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软禁府中(1 / 1)
【禹州·军机府】
如今战火一触而发,百里戈带五万精兵赶赴禹州,在军机府会师,整个禹州陷入战备的警戒状态。如今军机府更是守卫重重,士兵连夜巡查,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但在军机府后院的一个奢华房间中却安宁如常,那是将军休息的厢房,屋里只点着一盏宫灯,精致的香炉幽幽匀出檀香的丝缕白烟,只能依着月光看见轻纱帐内躺着一名还在沉睡的俊雅男子,本是憔悴苍白的面容恢复红润。
帷幔外时不时传来的窸窣让他不由地皱起眉心,渐渐苏醒过来,空洞迷茫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床顶,之前的所有事情一点一点地灌入脑中.....尝试动了一动身子,果不其然地浑身虚软无力根本提不上劲,内力也被封住,但身上清爽干净还换上了舒适柔滑的丝衣。
又一次被长逸牢牢地困在身边,而这一次应该跑不掉了。
他缓缓侧过头,透过层层青纱帐能依稀看见百里戈独自坐在桌边艰难地包扎伤口,那放在桌上沾满鲜血的纱布让他呼吸一滞,根本来不及多想就着急地要起身,可全身无力根本无法控制四肢。
“噗通”一声闷响。
百里戈转头看向床,入目便是扶羲整个人摔在绒地毯上,三千青丝铺泄地面,他倔强地不停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服输地一声不吭,可任他怎么动弹却不能有任何改变,依旧动弹不得。
“长音!!”百里戈惊愕地大吼起来,迅速冲进内室将扶羲抱回床上,拉扯到伤口又是一阵刺骨钻心的疼让他冷汗直冒,一个不稳直接倒在扶羲身上。
扶羲紧紧地盯着百里戈那痛苦扭曲的面庞,他想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戈才从疼痛中慢慢恢复过来,他顾不上又出血的伤口,连连检查扶羲的身子:“有哪里摔疼了吗?”
“没事.....”扶羲别扭地别过头去神色复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发狂似的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脸蛋“唰”地发白。
“怎么了?”百里戈心疼地将扶羲扶起来抱到怀里。
“笛子.....笛子不见了.....”扶羲惊恐地说道,他记得自己出来之时带着那个小笛子可昏迷了许久如今根本不在身边,一想到那笛子可能掉落他浑身冷汗直冒。
“我收起来了,没有丢。”百里戈好笑地敲了敲扶羲的脑袋,起身从一旁的小柜子里取出那精美的玉笛交到扶羲手里。
扶羲握着玉笛长舒一气,浑身软下来,心里还有些后怕,几乎忘记他如今是被百里戈软禁起来。
“这笛子是七年前洞房花烛夜我送你的那个罢。”百里戈笑道。
“不是。”扶羲犟着脾气,冷冷地说道。
“还敢骗我,这是可是稀有的荷玉。”百里戈笑出声来指了指那笛子尾部,“喏,我亲手刻的‘逸音’二字,后来你偶然得到一块荷玉便让工匠做成扳指送我。”说着他便取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和那小玉笛比了比,“瞧,玉质一模一样。”
百里戈看着扶羲那不愿搭理自己的样子,好笑地捏了捏扶羲的脸蛋说道:“好好好不戏弄你了,如今我们算扯平,你骗我一次我绑你一次。”
“你想如何。”扶羲闭上眼睛冷淡地说道,“若你想用我做人质逼退南平是不可能的,司马云一心要攻下后野。”
“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一个月我便能攻下南平。”百里戈桀骜地笑起来。
“若我不呢?”
“那我夜夜与你云雨欢爱,看你如何下床。”百里戈理所当然地说道。
“混账!”扶羲涨红了脸,瞪大眼睛羞愤地嗔道。
“还这么犟,应该是没事了。”百里戈宠溺地笑了笑说道,这地上铺着绒毯应该是摔不疼,这也让他放心了不少。
“把解药给我。”扶羲冷冷冰冰地说道。
“这一次你恨我也罢怨我也行,我不会放你走。”
扶羲愤愤不平地甩了一眼百里戈,顿时背脊传来一阵发麻发酸涌遍全身让他拧起眉心:“好麻。”
“我帮你按一按。”百里戈心疼得要命,让扶羲翻过身去侧躺着,将衣衫褪至腰下,手掌从扶羲的后颈一路按摩而下,揉捏着每一寸光滑娇嫩的肌肤,来到那纤细的腰肢更是着重按揉推拿。
“腿也麻。”
“好,我帮你按。”百里戈对扶羲千依百顺,为其拉上衣衫后坐到对方腿边,目不斜视地将那双修长的腿放到自己怀里娴熟地抚摸按揉。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扶羲这才敢问出来,稍稍用力平躺过来。
“牧景年弄的。”百里戈无所谓地说道。
“他?”
“他受东郜皇帝之命,来杀我。”百里戈平静无风地说道。
“他是刺客。”扶羲陈述道。
“想杀我百里戈的刺客不计其数,他不过是其中一个。”百里戈耸耸肩,无所谓般说道,“长音不也是其中一个。”
扶羲脸色怪异,他盯着着百里戈一言不发但心思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宝贝在思索着如何逃出去罢?”百里戈轻易看穿扶羲的心思,这话说得宠溺而温柔。
“你觉得我会任由你囚禁?”扶羲淡定地回道。
“我服了食魂草。”百里戈耸耸肩,一边按摩着扶羲的身子一边说得道。
扶羲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疯狂大吼起来:“你不要命了吗?!为何要去服毒!快给我去服解药!!”他一边说着,不知不觉地浑身颤抖起来,眼里的愤怒被担忧与惊恐取代,话到最后竟然有些哽咽,眼圈也红红的。
“放心,只要你不逃,我就会没事。”百里戈捧着扶羲的面庞吻了吻安抚道,“我给你服了食魂草唯一的解药,你的血能解我的毒。”
“什么意思。”扶羲一动不动地盯着百里戈,似乎要将对方看出一个洞来。
“四十日内毒还不会发作,四十日后我攻下南平回来,若你在,我便能活,你不在,我必毒发身亡。”百里戈像是一个被逼得极度疯狂的人,他笑道,“用我百里长逸的命,留你扶长音,这个方法如何?”
“百里长逸!!你是真疯了么!!”扶羲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心里乱成一锅粥根本无法思考。
“是,我是疯了,把你留下的最好方法就是压上我的命。”百里戈勾了勾嘴角,眼里依旧是温柔的情意,“若你走了,我必死无疑。”
扶羲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红红的眼圈朦胧一片,这回他根本没有办法再反抗,长逸这一狠招把他制得死死,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不这样做,这小小的军机府怎能困得住扶长音。”百里戈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宝贝莫要整天想着如何逃回南平了。”
扶羲声线哽咽颤抖得不成样,他双目无神,恐惧地呢喃着:“若你四十日之内回不来,如何是好......”
“傻瓜,原来是担心这个。”百里戈愣了愣没料到对方没有生气,他躺到扶羲身边将其抱到怀里柔声说道,“我自有分寸,只要你不逃,我就不会有事。”
扶羲听着百里戈这无所谓的话语顿时憋了一肚子的怨念又委屈得很,五味杂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百里戈笑出声,他轻轻捏着扶羲的下巴吻上那娇嫩的粉唇细心温柔地安抚着,不必说一言便能将对方那紧张不安的心抚平。
扶羲别扭地别过头去,对方温柔的眼神总是带着安抚与凝神,让他这些日子的疲惫与失落全数被对方如此的疼爱挥去。
“毒,真的没事吗?”扶羲严肃地问道。
“真的没事,四十日后才会发作。”百里戈认真地说道。
“嗯。”扶羲放松了一点,安静地窝在对方怀里。
“刚刚还对我大吼大叫,如今不闹了?”百里戈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直就知道长音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或许是他们相爱七八年,爱已成习惯。
“你说的,我骗你一次你绑我一次,扯平了。”扶羲不知情绪地说道。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百里戈春风得意地说道。
此时的温情缱绻无关战火纷飞,红烛下暧昧缠绵的二人俨然是最甜蜜的爱侣。
“报告将军,李副将张将军风将军求见。”
“让他们进来。”百里戈脸色顿时凛下,恢复那冷漠威严的神情。
“不许走,陪我。”扶羲任性地拽住百里戈的衣袖冷声说道。
“那我抱着你出去听将士报告军情如何?”百里戈笑道。
扶羲愣了愣,尴尬地一言不发。
“乖,我先处理事情,很快的。”百里戈握着扶羲的手柔声哄着。
“你就不怕我听到不该听的?”扶羲表情怪异地看着百里戈。
“听到又如何,你不可能逃得出去。”百里戈自信不羁地笑了笑,“何况我的命在你手里,若你泄露军情,我难保证可以在四十日内凯旋。”
“你去处理事情罢。”扶羲淡淡地说道。
“乖。”百里戈温柔地在扶羲额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便匆匆离开。
仅剩扶羲定定地躺在被窝里,失了神。
*****
百里戈直接传召将士到房里议事,将内室的帷幔重重放下才让李元军、张乾雨、风无畏进来。
“参见将军。”三人皆是戎装凛凛,恭敬行礼。
百里戈面无表情,冷酷淡漠,不怒自威,他说道:“三位请起,本将军已经看完这十日来的战报,眼下南平正蓄势待发攻打禹州,我们这第一仗便是守住禹州。”
“报告将军,这次南平老国君驾崩,这个新皇帝作风狠厉,不管打哪里都是一阵猛攻。”李元军担忧地说道。
“让他得意一阵罢。”百里戈抚着拇指上的绿扳指,诡异地笑了笑,“冲得头破血流的一日,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歼灭。”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交流,你推我让,最后还是张乾雨一咬牙说道:“我等已按将军的意思排兵布阵,只待与南平一搏,但.....但不知将军如何处置扶羲。”
“末将以为,扶羲万万留不得,除掉扶羲便等同砍掉南平的双翼。”风无畏也鼓起勇气说道。
“末将猜测,凌晨时分南平便会有所行动,若将扶羲带到南平大军前,杀之祭旗,一来鼓舞我军士气,二来定能乱敌方军心。”
“末将赞同,扶羲......”
百里戈眼神冷厉地扫过面前那三人,淡淡地开口:“扶羲如今就在本将军床上。”
此话一出让那三人震惊不已,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那帷幔心里明白了不少,这扶羲可是公认的绝色美人,看来大将军是尝过了美人的销魂滋味便舍不得了。
“扶羲是有用,本将军明日自有打算,你们只需要按计划守住禹州。”百里戈冷漠地说道。
“是,末将领命。”
“本将军要一个月攻下南平皇都。”
“是!末将誓死追随!”
扶羲平静地躺在床上,外面的所有他听得清清楚楚,包括之后百里戈与那些将军们谈论的所有排兵布阵,所有行军计划,军机秘密。
窗外如水,似乎所有都进入睡眠,外面已经听不到商讨的声音,只有百里戈翻书的“莎莎”声。
“逸....”扶羲轻轻唤了一声。
百里戈挥袖打出一阵内力将帷幔拉起,温柔地望着那床上侧躺着的人儿笑道:“还不好好休息。”
“你的伤好点了吗?”扶羲别扭地问道。
“上药了,很快就好。”百里戈耐心地回道。
“你想如何处置我?”扶羲抿了抿嘴艰难地问道,纵使缠绵之时能暂时忘却他们的身份,但清醒过来,敌我分明,根本由不得他们回避。
“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百里戈一边翻阅书籍一边笑道。
扶羲一声不吭地翻过身去背对着百里戈,恍惚之间怅然若失,而百里戈眼神复杂地望着那床上的人儿,不知不觉陷入失神沉思。
“长音真的不能为我离开南平吗?”
扶羲抿着嘴唇,任凭眸中的水雾化作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浸湿鬓发,若是以前他定会坚定地说不,可如今.....
“当年的司马申确实是帝王之才,他与师父有约定而你代替师父助他夺天下,确实有可能成功。”百里戈淡淡地说道,“但是如今的司马云实属庸才烂泥,根本不可能称霸,何况与师父有约定的是司马申,司马申已死。”
“加上容宇,当初你借清风峡之战要杀他就是因为他总坏你大事,不过被我救了。”百里戈不知情绪地笑了笑,“如今依旧他是大将军,如此帝王将军如此南平,凭你一己之力要如何称霸?”
“从你救下容宇我就知道难赢这一盘棋,直到司马申死,司马云登基,战局已定。”扶羲平静地说道。
“这些年,我真的很累。”百里戈无奈地长叹一声,“说起来我也是到如今才下决心要拿下南平,带你回去。”
二人间静默,如同死水一般。
“那你呢,是否能为我回岐山。”扶羲强装镇定地问道。
“若我如你所愿,回岐山等你五年十年....亦或是更久....”百里戈定定地看着扶羲那略显清瘦的背影,淡淡地说道,“长音真的愿意?”
扶羲顿时如同被扼住喉咙一般说不出一句话,一直以来的倔强与固执摧枯拉朽般破碎得不成样子,十年....他自然知道若真要一统天下,以南平这样的情况简直不可能。
“罢了,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让你任性。”
扶羲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刻他不愿意再去多想这纷乱的战局,心底只想要百里长逸陪伴的想法疯狂地叫嚣着......
“逸。”
“嗯?”
“想要你抱......”
百里戈抬头看着那床上的人儿,那清瘦的身子显得如此落寞而害怕,仿佛一团小小的火苗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心疼与爱意涌上心头,百里戈走到床边将扶羲抱回怀里,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十字交叉,深深地吻着对方的眉心久久不放。
“我爱你,睡罢。”百里戈疼爱地吻着扶羲的发丝。
红烛燃尽了最后一丝光明,二人依旧相拥而眠,整个房间骤然坠入无限黑暗.....天边现出了鱼肚白。
破晓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