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裂锦(1 / 1)
不日,就将行封妃大典。
云楮虽然当日说了改日去取,可是怎么去呢?向那里去的每一步都让她难受,还是不要去了。
已经很久没见过徐稚了,多久了呢?应该没有多久吧,可是云楮却觉得,很久很久。
封妃大典说按照礼制应是她来主持,当真是浮生多忧几多愁吗?她怎么去?这日去了司礼监,回来时小铃小镜跟在身边,此时二人均是不说话,云楮转身看着她们:“你们俩干什么?我还没这样呢!”语气带着娇俏,想逗这二人开心。
小铃垂下头:“主子,你不要强颜欢笑了。跟了你这么久,小铃还能不知道吗?主子,我们走吧。”
走?去哪?
“走吧,回椒房殿。”
云楮假装没有听懂小铃的话,此时小镜却默不作声,兴许是懂吧,她留在这里的原因。
感受到那目光,云楮一怔,笑意尚维持在脸上,看向岔路一边的人,低身拜礼,徐稚却始终再也没看过她一眼,就像她根本就是一个透明的人一样,他从她身边擦身走过,走向司礼监所在的地方。
是该去看看,那绝妙美人将封妃大殿上穿得衣服美不美,戴的首饰好不好看。
大典前夕,此夜月很黯淡,可是漫天都是星星。闪着光,云楮甚至看到天上渐渐飞升起一盏明灯,晃晃悠悠,悠悠晃晃,是谁寄予了它什么厚望吧,想要得到幸福。
所以着一盏灯也努力的升着,带着自己消冷的光。微风抚面,吹得她心里一阵润,这春日啊,真是妙不可言。
那天,她在御花园碰见他和她走在一起,他轻柔的揽着她的腰,无限爱怜,一如当初他们,一样。
他坐下听她那美妙琴声,温柔似水。孤高清绝如林若清,也红了脸庞。真是,一对让人羡煞的神仙眷侣。她只觉得自己突然变渺小了,小成了一颗石子,小成了一颗灰尘。
突然走到山石边,闻到一阵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酒香,云楮笑了,又是谁呢,在这美妙的也里饮着忘忧杜康。她也想去看看,想去喝一杯,可是在这随意的地方,和认识不久的人,那人又会说:“你不知廉耻吗?”
云楮摸着黑进了椒房殿,椒房殿的丫鬟不在,自从云楮受冷落,这里的丫鬟也时常偷懒耍滑,见她不斥责,更是猖狂大胆,今天竟然直接不在了。
小铃小镜早就被她遣去睡了,再说,她也不需要谁来照顾。
一进内室,一阵熟悉馥郁的熏香味传来,云楮好奇,都这么久了,那人的香味竟然还在。这几天,她真的觉得自己很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拉了被子迷迷糊糊的一倒,却倒进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云楮的呼吸都被抽走了,连忙在黑夜中伸手摸着那脸。“皇后这么着急吗?宽衣解带在外还没够吗?”一声戏谑的声音传来,让云楮刚刚才升起的喜悦一下子被扑灭,心彻底冷了,何苦,何苦还来羞辱她呢,她已经低入尘埃。衣衫被扯开,她忘了推忘了喊忘了动,头发被他用手按住也忘了喊疼。
云楮突然感觉自己心里什么东西消失了,在此之前,她以为有些东西一旦出现就不会消失,它看到一群黑雁呼呼啦啦的张着翅膀从她头顶飞过,她抬头看,看见令她窒息的黑。
肩膀被咬的生疼,心里的东西一消失,云楮感觉自己恢复了知觉,她被紧紧压在他身下,感受阵阵尖锐的疼痛。“徐稚,不要这样。”云楮最后,做最后无力的挣扎。银针就这样捏在手心,可是最终却刺入了她自己的皮肤。他亲手把那根银针刺进了她的手里。
徐稚已不是那个温雅从容的人,掐着她的手腕,神色狠厉。云楮看这那人怔怔的,泪水滑落,落入了枕头。生平第一次,被人重重的打了脸。“徐稚,我不再爱你了。”云楮怔怔的说,这一切,她受够了。她受够他的喜怒无常,受够了他的薄情寡意,受够了他多番羞辱。
她等了多久了,在这皇宫里等他回心转意,不想却等来了这般羞辱。
那人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抚着她的脖子,手掌覆盖了他的脖子,“云楮,你不再爱我?你当初就不爱我,嫁我何用?你一个好字折磨我至今,你为了元国,为了云桀,为了云澄,你为过我吗?” 他的声音真是怨恨,真是森冷。
云楮看着那张愤怒的脸,脖子被压住,几乎吐不出字,可是她还是一字一句的回道:“ 从 来 没 有 ”
天色泛白,玄青之色侵如内室,睡得真沉的云楮被猛的拉下床,身上已满是青紫淤痕,即使是在黑夜中也依稀可见。她就这样摔在冰冷的地上,徐稚站着俯视着她:“皇后,你应该起来梳洗打扮,住持大典了。”
云楮猛地抬头瞪视着她,突然外间鱼贯进一排宫女,谁也不敢看一眼当初众人倾羡的皇后,那个便身淤青的皇后。因为都看见了,看见她满脸恨意,满身伤痕。
云楮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被她们拉扯着,没有任何表情,看着那人离开的地方。又是那样的背影,可是她已经不再失落,她好恨,真的好恨。恨不得一剑刺穿他,一剑刺穿所有人。
锦衣华服,遮不住她脖子上的红印,云楮用威视逼得那两个和她最亲的侍女收回她们的泪容。
挺着腰站在高阶之上,面容再无往日的温柔娇美,可依旧倾国倾城,烈烈的风吹起她火红的裙裾,风中,猎猎作响,逼人不敢直视,凤凰涅槃。她是云楮,她是站在高山之巅的人。
云楮傲视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娇弱女子,此刻,她不是仙,是神。
云楮终究是拾回了自己的骄傲。
是晚,月色倾下。她坐在开满桐花的树上,酒香清冽,满树的花藏了她的身影。只剩月光下一树苍白。李堂珏找来时,看不见人,疾声唤她名字。云楮已在树上睡得酣畅,猛的一醒,扑通掉下树巅,一片苍白下是偏飞的红金华光。
双眼迷蒙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东宫,月色里徐稚向她走来,她捧着那张脸,认真的问:“你说保我一世无忧,什么叫一世无忧!”
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猛的推开他站起身,想要扇回那一巴掌。眼神一晃,原来那人李堂珏,
云楮一笑“原来是你啊,为何三分相似,性情却这样不同,他说,他说。我,咦?你来这里干什么?”说话间,云楮已是口齿不清,笑问李堂珏,你来干什么?
“云楮,你喝醉了。”
“醉了?”
云楮又是一笑,嫣然美好。李堂珏见她摇摇晃晃,跑过去扶住她,被她一把甩开,“放开!走开!”
愤怒的看着他,恍惚间又看见了徐稚眉眼,突然怔了,呆呆傻傻的笑了起来,抬手扯自己的满头凤钗,“我这一头凤钗为你而带,如今你睁大眼看清楚。我不要了!”
胡乱扯着自己的外袍,云楮狂声大喊“华衣锦服?我不稀罕,我也不稀罕你。我走了,我不要你,你将孤独老死一生!”,
笑得恣意,张狂,声音回荡在空空荡荡的殿门前。转身决意走向浓雾深处。当初,从东宫走出时,她仍白衣翩翩,如今,站在皇宫里,她红衣如血。
此后,每到夜里,云楮便在大成皇宫内肆意走,一如当初徐稚在元宫内摸索清了所有密道暗室,见侍卫拦抬手就打,打伤一个又一个。
听到林若清怀孕的消息,云楮已死的心竟然又是一刺。想着自己真的,该走了。走到冷宫,站在屋檐傲然下望,呆着她的女人喃喃道:“神仙,神仙来了。”嘲讽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