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月花开(1 / 1)
“南北朝”
听到这三个字,张启山似是有些不悦。“他们好大的胆子,谁的墓都想盗。”
副官接了话,“他们有胆子去盗,却是连累我们。照我说,反正是日本人,就告诉他们死在里面得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齐铁嘴提出反对,“若是他们真死在里面了,这长沙城可就得立马开战了。当年宛平……”
副官到底孩子心性,“打就打,怕他们不成?”
“不是怕,”张启山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确实不成”他说。
副官还要说什么,这厢张启山却已是拍板定案,“长沙城,除了他,也没人更懂南北朝了。明日张家所属随我去找他。都散了吧。”
众人见此纷纷起身告辞,齐铁嘴扯了副官出了房间,四下看看,寻了一处阴影。压低了声音问,“佛爷,真要去找那位?”副官本心生不快,此时更是没有好气,“除了那位,长沙城还有别人值得佛爷如此上心么?”“可出了那档子事,佛爷去了……”话未讲完,倒被副官打断,“八爷不是能掐会算么,不妨算上一卦,看佛爷此去是吉是凶。”齐铁嘴被他一噎,亦不知如何接话,本想掐指算算,却知算也无用。
这厢看副官抬脚要走,忙拉了副官,待拉住人袖子,却只问得一句“你做什么去?”
副官瞥他一眼,“我去看佛爷的茶冷了没,给他续上。”虽无再多言语,齐铁嘴却觉得那一眼尽是鄙夷。
“佛爷不是不喝茶么?”
“佛爷喝茶三年了。”副官说,倒也不理齐铁嘴震惊的脸,径自走开了。
副官煮了茶,不出所料张启山仍未歇息。敲门亦无人响应,便索性蹑手蹑脚推了门进去,却见佛爷正在灯下,端详着一枚顶针。
副官将茶放在桌上,想佛爷此刻必是不愿被打扰,便准备悄悄退了出去。却听佛爷开口,“副官,你说,他会见我么?”从那声音里,副官分明听出浓浓的犹疑不安。他不知如何回答,佛爷从来是镇定自信的。他的声音,可以是坚定的、戏谑的、冷漠的,却从来不会如此……脆弱。是了,是脆弱。能让他如此小心的,怕也只有那人了吧。
想那人曾和他在这房里同坐对饮,想那人曾和他秉烛夜游不知昼之将至,想他分明不喜戏却只听那人婉转余音,想……那人那日雨中长跪,一道门从此断了往日情分,想那日那人拔剑相向,他不避不闪血染胸膛。想……
久未听到回答,副官回神过来,却见佛爷手抚胸口,端的温柔。
“副官,我从前总嘲他是个戏子,却从没想过,虞姬,不用假剑。”
可那人不是虞姬,他虽不用假剑,却也不曾痴情于霸王。因他本身,就是霸王。
副官递过茶去,是了,佛爷从前从不饮茶,这茶也是因那人的关系吧。
张启山接过,微抿一口,只那执杯的手,微微颤抖。
“其实,我依旧喝不惯茶。”他说,又抿一口,表情氤氲在茶里,隔着烟雾看不清楚。只那双手,不再颤抖。
该面对的终要面对,一月花开,二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