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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重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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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夫人魏敏一直客居在望月庵,她整日吃斋念佛,深居简出,早已不过问世事。楚风将离春带到此处,“咱娘常年住在这里,她轻易不见客,性子也难免古怪了些。你待会进去,若是她对你冷淡,你切莫放在心上。”离春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彩霞远远走过来,楚风又对离春小声说道:“这是娘的贴身侍女彩霞。”他说完就迎着彩霞走上前去,“霞姑,娘醒了吗?我来给她请安了。”彩霞歪着头瞧了瞧他身后的离春,问道:“你怎么带着外人来了?夫人刚才吩咐了,她身子不大舒坦,你没事就早些回去吧。”

楚风闻言淡淡一笑,这句话他都听了多少年了。“这可不是外人,你进去跟娘说一声,我把姐姐带来了。”彩霞听了一愣,“姐姐?你姐姐……”她猛地回过神来,又眯着眼仔细瞧了瞧远处的离春,“她,莫非是……”楚风点头道:“正是了!你快些进去回话吧。”

彩霞进去不一会,就疾步走了出来,她绕过楚风,来到离春面前,施礼道:“小姐,夫人请您进去。”彩霞见离春点了点头,她忙转身让道:“您请。”楚风刚要跟过去,彩霞却一把扯住他,“少爷就别进去了,夫人还没起,实在是不大方便。”

离春刚一进了屋,彩霞就退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房门。楚风靠在远处的廊柱上,冷眼看着她,彩霞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仰着头数起天上的云彩来。

魏敏盘腿坐在床上,她瞧着门前的离春,轻声说道:“你过来。”她说完又招了招手,自言自语道:“我忘了你不会说话。”没想到,离春走到床前,她曲腿就跪在地上,开口叫了一声,“娘。”魏敏不由得神情一紧,她手上一松,原本握在手中的拨浪鼓应声落在地上。

离春伸手将那拨浪鼓拾起,她抬头再看,只见魏敏眼含热泪,她手指着离春,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魏敏随后摇了摇头,她闭上双眼,喃喃说道:“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听不到你叫我一声‘娘’了。”离春见她如此,忙跪爬了半步,将头埋在魏敏腿上,又委屈的叫了一声,“娘。”泪珠儿无声的滴落在离春的发上。

魏敏睁开眼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是她的,打一进门,她瞧了离春的脸,就确定这人必定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这些年来,她朝思暮想,麻姑那张小脸早已刻在她心中。她脸上的每一块斑斑点点魏敏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即使这孩子长大了,魏敏还是能从她脸上依稀看到那些痕迹,这就是她可怜的女儿,麻姑啊。

她梦呓一样说道:“十三年了,我每天都是数着日子过的。这日子可真够久的。有时候,我都忘了它,就好像昨天你还在我怀里,可一眨眼,你又不见了。”

母女连心,离春听了这话,也不由得落下了眼泪。魏敏长叹了口气,突然说道:“你既然活着,就不该回来。”离春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沉,她慢慢抬起头,不敢置信的叫道:“娘?”魏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你别怪娘心狠。娘每日每夜都想着你回到我身边,可你回来了,我就想让你赶紧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因为娘没用,娘护不了你。那个家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别被他们给骗了。”

楚风很好奇,不知道离春和魏敏都在房中说了些什么,只见离春出来的时候,她眼睛红红的,想必是哭过的。楚风没敢多问,毕竟他和她们都隔着一层关系,离春自然也什么都没有说,人人都知道,楚家的大小姐生来就是个哑巴。

哪知道,过了几日,离春突然从侯府中消失了,就好像十三年前她小时候一样,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楚风被楚礼叫了过去,“你们前两天去了哪?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怎么无缘无故就走了?”楚风见他怒气腾腾,忙回道:“前日我领着她去见了娘,一路上也没说什么。我们只在庵中走了一遭就回来了。”

楚礼听了这话,他什么都没说,上去就给了楚风一个耳刮子。“谁叫你自作主张带她去的?她来的不明不白,你不好好看着她,还领着她四处乱跑!如今好了,这人没影了,以后又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孽障,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离春这一走就是一年,她再次回到侯府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随同她一起回来了。楚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情景,他望着离春怀中的襁褓,“这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离春冷冷的点头道:“是我的孩子。”楚礼上下打量了下离春,他怔了半饷,而后才转身坐下。离春就听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咱家的千金大小姐,如今你尚未出阁,现在就抱着个孩子来跟我说,这是你的孩子?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你做出这样的事,你让咱侯府的颜面何存?你让你娘的颜面何存?”

离春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她是这家的千金大小姐吗?她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婴儿,“人我已经带回来了,你若是容不下我们,我这就走。”楚礼见状忙煞有介事的摆手道:“罢了,罢了,都是孽障,留下吧。”

第二天一早,楚礼就将离春叫了过去,“我看你也不会带孩子,正好,你妹妹年前刚嫁了出去,你就把这孩子交给你妹妹和妹夫养吧。好歹让她有爹有娘,说出去也好听些。不然等孩子长大了,你让她怎么抬头做人?”

离春原本不愿意将孩子交给别人,可回头一想楚礼的话,为了孩子的将来,她又犹豫了。楚礼见状,忙又安慰她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和孩子分开的。过两天,我就让你妹妹把你接过去……”

离春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她想着自己从小没有父母疼爱,每日活的担惊受怕,若是她的孩子能有个家,能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必定会比她幸福。

离春事后才知道自己错了,眼看着十四一天天长大懂事,再瞧瞧她在这家的处境,离春方才醒悟,她被楚礼给骗了。她错的实在是太离谱了。多少次,她想带着十四离开,可又担心她年纪太小,始终想再等一等,等一等,这一等就是十二年。如今她刚带着十四出了家门,那人就起了杀心。

离春纵然有一身的武艺,却防不过众人的算计。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又如何能日夜兼护十四的周全?无奈之下,离春想起了高高。事出紧急,容不得她多想,她按着先前和软软的约定,急忙联络了高高。也是如此,她在事发关头才能将十四救了下来。好险!离春事后思量再三,最终带着十四回到了“和事佬”。

此时的“和事佬”已经是高高的天下。离春不在的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和事佬”老大高宝全咎由自取,最终被自己种的因,害的命丧黄泉。“老家伙”春雨趁机潜逃,夏瓜则抱着他的情人小猫投崖自尽。这里的人死的死,逃得逃,只剩下一堆老弱病残,无家可归之人。高高迫于当时的形势,无奈之下,只得接下这个烂摊子。他十年如一日,偿还着父亲欠下的债。

高高将十四送到后山的小院,交给软软照顾。软软此时身子骨倒是还结实,她见离春带着十四回来,可把她高兴坏了,她搂着十四就心肝宝贝的叫。离春跟旁边瞧着,她心里直纳闷,我们十四是招人疼,可软软这性子怎么也变了?我小时候可没见她这么疼我。

离春与高高约定好了,“和事佬”现在正是青黄不接,她必须为这里出把力,隔三差五的替“和事佬”做些事。离春想了想,也就答应了。高高现在真是生意人,他见离春此时有求于他,索性狮子大开口,趁机为自己也索要些好处。离春为势所逼,不得不委屈求全。两人行到中间,高高突然停住不动,离春瞧着他,问道:“怎么了?”高高颇为腼腆的将头埋在她胸前,离春就听他嘟囔道:“好久不动了,我一时找不着路,让我缓缓。”

某年某月某天,高高闲着无聊,他不知不觉的走到后山的小院,正好瞧见十四在院中练功,他不知怎的就吼了一声,“十四。”十四闻声转头瞧了瞧高高,就见高高一拍手,他张开双臂叫道:“到爸爸这来!”他话音刚落,十四就一抖手,两柄飞刀冲着高高的要害飞了过去。高高冷不丁的不曾提防,吓得他赶紧闪身躲到一旁,他跳着脚骂道:“你个破孩子!”软软见此情景,却笑得前仰后合。她哈哈大笑,叫道:“带相!带相!”

十四和高高也闹不清软软说的是什么。只有离春在一旁暗暗叹了口气。这日子真是过一天算一天啊,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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