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宿命(1 / 1)
离春见高高只顾胡闹,遂敷衍了他俩句,便把心思放在了图纸上。按这图上的标示,密室之外分明有一条通道,这里看上去四角见方,离春竟一时分辨不出它到底是在哪一侧。她将图纸放在一旁,又仔细将此处查看一遍。
这偌大的密室之中,除了一条书案,就只剩一个木箱。案几之上都是书写使用的常物,离春瞧了半响,也看不出个究竟。高高此刻正蹲在一角,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箱内的东西都被他鼓捣了出来。
高高察觉到离春的注视,他扭头冲离春笑道:“快过来,瞧我找着什么了。”离春无奈的叹口气,她走到跟前,问道:“有啥值钱的东西?”高高颇为不屑的嗤笑道:“你个财迷。”他伸手一扥离春的裤管,“别跟那杵着,挡着光了。”
离春手疾眼快的提住衣裳,忙认命的蹲在一旁,“来,我瞅瞅,都是什么稀罕物。”高高将地上的木匣抱入怀中,“都是不值钱的,不给你看。”离春轻声“呃”了下,再无动静。高高等了半天,他见离春不说话,这才挪动脚步,他转身面对离春,捧着箱子说道:“看你可怜,给你看一眼吧。”
离春伸手接过木匣,她将它放在地上,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高高问道:“怎么样?”离春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着像是好东西,估计是治病救人的,可是……”高高白了她一眼,“可是什么?”可是都放这么久了,药效还在吗?离春虽然是这么想,却开口道:“可是现在咱们也用不着,你还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了?”
高高冲着箱子一努嘴,“除了这些,就剩那个了,你自己瞧。”离春心说,这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他竟然没从箱子里鼓捣出来。离春向前挪了半步,她探身一瞧,箱底一侧有个打开的长匣子,里面乘着一把短刃。
离春将木匣从箱中取出,她上下左右瞧了瞧,这长条形的木匣与药匣子一样,模样看起来普通的很,一丁点装饰都没有。她将剑拿起打量一番,这把短剑长不过两掌,剑刃藏于鞘中,鞘体扁平,只有手指粗细,那剑柄上以小篆刻了几个字,“鱼肠剑”。离春将剑举到眼前,“这是鱼肠剑?”高高闷声笑道:“可不是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你还不信?”
离春也不理高高,她默默将剑拔出,高高看了不禁皱了皱眉,“这剑杀气太重。”离春眯着眼瞧着这把短剑,她满心欢喜的问道:“重吗?我瞧着它挺好的。”高高将地上的旧衣服丢入箱内,又将药匣子一并放入,他伸手冲离春说道:“拿来。”离春闻言不由得一愣,“怎么,这东西你舍不得给我?”
高高一言不发的将剑身入鞘,而后又将它放归远处,他关上木箱,这才说道:“这是杀人的东西,你要它做什么?”离春何曾见过他这模样,她心中不快,随口说道:“我原本就是杀人的,你不知道吗?”
天蒙蒙亮的时候,离春睡的正熟,就听外面有人嚷道:“离春,你给我出来!”离春从梦中惊醒,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伸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睡了不一会,谁又来捣乱?“谁呀?哪来的猴崽子,一大清早的就在外面吵吵。”离春忙爬起身批了衣裳,“找我的,我去看看,你别动了。”
高高打开房门向外张望,只见离春早已开了院门走了出去,他心中放心不下,也顾不得穿件衣服,光着膀子就跟了出去。
离春瞧着台阶下的少年,问道:“有事?”离缘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昨天到底和离情说了什么?”离春莫名其妙的问道:“离情是谁?”而后她才灵机一闪,“一枝春吗?”离缘咬着牙点了点头,离春想了想,她和“一枝春”也没说什么啊。“呃,她说她要离开这了,她想家了,不知她家里人过的好不好。”离缘瞪着眼问道:“就这些?”离春苦笑道:“不然呢?她还能和我说什么?”
离缘狠狠盯着离春问道:“这么说你没威胁她,不是你害死她的?”离春听了这话,她心中一惊,“她死了?”离缘尚未答话,离春就听背后有人说道:“你们死了人,问离春做什么?”她转头一看,只见高高站在后面,他散着发,光着膀子,一脸的倦色。离春没曾想到会看到如此情景,忙转过了头,脸上却不知为何有些发热。
离缘撇着嘴冷笑,“打扰了少爷的好事,抱歉的很。”离春听他话中有话,脸上一红,她怒声问道:“你说什么?”离缘也不再说话,他脸色一冷,转身就走了。“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离春刚要去截离缘,手臂却被高高一把拽住,“算了,由他去吧。”离春气的直跺脚,她猛地甩开高高,“都怪你!”高高作势预备将离春抱入怀中,离春忙闪到一旁,一溜烟跑进了院子,只留高高一人在院外自言自语道:“都怪我。”
离春回到房中,她气了一会,才想到“一枝春”之死。她暗自琢磨,这人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过去,她就死了?高高真是讨厌,她正想好好问问,他就突然出现了,要不是他……要不是他,离缘也不可能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浑话。离春正在胡思乱想,软软就推门进来,“丫头,我刚听说前面死了人,有人找过来了?”
离春忙起身扶着软软坐下,“嗯,就是昨个晚上我说的那姑娘。听那人的话,说是好像死了。”软软点了点头,“那姑娘是叫‘一枝春’吗?听这名,长的一定不赖吧?”离春在软软身侧就座,说道:“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软软听了这话摇了摇头,“在这儿,长得好看可不是什么好事。”
高高刚抬腿走进来,软软就冲他一挥手,“出去,我们娘们说话,你进来干嘛?”高高摸了摸鼻子,心说软软今天是怎么了?他忙退出门外,猫着腰悄悄躲在窗下。他倒要听听,她们有什么话不能让他知道。
软软抬手为离春理了理鬓角的散发,“你这是命好,摊上我们家少爷了,要不然,还指不定落个什么结果呢。”她叹了口气,“丫头,你今年有十三了吧?”离春点了点头,“有了。”软软掐着手指算了算,“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也就四五岁,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高高蹲在外面正无聊,就听软软突然问道:“你杀过人吗?”离春“啊”了一声,她望着软软,只听她又问道:“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没杀过人?”离春默默低下了头,在平时操练当中,互相搏杀本是常事,离春在打斗当中也曾起过杀心,可始终却下不了杀手。无缘无故就去杀人,离春做不到,即使对方逼的再狠,她还是做不到。
软软见离春沉默不语,她又叹了口气,“你早晚要杀人的,你不杀人,就等着被人杀吧。即使这里的人杀不了你,你出去了也难逃一死。”高高听到此处,他不禁眉头深锁,离春为什么要出去?有他在,离春哪里也不去。“你别以为高高能护着你,他这孩子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的命,他管不了。听我一句劝,你要想活下去,还是早点学会杀人好。这人手上沾了血,这心才能狠,这心狠下来,才能在狼群中活下去。这些事,早在你小的时候就该知道的。你跟高高不一样,我不想看着你出事了,他再伤心。你瞧这里活下来的人,谁的活路不是踩着人血走出来的?”
高高听到此处,他默默起身离开,软软后来说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从今以后他和离春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高高想到此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他身边的亲人就剩软软和离春了,软软老了,离春也长大了,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