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卅肆(1 / 1)
水溶觉得好笑,顺手把她拉过来,嗅着发间淡淡幽香,一时情动,下巴搁在她颈窝里说:“可我就想让你这个当娘的取,怎么办?”
“不行,没有这个道理,你可别指着偷懒儿,快点想。”黛玉轻轻摇着他的肩膀。水溶被她闹得没有法子,只好接口说:“好好,容我想一想。前几天翻那四书五经,内外道典,略有些讲究的字眼,都太嫌老了。不如索性大俗有大雅,只取个有趣的,男的叫‘欢天’,女的叫‘喜地’,你说好不好?”
黛玉怔了一下,转而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破名字,真难听。”
“难听么?我倒觉着相得益彰呢。”水溶一面笑着,去亲她的头发。
又是好半天没有动静,水溶只当她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就听她低低唤了声:“王爷,我想赶明儿到寺里去上香,行吗?”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黛玉抿着嘴唇,低头想了想:“算着日子,就快要到了,我怕我们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你在害怕?”水溶揽过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别怕,有我陪着你,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只管安心将养就是了。”
“可我实在放心不下,总觉着不踏实。”黛玉在他耳边轻声说。
水溶握着她的手,温言道:“其实所谓神佛,也不过是泥胎所铸,天下这么多人,怎能照顾得过来?说起来很久没去潭积寺进香了,要不改天就去一趟,磕个头,也算尽到心了。”
次日清晨,天亮的尤其早,蓝澄澄地天空从镂花蝠扇间漏进来,一浓一淡,折射出青灰色的影子。
昨夜失寐,起的便有些晚了,见她赖在床上,迟迟就是不肯醒来,水溶只好伏在枕边叫:“该起来了,再懒天都要黑了。”
黛玉禁不住他闹,只得惺忪地睁开眼,坐起来问:“怎么还不去上朝?”
“不是说要去进香么?走,咱们今天就去。”
“今天?”听他突然起兴,黛玉微微吃了一惊,“可又是疯了,离十五还早着呢。”水溶拉开锦被,俯身亲吻她的额头,说:“不必等到那一天了,指不定还别的事绊住,初一十五都是俗人的讲究,我们只逛逛去就是了。”
漱洗过后,两人一起喝了盏冰糖雪耳,水溶素来怕甜,吃了几口便觉得心里发腻,不由拧起两道浓冽地长眉。黛玉看他皱眉的样子颇有趣,就着自己的勺子,又按着他强灌了两下。
“唔,唔,不成不成,太腻了。”水溶含着那口雪耳汤,难过的直摇头。
“吞下去,对……不准吐。”黛玉见他转头想避,忙扳住他俊秀地下巴,猛地一抬,就见喉头微微突动,那股温软已在唇舌间融化开去,无可救药的甜。就算是□□,也会甘之如饴吧。他垂着眼睛笑了笑,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喉中,说不出,却是这样真真切切的欢喜。
“好吃么?”黛玉见他咽下去净了,才拿起手巾给他沾了嘴角。
水溶呛得直咳嗽,已然说不出话来,取过茶盏冲了口中的甜味,缓了好半天,慢才笑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便真是报仇,遇上不顺眼的人,还看我愿不愿意呢。”黛玉一边说着,看他鬓角的散发垂了下来,伸手要帮他捋上,却被他捉住了手。水溶轻凑到她耳边道:“那我盼你这仇,报的越多越好。”
黛玉听着好笑,从他掌中抽出手来,“就会瞎说,成日嫌我吃得少,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还不知道多保养?”水溶被逼无奈,只得道:“好好,就依你的意思,以后我们一处吃饭,一处起卧,养成两个又白又胖的大胖子,到时候谁也不嫌弃谁了。”
两人正待说笑,外头门帘一掀,有人冒冒失失闯进来,正好瞧见这幕,不觉先羞红了脸。水溶转开眼睛,见是不懂事的小丫鬟,面上笑容顿敛:“怎么回事,进来也不知叫人通报一声,越来越没规矩了。”
黛玉见他板起脸来,偷偷在底下扯他的衣袖,那边果然受用,片刻便没了声响。小鬟自知撞的不是时候,伏下脸道:“禀王爷、夫人,后院打发人来说,车轿已经备好了,不知何时起程?”
水溶淡淡应了声,转过头来冲她眨眼:“快换衣裳,我们这就出去。”
换了平常的素服,两人牵着手出去,因怕大白天惹眼,只悄悄溜出了穿堂,拣了最不起眼的西角门。门外果真有静候的车辆,许是等得久了,两匹红鬃大马不安份地打着响鼻。
“咱们这是去哪儿?”头一次出府,黛玉虽然心中欢喜,总觉着不妥。
“自然是好地方。”水溶将她打横抱起来,不由分说的放进车里,随着车轴轻转之声,自己也就势跳上来,向车夫道:“往广阜门去。”
车内空间狭小,两人咫尺相对着,忽然闷出一声笑来。水溶被她弄得有些急:“你笑什么?”黛玉凑到他身边道:“我还真当你多厉害呢,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水溶愣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心怦怦直跳,也是又急又快,平日里大门走惯了,今天偷偷摸摸的倒有些紧张,这般心慌失措,真跟人家偷情时一样,
于是也没忍住,低头噗哧笑了出来。
马车驶出了正街,一路走的并不算慢,只是奔驰在人流之间,偶有些颠簸。车里有些气闷,黛玉坐在车窗边轻轻挑起帷幄,看着外面熙攘的人群中,舟车如龙,来往穿梭,两侧的树木房舍在视野中,都渐去渐远了,只有他的呼吸温柔地拂过她的脸,是这样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