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族体制(1 / 1)
我觉得我的肉在被割开,骨头“咯吱咯吱”地响,似乎随时要废掉。
“穿夏,莫怪我无情,实在是你不懂事。记得,下辈子呢,就平平淡淡地做一个普通姑娘,别遇见鸿蒙昔夜,你会倒一辈子的霉。”
“屁!遇见你,我才会倒一辈子的霉!”
刀剑入后背,我甚至开始感觉到骨头跟肉分开时候撕裂声。我始终掐着手心,蘸着那点血,送着我微薄的灵力。
“云枫杨,你,你这个畜生,我要废了!……”我气若游丝,云枫杨不过是想取出我的神骨,然后化灰自己饮了,然后得到我的神族体制。可是,如果我不是自愿将神骨给他,自己先将魂骨打散呢?
“你放心,我下手既快又狠,你不会觉得多痛苦。”他冷笑,手再入血肉三分。我闷哼一声,咬牙道,“云枫杨,你信不信,我可以在一念之间将自己的魂骨打散,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他的手明显一顿,动作停下来,“你有那个本事么?”
说实话,我当然没那个本事。毁神族之骨,好像这灵界还没有人。但是,我现在只是在拖延时间。我能感受到,江之灵在往这边赶。神族之灵,是相通的,我用自己的血做引子,告诉江之灵我在这里,我等着她来救,而现在,纯粹是在磨叽,先拖着我这条命再说。
“别人没有,但是这是我自己的神骨,你会觉得我不知道它的弱点在哪里?一击即碎,不是不可能。”
云枫杨停住手,明显有了迟疑。
这就对了,他向来心思多想阴骘,所以要说稍微有个什么可让他怀疑的东西,他就要歇菜了。这招对他百灵,要是碰上昔夜那样脑子稍微聪明点的,也能猜得出我只是在拖时间。
就算我知道怎样把它一击即碎,我这样怕死的,会自己动手把自己杀了吗?不可能的。现在有了这个空闲时间,我就跟他侃,“枫杨大哥,你不如把我放了,随便怎么囚禁我都行,你好歹留我一条命啊!你要我神骨也没用,神骨脱离了我的肉体等于是废物,你拿着废物回去干什么?我的骨头跟云浮天神的骨头不一样,我的不能脱离肉体存在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手上有还灵珠,雅望而那样的神骨我都化了,何况是你,你个废物!”
“你好好的骂人干什么!”我瞪他,“不能好好说话吗?……”
话没说完,我的所有血脉灵气全被封住,快到我没时间去反应。现在,不要说施灵力把自己的神骨震碎,就算是用自己的灵力传信,那也是个问题了。
“云枫杨,你就非要杀了你这么漂亮可爱温柔善良落落大方的妹妹吗!”我开始语无伦次,“可是,我还这么小,我帮着你们做了那么多,我不该是这种惨死的下场!”
“怪只怪,你爱错了人,痴心付错了人!”他拂手,直接将手穿在我背后神骨的上骨与脊椎的接合处,稍一用力,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立马将我击溃,我一口鲜血喷出来,朦朦胧胧的,想起小时候的那些日子。
事随境迁,相互残杀。
沿着骨头向下,其他的接合处也被他扒裂开。
“小穿夏,别怪别人,要怪,就……”
“就怪你这个王八!”
我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也不知道江之灵什么时候过来。我必须尽量地拖着时间,否则的话,可能等不到她来就嗝了。
“云枫杨,我再教你一个法子,你会得到更大的神力。”
我迷迷糊糊地,“鸿蒙昔夜他母亲雪扬,也是神族,后来自废神族体制,那神骨被埋在欲雪深山多年,也吸了不少灵气,你要知道,这种脱离了肉体的神骨,比我的更有用。”
他不说话,我继续道,“我告诉你在哪。”
“就在……”
说着,又停下,跟他磨叽,挑战他极少的耐心。
“在哪!”他停住手,而我假装晕死过去,他有些恼火,掏出一颗护心丸喂了我,我很慢很慢地睁开眼睛,“在……”
“咳咳……就在欲雪的深山里面。”
“我知道,哪座山?”
我气若游丝,不说话,他摇着我,“哪座山?!”
“在……”
大门“轰隆”地倒掉,天河冲进来,投出剑,剑身直直地飞向云枫杨,将他打得离我远了些。天河过来,将我抱起,封住我全身血脉,好让背后汹涌的血别流得那么快。
片刻,他将我托给江之灵,拿起剑,指着云枫杨,“我早就警告过你,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我要让你知道,死在自己人手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转着眼睛,很焦急地,“天河,给他点教训就行了,别杀了他,杀了他,云浮怎么办?”
“鸿蒙昔夜答应援兵云浮,你在一天,云浮受他保护一天。既然如此,云枫杨这种败类要来何用!”
天河受了江之灵的灵力,现在又是神族体制,灵界还有几个人是他对手。我看着他的剑插在云枫杨剑上,云枫杨踉跄了几下,夺窗而去,逃命快得一如当年。
一颗什么东西滚在我脚下。我低头看看,咦,是还灵珠。
看那珠子清亮脱尘,肯定价值不凡,在江之灵解开我全身穴位的时候,我偷偷地把手扫了一下,将还灵珠藏在袖子里。
江之灵扶我起来,我皱着眉头,“云枫杨下手狠毒,天河不会是他的对手。我能感受到云枫杨的诡计,不行,你必须要让天河赶紧回来,别追了!”
“没事,天河受神族之力保护,我现在感受他周围状况也还好,你用不着担心。”江之灵朝我笑笑,脸色出奇地惨淡,“我对我的灵力向来自负,既然他没事,那我不会算错。”
我没说话,一步一步地往外挪。背上的骨头算是裂了,这云枫杨,还真的准备把我杀了。走一步就是撕心裂肺地疼,骨头与肉不黏合在一起,这样一扯,鲜血又“扑棱扑棱”地往外冒。
江之灵给我洒了许多止血药,叹一口气说,“天河看见你这样,又不知道多心疼,你也不心疼着自己点,护着自己点。”
“我哪不心疼自己了?这不是云枫杨自己图谋不轨想害得我嘛!”我一边嘟嚷一边一步一停地往外挪,“你也知道,我那么怕死,哪里会不照顾自己?”
“你还不是偷听别人谈话才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江之灵叹了一口气,“就是放不下鸿蒙昔夜,你这样固执,何必呢?”
我们慢慢地往回路上走,我疼得眼泪都哗哗地流了一地,可是我还是没抱怨。江之灵看着我,脸色清淡,“天河,不也很好么?除了枫源那件事他没有及时赶到救你,其他的,他有对不起你的吗?”
“你疯了吧,尽说些乱七八糟的。”
一路上都是沉默,只剩下漫天的星子,毫无所言。
我回了自己的小屋子,也不能躺在床上,只能趴着。灵气缓慢地在背后的伤口那里盘桓,有些许凉意。因为打断的是神骨,神骨有灵性,自己能缓慢恢复,这样的伤口,一个月的痊愈时间,怕是免不了的。
江之灵给我敷药,药草捣成泥,敷在伤口上,冰凉凉的,特别舒服。我闭着眼,佯装睡觉,江之灵突然开了口,“穿夏,你真的觉得,我跟天河合适吗?”
“废话啊,你人这么好,又温柔又漂亮,脾气又温婉,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跟你都相配,可是你……”我叹了一口气,甚是可惜地,“好男人那么多,谁叫你偏偏选了天河呢?他从小脾气就奇怪,又别扭又固执,你说说,你这么好的姑娘,干嘛非要赖上他呢?”
“是啊,为什么偏偏选了他呢?”
“那时候,我也是没有肉身的,脱离了躯壳,游魂一样地在幽莲游荡,一直到最北部的天都。那时候觉得云浮后山风景美到了一种境界,就在那里隐居住上了。正好在云枫杨的势力范围内,他也不会想到我就在天都。也就是那时,遇见了始终不肯离去的天河。”
“一开始,我是嘲笑他的固执的,我觉得他那叫傻,他想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以魂魄修得神族之身,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我问他干嘛要那么坚持,成神族之身哪能如此急躁,那是需要机缘的,更是需要多个日日夜夜的磨砺。你这样,又是何苦?急不来的。于是他很认真地跟我说,他必须在你活着的时候修成肉身,那样的话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其实那时候我就听说过你和鸿蒙昔夜的故事。我笑他说,鸿蒙昔夜是谁,你觉得穿夏姑娘会回心转意吗,不见得吧。他却说,既然喜欢,放手也是成全。守护你的那些个岁岁年年都是习惯了的,在你背后陪着你就好,他并不奢求什么。他说他愿意陪着你,就像你以前一直陪着他那样。”
“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如此痴情,那时候我竟然有些羡慕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花了那么大的灵力助他之力,我明明就知道,他心里装的全是你,我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到最后遍体鳞伤。”
她惨淡地笑了,“其实,我也占卜过我们的命格,可是,那个命格,却完全跟你说的相反。”
“什么意思?”
“天河与我之间毫无纠葛,我看得清他的所有,他为你,寂寂一生,长路漫漫而守,一生不渝。”
我的手有些抖,按理说我不可能算错的啊,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占卜,我都是清楚的,从来没算错过,所以我笃定我不会错。我白眼看她,“你算得不准吧!”
“我从来没有占卜错过。再者,我灵力比你要高,要说错,你更可能出错。”
“不可能,我也没错过!”我激动得要跳起来,背后的疼痛扯得我又乖乖地趴了下去。
“要照你说的,那么天河的以后多惨啊,寂寂一人,你又肯了吗?”我趴在床上,一脸惨淡地说。
“呵……”江之灵笑了一声,“这又哪里惨了?他深爱着你,一直在背后默默地保护着你,对他来说,有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大的幸福么,哪里来的惨烈一说?”
“才不是,那样孤单,哪里幸福了。”我噘着嘴看窗缝,心里一阵酸疼。
外面还在下雪……今年的雪尤其多,听说雪灾严重,尤其是欲雪一族,本来就处在极度苦寒之地,现在又遭遇此灾,死伤难说,遭受的物品损失更是难以计数。花荫一直吃欲雪深山的雪灵芝补养身子,现在那雪灵芝也找不见,今年都停产了,她也改成了吃云浮后山上的野生灵芝,天冷,连野生灵芝也找不见。
而现在昔夜所在的天狼峰,更是灵界三险之一,当年我们去那里的时候,都是大家在山下住,而我和天河上去查看的,小小的山峰,我们花了半年才将其仔仔细细地查了个遍,其他的没看见,倒是看见传说里的青鸟。
青鸟有泪,闻之则伤。
看见青鸟流泪的人,余生可悲。喝青鸟泪的人,一生不得欢喜不得悲伤,就会是个木偶,无情无泪。那昔夜呢?他为什么要用青鸟泪去解毒?青鸟泪千年不遇,如果,昔夜找不见青鸟泪,还会不会有什么能解了他的毒?
我趴在床上,江之灵为我上好药,正要给我把衣服系上,天河不敲门就进来了,我光着一大片背,尖叫起来,“啊啊啊,臭流氓,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你又不是封崖大哥,他这么多年的习惯没改过来,你也有这毛病吗?!”
天河嘴角扬了扬,对江之灵使了个眼色,江之灵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我,然后低着头出去了。我皱着眉头骂道,“灵姑娘,我衣服没穿呢,你帮我把衣服穿了好吧……哎哎哎,你别走啊,你走了关什么门,江之灵,你干嘛这样……喂!……”
天河一直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我,脸色一如既往地清淡,像是看透了我的把戏。我在床上扭啊扭,扭啊扭,终于拿到了一件衣服,很痛苦地往背上盖,疼得我龇牙咧嘴。天河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帮我把衣服拿掉,“没有必要这样,以前你洗澡的时候,我也看见过,没什么……”
我的嘴能塞一个鸡蛋,刚刚天河说……我脑门冰凉,“原来你有这个嗜好!……云天河,你偷看过我洗澡!你不要脸!”
“我说过我是不小心,我没有刻意去看。无心之失。再说,就你那点东西,有什么可看的?”他温柔地笑着,过来帮我整理伤口。药汁和血都粘在衣服上,他轻轻地帮我揭下,倒也是没那么疼。
“就这样吧,也别包了,我帮你把炉子里的火生的大一点,也就不冷。包扎上,每次换药,你会受不住。”他转手去忙他的了,我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可是,天河,你这样好吗?你就算再不喜欢江之灵,也不要这么对我。其实,你这样对江之灵,真的,很残忍的。”
“你对我,不也是这样么?”他给炉子添了柴火,屋子更暖了些。我把脸埋在被单里,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天河叹了一口气,“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我把一开始的态度就放在那了,就只有一个结局,我想让她明白,她做得再多也是那样的结局,早些退开才好。”
“为什么你觉得你们之间一定没有结局呢?就像当年昔夜,他也是那么讨厌我,我不也……”
“穿夏,不一样的。”
天河笑笑,漂亮的脸让我恍惚觉得,这样人,一直这么忧郁,从小到大都那么忧郁,什么事都不肯跟别人说。以前闷在心里,现在,虽然说说出来了,却也是一件悲恸的事。我莫名地觉得心疼,“可是,天河,你为什么不退一步呢?江之灵那么喜欢你,她那么好……”
天河过来,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嗯,对,她是挺好的。可是,我也挺好的啊,你为什么就不愿意退一步与我一起呢?不也是一个道理吗?有些东西,勉强不来的。”
他修长的手指拂过我的脸,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淡淡的忧伤。气氛莫名地沉默,我觉得喘不过来气,就扯开了话题,“对了,你去追云枫杨,他怎么了?”
天河的脸突然沉下来,有些莫名地,“穿夏,云枫杨,有问题。”
“?什么问题?他不是一直那个脾气吗?问题大着呢……”
“不止这个,我是说,刚刚那个,并不是云枫杨,或者说,只是他的一个分身。”
“分身?你什么意思?”我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分身之术,云浮秘术。”
“什么?!”我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又扯到了背上的伤口,“你别吓我,分身之术?云浮禁术?这些不都失传了吗?再说,那么高深的东西,云枫杨那个草包怎么会精通?!”
我重新趴在床上,绝望地看着外面的雪,无奈地叹着气。
如果说,云枫杨会这种禁术,那么他就不是我们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要知道,这种禁术,连神界都是忌讳的。这些禁术全被收集在《六界之禁》中,如果说,云枫杨会使用分身术,那么,其他的禁术,比如分命术,夺魂续命术,他肯定都会的!
那么,以后的所有,就不像我之前说的那些那么简单了。至少说,云枫杨这个人,灭了他,就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