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话 不算冷清的年饭（1 / 1）
在苟大爷家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大爷会给我带小鱼干，而那只叫司令的大狗对我也十分照顾。
这样平静而没有期待的生活显得格外的漫长，而我在这漫长的时光里，除了思念，还是思念。
幸而，苟大爷是个爱说话的老大爷，倒让这漫长的日子显得不那么枯燥。
笨丫头不在的这些天，苟大爷每晚都会抱着我放在他的大腿上，然后开始讲故事，我打了个哈欠，边上的司令蹭了过来，轻声地朝我叫了一声：“仔细听故事哦小家伙。”
嘿，这大家伙可真是奇怪。
苟大爷讲得的故事都不长，某些片段也稍显零碎，不过，在司令的影响下，我倒是听得很有兴致。
他讲得都是自己从军时候的事情，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司令和他的警卫员，战火纷飞的年代，两人相扶相持，出生入死，建立起了深厚的兄弟情谊。
苟大爷时常笑着感慨，那个时候，每一次点兵上战场的时候，就像生离死别一般，因为谁也不知道等你回来的时候，你身边站着的那个谁是不是已经长眠地下。
苟大爷总夸司令，说他那个时候年少有为，十分勇猛，一次突围战中，弹药用尽，他抽出匕首硬生生要了围住他的三个敌人的性命，当然，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被援军从战场上抬下来后，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才养好了伤，只是，却从此落下了病根。
苟大爷还说，那个警卫员和司令的感情特别深，有一次，司令带的那只主队在回营的路上遇袭了，所有人都说司令死了，可警卫员不信啊，尸首都没找到，怎么能说他死了呢？他一个人趁着夜色摸出了营地，好几次险些正面撞上敌人的队伍，不过还好，他终于在司令失踪不远的一个草垛里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司令。警卫员用身上带着的少量伤药给司令包扎，然后背着他穿过重重防线，跑回了营地。
苟大爷讲着那个故事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想，或许大爷就是那个警卫员吧，而他真的很怀念那一段峥嵘岁月吧······
除夕那天，苟大爷一个人，所以年夜饭准备得不太隆重，三荤三素外加一道酒酿小汤圆，摆在桌上怎么看都略显冷清。
苟大爷却很高兴，跟着广播哼起了小调，一边用浆糊将今天单位慰问送来的对联贴上了门，一个人的年也一样要过得尽兴，这是我从大爷身上看到的。
苟大爷贴完了对联，又将新的挂历换上，然后拿出两副碗筷放在桌上，盛了两碗饭，倒了两杯小白干，然后面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无声举杯，他笑得格外释然，却无端沾染了一丝寂寞的余晖。
“旺！”边上的司令大声叫了一声：“感情深啊一口闷！”
我不由看了他一眼，司令似乎看出了我满脸的疑惑，心情很好的用它那张帅脸来蹭了蹭我的脑袋。
苟大爷也听到了司令的叫声，夹了好大一块五花肉放在了桌腿旁司令的餐盘上。
司令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我不由暗想，这只大狗真是越看越奇怪了······
吃过晚饭，苟大爷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春晚才刚刚开始，热闹的歌舞小品不断，苟大爷抱着我又开始讲故事。
故事也是发生在一次除夕，司令带着警卫员去参加一个饭局，与司令有些交情的文工团团长想把文工团最漂亮的姑娘介绍给司令，可司令却说：“不驱鞑虏，何以为家？在战场上，我们身为战士，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又何必连累一个妙龄的姑娘在家为我们担惊受怕？”司令就这样错过了这一生唯一一次可以成家的机会，但他的那句“不驱鞑虏，何以为家”却鼓舞了很多战士的斗志，不知多少战士以司令为榜样呢。
苟大爷还打算再讲下去，电话铃却响了，他了然地笑笑，拍拍我的脑袋:“丫头来电话了，开心不开心？”边上的司令附和似的叫了一声，狗腿到了极致。
苟大爷将我放在电话旁边，接起了电话，还体贴地按了免提，电话那头马上想起了笨丫头熟悉的声音：“苟爷爷，新年好啊！”
苟大爷哈哈大笑：“丫头新年好啊！在家过得开心嘛？”
笨丫头：“好吃好喝的都胖了一圈，您说我开心不开心？”
苟大爷点头：“心宽体胖，心宽体胖。”在苟大爷腿边蹭来蹭去的司令又“旺”地叫了一声。
笨丫头嗔道：“苟爷爷，你竟然取笑我！算了，我这么年轻就不和你这个老人家计较了，对了，西饼怎么样啊？吃的好不好？有没有瘦啊？”
苟大爷：“瞧瞧，问我这老人家好是铺垫吧，可不就直奔主题了？”
笨丫头：“苟爷爷！”
“好好好，你家西饼啊过得特别好，每天吃的也好，体积大了一圈，我把它抱起来掂一掂，”苟大爷一手将我从地上抄起，“嘿”地发出一声感慨，“沉了不少呢！”
我胖吗？我不满地“喵喵”叫了一声以示抗议，可电话那头笨丫头的声音却很惊喜：“西饼胖啦！苟爷爷你可不知道，我刚把它捡回来的时候它瘦的跟皮包似的，背上的肋骨一根根都可以摸出来，特别让人心疼。”
苟大爷：“那它可幸运了，要是再晚些日子，它可能就见不到你了，遇上你是它的福气，这小家伙上哪去找这么疼它的主人呐！”
笨丫头咯咯笑个不停，道：“苟爷爷，你这么夸我，我都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了。”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丝熟悉的猫叫声，笨丫头“呀”地叫了一声，很快又反应过来，跟苟爷爷说：“爷爷，家里来客人了，我先挂了！对了，再次祝爷爷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苟爷爷呵呵一笑：“那我就祝小丫头在新的一年早日嫁得如意郎君如何？”
笨丫头：“爷爷！你太坏了······不说了，我先挂了！”
苟爷爷乐呵呵地应了声，满足地收了线。
我盯着电话愣了半晌，才猛然想起，那叫声可不就是肥肥的声音么？爸爸妈妈去了笨丫头家过除夕吗？
那死肥肥，不知道现在胖成什么德行了，妈妈的头疼病最近有没有再犯？爸爸最近饭局肯定不少，也不知道这胃吃不吃得消······
虽然隔着一世的距离，可自己还真是有点想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