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借钱风波(1 / 1)
二人来到衙门,说明来意,仆役便将温子玉唤出。
“冷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温子玉一见冷霜成便皱起了眉:“这样乱跑,很危险的。”
“借我五十两银子。”冷霜成直入正题,依旧冷着脸。
借钱?温子玉心下纳罕:他怎么突然跑来跟我借钱?于是问道:“冷兄借钱何用?”
“买书。”
温子玉愈发不解:“什么书要五十两银子?”
“适才我在琉璃巷见一盲翁售卖《海客丛谈》抄本,此书乃蒲王所编,专记海外诸岛之事,我想书中大概会有些线索。”
温子玉心下恍然,又道:“此书善珍阁有原本,冷兄何必花冤枉钱?”
冷霜成一听此言,一张冷脸愈发阴冷,拂袖而起:“温捕头若不愿借,直说便是,区区五十两,冷某自己想办法!”
得,又来了。温子玉心中苦笑,没法子,只好赶紧拉住人,赔笑道:“冷兄,你误会了……”
冷霜成停下,瞪着温子玉的手。
温子玉放开他,温言道:“我知道,蒲王爱书,乃善珍阁常客,与阁中上下人等相熟,你担心他听到风声在书上动手脚,所以才去琉璃巷。可是,难道你不觉得此事太过巧合?怎的这盲翁就有此独一无二之抄本,还偏偏被你遇上?”
冷霜成沉默半晌,抬起头看着温子玉:“你到底借不借?”
温子玉不禁失笑,拿出钱来塞到他手中:“钱我当然借你,不过你别着急去买,我们先如此这般一番——”说着,在他耳畔轻语几句。
计议已定,温子玉、冷霜成、灵枢及三名六扇门的捕快来到巷中,温子玉命三名捕快分别以六十两、八十两、一百两的高价向老人购书,自己则与冷霜成在一旁观察动静。
三人上前试验一番,老人均以与人约好为由拒绝。见此情景,冷霜成也起了疑心,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温子玉。
“冷兄,这书很重要么?”
冷霜成点点头。
“那好,天黑之后你过去把它买下来。我想,既然这是一个圈套,那盲翁必定会一直等你。买下之后,由他们三个送你回去,我就跟着这瞎老头,看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冷霜成依言行事,那盲翁果然一直在原处等候,直到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是不肯离去。冷霜成买下书,回到温子玉身旁,犹豫了一下,道:“今天多亏有你,我……我刚才脾气不太好,你别介意。”
“干嘛这么客气?”温子玉笑道:“赶紧回去吧,我去跟踪那瞎老头了。”说着,又对三名捕快道:“好生保护冷大夫。”
三人允诺,温子玉刚转过身,却被冷霜成拉住,四目相对,二人微微一愣,冷霜成缓缓放开手,用嘴唇吐出三个字:“小心些。”
“你放心。”
温子玉点点头,一转眼便消失在黑夜中。
冷霜成伫立良久,方与众人离开巷子。
临近家门,冷霜成见有一人在那边张望,近前一看,原是徐海。冷霜成向他点点头,又对灵枢动了动唇。
灵枢对三名捕快道:“多谢三位大哥护送先生,天不早了,三位大哥也早些回去吧。”
哪知,三人却道:“温捕头有令,他不来,我们不走。”
三人说得坚决,冷霜成只得道声“有劳”,与徐海进屋详谈。徐海打开手中包袱,拿出一摞书:“师兄,这些就是善珍阁中有关海外诸岛的全部书籍。”
冷霜成粗粗翻过,抽出一本海客丛谈,对灵枢动了动唇。
“徐太医,先生问你,这套书为何只有一册?”
“我问过善珍阁掌事的,”徐海道:“他说另外两册被师父借去……”
“师父?”冷霜成大惊:“是什么时候?”
“就是发现陛下中毒的当日。”徐海道:“我去太医院找过,并没有发现此书,或许,师父是将它带回府中了。”
“这怎么可能!”冷霜成愈发吃惊:“师父未及回府便遭不幸,如何带得此书回府?”
“师兄有所不知,”用不着灵枢转述,徐海便知他所疑何事:“其实,当天中午师父曾回府一趟,那次走得急,并未通知温捕头,我和他都是事后才知道的。”
“既然如此,你与温捕头为何都不去寻找一番?”
徐海叹了口气:“我是不敢,至于温捕头,出事第二天便离京去接师兄你了,根本没时间去。”
二人又聊了几句,徐海便起身告辞。送走徐海,冷霜成钻进屋子,拿出买来的书,打开温而理借走的那两册读了起来。
可是,没读几行,他的心便莫名地不安起来:温子玉怎么还不回来?
温子玉之所以迟迟不归,是因为他已跟着那瞎老头绕了大半个京城,一直走到城北白水附近。
哗哗的水声搞得温子玉好不焦躁,正想着跟到何时是个头,便听前方一声惨叫,老人中箭倒地身亡。
“嗖嗖嗖嗖——”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包围了温子玉。
“终于来了。”温子玉冷笑一声,挥剑迎敌。
不多时,黑衣人便尽成刀下之鬼。温子玉走到一具尸体旁,用剑挑开衣服,死者肩头赫然纹着一朵黑莲。
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温子玉一面暗自思忖,一面伸手搜身。在尸体腰际有一块木牌,温子玉挑下一看,上面只刻有两个字——玉堂。
玉堂?这难道是……
不会的。温子玉见字大惊,但立即便否定了这个念头:一定是有人嫁祸。可到底是什么人呢?黑莲教——这个帮派有如此大的力量,为何江湖上竟无人知其来历?
这几日温子玉曾飞鸽传书向数位江湖前辈打听黑莲教的消息,结果这些见多识广的老江湖竟然都是毫不知情,真是奇哉怪也。
罢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冷兄吧。温子玉理不出头绪,将木牌往怀里一揣,施展轻功,奔回府去。
临近家门,温子玉隐约听到一阵哭声,心下暗叫不好,急急奔至门口,却见自己派来保护冷霜成的三名捕快均已横尸当场!
“霜成!”温子玉急唤一声,冲进房内,只见屋内站了四名黑衣人,冷霜成被他们反绑在椅子上,神情痛苦,胸腹部插着三枚锥子粗的钢针。
温子玉见此惊怒交加,三下五除二干掉了黑衣人,为他松绑拔针。
“你终于来了。”冷霜成勉强冲他一笑,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对不起……”温子玉抱住他,几乎落下泪来:“我不该离开你的。”
“别担心,我没事。”冷霜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可能没事!”温子玉见他如此,竟激动起来,一把拿过三枚带血的钢针,掷在地上:“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江湖三大酷刑之首的断魂针!只消半个时辰,你就会被它折磨死!”
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冷霜成愣了愣,拈出一根银针道:“任他什么针,在我银针面前都是无用针。适才他们对我动刑时,我偷偷用银针刺入合谷穴止痛,那个样子,是装出来给他们看的,你别担心。”
“真的?”温子玉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仍是半信半疑。
冷霜成不再解释,直接一针扎在他手上,然后拿起镇纸往他臂上一敲:“疼吗?”
“真的不疼!”温子玉松了口气,冲他一笑:“不疼就好。”
冷霜成亦笑,倒了杯水喝下,又问温子玉:“温捕头跟踪那人可有什么发现?”
“他已被黑衣人射死。这一回,黑衣人身上多了样东西。”温子玉掏出木牌,递与冷霜成。
“字写得不错。”冷霜成说完,瞅了瞅温子玉的神情,又道:“该不会是你老朋友写的吧?”
温子玉点点头,却又说道:“真凶绝不是他,必是有人嫁祸。”
“是不是嫁祸,等我试过便见分晓。温捕头,事关重大,可不要感情用事啊!”冷霜成说着,一张脸又冷了下来。
“对对,冷兄所言极是。只要有证据证明是他所为,我温子玉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还差不多。”
“对了,冷兄,适才那些黑衣人为何要对你动刑?”
“逼供。”冷霜成道:“买书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他们逼我交出那两本海客丛谈。”
“两本?”
冷霜成将徐海之言说与温子玉,并道:“那两本书中必有线索,看来,我得好好拜读一下这位王爷的大作了。”
温子玉环视了一眼凌乱的屋子:“冷兄,能告诉我你把书藏哪儿了么?”
冷霜成拿起棋枰,在天元处一按,棋枰打开,两本书就躺在里面。
“真想不到,冷兄的棋枰还有如此妙用。”温子玉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打算拿过来观摩一番。
冷霜成一惊,连忙夺过后退几步,冷冷道:“没什么好看的。”
温子玉被他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想:“好好,不看就不看。”
冷霜成松了口气,将棋枰放下,又道:“温捕头,我想去师父家里看看。”
温子玉知道他想去找线索,但眼中却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今天不行,你脸色不太好,还是早点休息……”
“我都说了,我没事。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冷霜成并不理会,径直向外走去。
“好,好,我去……”温子玉拿他毫无办法,只得跟上。
二人来到温而理府上,进入书房查探。温子玉点上灯,只见屋子里凌乱不堪,显是被人翻过,不禁蹙眉道:“看样子,他们已经来过了。”
冷霜成却未言语,亦未理会散落一地的书籍纸张,走到书桌旁,拿起一个红瓶,仔细端详起来。
“冷兄,这是何物?”
“绛雪丹。”冷霜成一面斟酌,一面翕动嘴唇:“用水将丹药化开在身体上写字,水干之后字迹便会隐去,若想令字迹再次显出,则用酒将此药调和服下。师父留下此药,难道说……”
“将线索写在身上?”
“温子玉,带我去师父坟上看看。”
“此事不急,”温子玉道:“待搜完屋子,再去不迟。”
二人在房中继续搜寻,最终在一块地砖之下,发现了一个盒子。
温子玉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包白色粉末,清香扑鼻,显系药用。温子玉将粉末递给冷霜成,问:“冷兄,这又是何物?”
冷霜成验过粉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暂时保密。温捕头,我们还是先去坟上看看吧。”
“跟我卖关子?”温子玉轻笑摇头,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