，没有了雪姨那亲切的笑容，没有了纯子在耳边的抱怨声。也没有……没有……什么东西，对了，我肯定是忘记了，忘记了什么！

听早上为她更衣的侍女说，著名的安倍晴明大人与他的孙子要来这今内里设下结界。而听到这个的章子不知为何，心里一直传来一个声音。

想见他，想要见到昌浩……

命令所有的侍女与女官退下，她不想要任何人来打扰自己与亲友的对话，她是这么对他们说的呢。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随后是衣服摩擦的声音。章子缓缓的站起来转过身，手中一直紧握着那精致的扇子，她看着比起上次来的有些消瘦的昌浩，心不知为何有些疼，她皱起了眉头。

「恭喜您成为天皇的妃子，章子……」

而说出这句话的昌浩现在是特别想要扇自己一巴掌，但话已出口不可能再收回来了。空气是愈发的凝重，章子有些失落的看着昌浩，她抿了抿嘴开口道。

「……嗯，谢谢。」

听着帘子后面传来的甜美的声音，昌浩抬起了头，微微的笑了笑。即使看不见少女的身影，即使她已经是天皇的妃子，章子现在是不是变得很有大人味了呢。这么想着的他，笑意更是深了几分。

「结束了呢……所有的一切……」

昌浩笑着点点头。

「嗯，我已经将穷奇消灭了。令你痛苦的事物已经不在了。」

「嗯……」

章子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跳得很厉害但同时也特别痛。

「……昌浩你是看不见我的身影，对吧……因为隔着这个碍事的竹帘。」

她的脸，昌浩大概是看不见了吧。

昌浩听着少女的牢骚，睁大了眼睛露出了苦笑。他想起了以前见面的时候，少女曾也对他发着这样的牢骚呢。

她说没有竹帘就好了，凭什么不能端端正正的与外人见面，这样这么麻烦的东西到底是谁发明的。

那时候是初夏，怕热的章子坐在走廊，甩着自己白皙的双腿抱怨着。

「这样可不行的。从今往后，可以这样直接的看你的人，只有天皇陛下一人了。」

而且，能够直呼你的名字的也是——对了……

「臣的说话方式可真是非常失礼的呀……对于一人之下的天命之女来说，请用您的慈悲之心宽恕我吧。」

对于突然改变说话口吻的昌浩，章子觉得自己眼睛又热了，心也愈发的疼痛，呼吸也渐渐的困难起来。

——不要，不要对她如此的陌生……

没有了握紧扇子的力气，任凭扇子掉落在地。章子慢慢的走到竹帘前，伸出手碰着竹帘。

「中宫……」

「不要……」

竹帘那边传来的声音是如此的嘶哑，昌浩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不要再说什么一人之下的天命之女之类的话，中宫什么的。昌浩……求你了。」

昌浩抬头望着天空，有什么堵在自己的胸口，压着他喘不过气来。明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以君臣之礼来见她，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她。

他们的距离以这竹帘为前，隔开了。很遥远的距离，明明是触手可及的地方。

昌浩静静的伸出自己的手，穿过了竹帘与章子的手轻轻的握在了一起。透过密密的竹帘，感受从对方那传来的温度。

「对不起……约定好了在家等你，失约了……」

「……」

昌浩没有说话，听着少女哽咽的话，现在的她一定是如那时一样哭着的吧。

「……萤火虫。」

听着少女说了一半的话，昌浩点点头。

这是他们的约定。约定好了的，来年的夏天要去看的事物。那时候少女坐在自己的面前，没有竹帘的遮拦。笑得仿佛如花一般的她与他拉钩结下了约定。

就这样透过竹帘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昌浩闭上了双眼。

「……一定会带你去看的，即使用法术也要将贵船那边的萤火虫带来给你看。」

即使之后不会再见面，也要让那个夏天所展现的美丽身影展现给她看，为此他要学会那个唯一的法术。

「……听说。皇宫里有很多的妖怪，是吗？」

在这外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其实比起外面，这里的妖怪更为险恶。因为那是各种人类的不堪与丑恶所聚集起来的恶心之物，最能体现的便是这后宫。

后宫那些粉黛佳丽们的明争暗斗，即使是现代也是十分恐惧的存在，那些比诅咒还要强上百倍的怨念会伤害到她的。

想到这些的昌浩皱起了眉头，握紧了拳头。

「……不过，我没有关系的。」

她笑着如是道。

「因为啊……昌浩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约定过的，会保护她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后继者的这个少年。

昌浩听到这样的话，眼睛里渐渐涌出一丝泪珠，他张了张嘴却又将那些话咽了下去。他最后笑着说道。

「……嗯。」

低下头，昌浩果断的说道。

「我来……保护你。」

一定会保护你的。你所珍爱的人们也好，你所期待的未来也好。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哦。」

尽自己毕生的努力，来保你一世平安。

章子听到这些话后，露出了十分幸福的笑容。即使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幸福，但那所流下的止不住的泪水，面前的昌浩——是看不到的吧。

「……我相信你。」

昌浩听着从竹帘那里传来的这句话，愣了下。即使那少女不是笑着这么对他说这句话，但她依然坚信着他，这就足够了。

透过竹帘紧握的双手是那么的温暖，多次回想起来都会渗透至心底。

这样温暖的她是永远也不能忘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