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 12 问情为何物(1 / 1)
时间过得还是很愉快的,至少对于有了几乎可以算是重生一般的钟茗烟而言,似乎这样下去,和朱玄当一辈子的‘床伴’,也是可以的。
是的,按照朱玄的说法,她们还是‘床伴’关系。虽然钟茗烟十拿九稳的保证,朱玄爱她,她也对朱玄有着不一般的好感,但是,这个关系似乎真的很难发生转变。
直到朱玄结婚消息流出前,订婚都不是,而是结婚。
钟茗烟一大早来到事务所时,眼看着一群人八卦的围着以回家为由好几天没见的朱玄,跟着又发现对方躲避自己的眼神,不安和奇怪顿生。上班时间,原本钟茗烟是只在乎工作的人,不过周围的议论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她想听不到都不行。
“之前我就奇怪为什么突然会来个这么年轻的部长,原来居然是大小姐呢!人生怎么能有这样的?赢在起跑线?简直就是生在终点线了!”
“就是…我还愁着找男友,这大小姐就直接华丽奔向婚姻了,对方还是那么典型的高富帅!”
“我听说啊,不止是典型高富帅,还是一个痴情种子呢!说是视其他红颜作枯骨,从小到大女人也就只大小姐一个!青梅竹马什么的,简直是叫人羡慕死了~”
“也不知道结婚的时候,我们这些当员工的能不能有幸观礼,肯定特别豪华浪漫!”
钟茗烟越听眉头收得越紧,结婚?她们说的真是朱玄这个人吗?默默上网查询,万能的互联网不但很残酷地确定了要结婚了的朱氏大小姐是朱玄,还顺带着,有一副类似于订婚场面的图片。
照片上朱玄穿着白色礼服,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优雅圣洁的气息,女神一词此时不用就只能留着浪费了。而旁边的男人,拿大众正常眼光,确实是非常标准的美男形象,五官精致不失男人味,较之粗狂一词,又贵在干净整洁;身形挺拔,比穿着高跟的朱玄还高上半个脑袋,可钟茗烟天生就一个同性恋,对男人再怎么看也就just so so,只是当这男人是她的情敌时,钟茗烟能找到一大堆的缺点。
心里肯定了这男的不如自己、配不上朱玄后,跟着朱玄和那男人挽着手,同样的左手都有枚戒指的场景,就更使人心气不顺了。
当然,真正心气不顺的是,朱玄要结婚了,作为‘床伴’的人却还是从别人那儿听来,并且自己上网查才知情的?
钟茗烟是个非常非常有尊严的人,甚至到达了‘作’的境界。一直保持着不快的心情,直到大概都下班了,她才主动敲响了部长室的门,里面朱玄正一边收着东西一边打着电话,见她进来,还有些惊诧。
“嗯,等下见,先拜拜了。”挂断电话,朱玄看着表情有些阴暗的钟茗烟,“你怎么了?”
钟茗烟不语,抓起朱玄的手,上面果真有着一枚戒指,钻石闪得叫人不住挪眼。抬头无言对视,质问的态度已经充分表现了出来。
“你已经知道了?”朱玄没有一丝尴尬和惊慌的意思,连手都没抽出,只是淡漠的看着钟茗烟。
“你希望我不知道?”钟茗烟冷笑,“你要结婚?”
朱玄耸肩,“你已经知道了。”
“你要结婚?”前面那一句问的是客观事实,既这件事存在与否,真实性如何;这一句,问的是朱玄的主观意愿,即,自己想要结婚,或不想要结婚、只是被逼的。
“半半?”朱玄扯扯嘴角,模糊的答案。
“你要结婚?”最后这一句,是问朱玄未来计划,客观和主观结合后,她的选择。
没有迟疑太久,只是稍微呆了一下,就直接给出了肯定,“是的。”
朱玄远在意料之外的姿态,就算拿到李纯揆看来,估计都是非常让人目瞪口呆的。而受影响最大的,亦是朱玄‘床伴’的钟茗烟,这一瞬间,荒唐到了极点。
较之朱玄当初不是回来质问她,而是直接自己消失不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钟茗烟而言,朱玄是最特别的,这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注定了。
刚开始,朱玄就像是一碗清汤,对于长久重口味的人而言,那是非常新鲜的。只是重口味还没彻底被清汤洗去,日子下来,清汤自然也就会被重口味掘弃。当时,钟茗烟还自我总结,能驯服野兽的永远不是亲近友好,哪怕野兽愿意花最多的心思去诱导猎物,用最多的伪装让猎物爱上她,那也依旧不是她安定下来的契机。
可是人啊,就是会很奇怪。清汤没有了之后,重口味的人们才会偶尔感叹,这时候好想要清汤缓缓胃部压力…而朱玄再次出现时,就犹如清汤与重口味有了中和,变得既爽口,又舒服。
而以前交往时,朱玄无怨无悔的等待、贴心对口味的一桌饭菜、温温柔柔一句‘回来了,累吗’…原本全部都没有放在心上的小事,当某天不再拥有而又需要时,这些琐碎的小事突然变得弥足珍贵了起来。
特别是单子成堆的时期,钟茗烟几乎就没有个休息的机会,那时拖着最疲惫的身子,偶尔会无意识到了那栋公寓,心底里期盼着有人会对她柔柔问上一句,“回来了,累吗?”
说到底,钟茗烟是个从小孤独而又渴望温暖的人,父母忙碌的工作、黄种人在白人孩子间受到的歧视和孤立,这些无一都成为了钟茗烟渴望刺激的理由,也将她内心最渴望的温暖关心全部掩藏了起来。
纵观以前交往过的数多情人或床伴,除去原始欲望,偶尔有两个会扯扯感情却终究不知道柴米油盐、日子苦苦短短,最后不了了之的。单就朱玄,真的把爱她这事写在脸上,比起身体上的交流,更多时候,这个孩子总是想要照顾她爱护她包容她,时不时会傻乎乎的把两人的未来计划到生命结束前…还会不断强调一个词,家。
明明从不是无家之人,但是某个瞬间,朱玄的一个‘家’字,早就在钟茗烟心底种了最神奇的种子。
可是现在,这个给了她家的幻想的人,现在再说什么?要结婚了?虽然是被逼的,但是也是自愿的?钟茗烟因为内心的千言万语,最后竟然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静默,斟酌了许久,才涩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好一句为什么!”朱玄嗤笑,一双眼睛依旧是那么清澈干净,受着这么美好称赞的眼,却没有没有半分温暖,反透着让人心寒的光,似乎是在无声质问着。直把钟茗烟看得侧头,她才淡淡答,“就是家庭有需要,感觉上不坏,所以就这样了啊。”
“感觉不坏?”
虽然表面总是淡然无所谓,但钟茗烟对感情上是非常敏感的、也非常自负的,从她主动去勾搭朱玄那时,就足以证明。而现在,朱玄却告诉她,感觉不坏,所以要和别人结婚了?见鬼!
“嗯!”朱玄肯定的点头。
钟茗烟不住冷笑,“那么,我解放了?”
这段再次在一起的日子里,朱玄和钟茗烟定义上是‘床伴’,可事实上,朱玄对钟茗烟的掌控欲却早已超过了口头定义的范畴。男人们对钟茗烟示好,朱玄不快;女人对钟茗烟示好,朱玄不满;钟茗烟不吃醋,朱玄也会心气不顺。
毕竟还是那个人,再怎么变,只要感情还在,潜意识就不会变,钟茗烟单凭这些,就一度相信,她有办法耗朱玄一辈子。
解放一说刚出来,朱玄眼底就直接闪过了不快,跟着又假装坦荡,“那行,毕竟我结婚了的话,该对家庭忠诚一点的。”
明明是特别的关系,却被欺瞒至今,光有这点,钟茗烟已经很难接受了。而这话无论是出于任何目的,真心或者假意,都远远超过了钟茗烟的接受范围。
要知道,每次钟茗烟最擅长的无过于以看似被动的主动引导对方,而使自己成为感情上真正被动的一方,这简直是触碰她的骄傲底线。于是,她非常默然地开口,“好,那祝你幸福。”
“光就这一句话吗?”朱玄被这么简单的话弄得有些意外。
“嗯,不然呢?”钟茗烟转身,对视许久,终究不知道是叹息还是什么,手捏着朱玄耳垂,悠悠地说,“我的乖女孩,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做了任何事,我都不可能低头的。”
说完,就想要出办公室的门。
“你…”是对我没有感情,所以才不能低头的吗?朱玄安静与转身的钟茗烟相视,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说,反而拉下脸,“你最好,永远都别低头。”
钟茗烟不置可否,关上门,彻底离开了办公室,好像也彻底离开到了另一个世界。
可,真正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不是钟茗烟,而是朱玄,她又进了一次死亡的世界,然后好久好久才出来。
李纯揆看着朱玄躺在病床上,除了旁边的机器显示外没有半点活着的迹象,兀地想到了大半年前,她也是这样,以好友的身份,安安静静看朱玄。
朱玄平时非常注意健康,处世乐观积极,所以怎么看,别人大概也绝对想不到她会有心脏病,虽然只是情绪性心脏病,但是,真的不怎么能想象,也没有发作过几次。人生中第二次因为心脏病发,据说找到她人时,她是在某个小区里倒下然后被好心人送进医院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遑论是心脏出了问题。朱玄被迅速运回了邻市的本家,请了诸多权威教授和医生,通过黑市找合适的供体,最后算是把她的小命给好好拉回来了。
好好的掌上明珠突然犯病,朱父可没有无动于衷的度量,好好安抚后,就从李纯揆那里知道钟茗烟一事,再借着家中势力一查,来龙去脉也大致清楚了…
李纯揆至今都还能记得,朱父是怎么个痛心疾首,又是怎么个怒火中烧,好巧不巧,钟茗烟还是朱氏子公司下所属一建筑事务所的设计师,当时朱父就想了各种身败名裂、由内到外的狠毒报复,最终都在朱玄一次次狠狠地拔针头固执反抗中,选择了退缩。
朱玄手上的针孔是怎么来的?一次次固执拔针头后又重插,光扒针头这事,相比一个不小心把血管给弄破,或者针直接留下,只是有些难消的印子,已经算是很小的事了。
这一次,虽然没有上一次来得可怕,但是也非常骇人。保姆叫起床结果却是只有一个出于昏迷状态的人,可没把全家上下都闹翻。
而其发作的理由,李纯揆虽然都不在现场,更加不知情,但是她必须肯定,这天底下,能让朱玄如斯痛苦的人,除了钟茗烟,就没有第二个了。
都说同样的陷阱不会再进一次,朱玄你怎么就如此不信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