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问(1 / 1)
“武关一掌闭秦中,襄郧江淮路不通。”
武关地处秦楚交界,素称“秦头楚尾”、“三秦要塞”,北依少习山,南濒武关河,可比肩函谷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今楚怀王在秦国边关会面秦昭襄王,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会面的地点是关东平坦之地的一个清凉亭,怀王只带了四名随身侍从,虽然屈平曾劝他多带些人,但他并没有听劝。他觉得带多少人并没有什么意义,一切早已成定数,能平安回国的,自然会平安回国,若不能平安回国,那是无论如何都回不来的。只不过在这旋转的命运之中,能不能有人会发现那一个加速或者减速的齿轮,才是关键,而他自己就是看到那个齿轮的人。
怀王此行,便是在那齿轮中,埋上一颗种子。这颗种子,早晚有一天会生根发芽,会长成参天大树,会覆盖整个华夏。
清凉亭里,秦昭襄王已在那里等候,他的身边只有两个侍卫,但这两个人目光如鹰,体格健硕,身上功夫似是不弱。若非如此,秦王也不至于放心的把自己交给这两个人。
怀王本是与秦昭襄王父亲秦惠文王为同时代人,之后继位的是他的兄弟武王,而这昭襄王即位后,与范雎合谋,夺取了宣太后一党的政权,又重用曾经破了赵国又屠城,歼灭四十五万无辜百姓的白起。得此悍将,也难怪近年来秦国势如破竹、残忍嗜血。
听说张仪后来也被这昭襄王整死了,怀王并不觉得有何畅快之处,只是觉得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昭襄王见到怀王寒暄道:“芈叔伯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不必拘礼了,有什么话还请开门见山。”
昭襄王一挑眉毛,笑道:“是一件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
“还真看不出来,贵国能关心天下苍生?”
昭襄王并不理会怀王的嘲讽,继续道:“我不关心,不代表芈叔伯不关心,尤其是楚国百姓的安危。”
怀王眯起双眼,逼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看着这么多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伤残殒命,想找一个和平的解决办法而已。”
“和平解决?那只有各国休战,随遇而安。不过,这绝对没可能!”
昭襄王摇了摇手指,“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不可能!”
“哈哈……怎么不可能?只要楚国投降,献出国土,我保证不再伤害楚国一花一草。”
怀王怒道:“这更不可能!”
昭襄王面露难色,遗憾道:“这可麻烦了,那只能对不住芈叔伯了!”
说罢,昭襄王右手一挥,“刷刷刷”地从四周的灌木、巨石后面窜出数十名秦兵,瞬间将怀王五人团团围住。
“既然芈叔伯不允,那只能请您到秦国走一遭了!”
就算怀王带来的保镖本领再高,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四名侍从纷纷殒命,怀王也被结结实实地绑到了秦国。
“芈叔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是你同意,不仅楚国百姓安乐,叔伯也将安享晚年。若你执意不许,那也休怪小侄无情。”
“哼,真是大言不惭,我大楚百姓决不愿苟活在秦国的阴影之下,难道你比我更了解不成。从我决定到武关的那一刻,就已经不会再回头了。我在这个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自会有人代我去做,到时候秦国才是后悔都来不及。”
“那真是遗憾极了。”
怀王被秦国拘谨已有月余,无论秦王怎样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似乎都对他毫无作用,他早已心意已决。
而楚国,也似乎和怀王十分默契一般,将太子立为现任楚王,是为顷襄王。
转眼又过了数月。
怀王一方面年事已高,一方面在秦国没有好的待遇,再加上内心积郁,身体每况日下,越来越虚弱,眼看是时日不多了。
秦国依旧继续扩张自己的领土,现已将晋国、韩国、赵国收入囊中。下个目标,便是楚国郢都了。
而楚国这边,楚顷襄王远不如怀王精明能干,甚至更加的任性无知,被上官妖言迷惑,将屈平排挤在朝堂之外,而且被秦国打的节节败退,眼看秦军已经攻到了郢都城下。
屈平此时对朝政已经麻木了,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还活在这里,他明明在怀王离开楚国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活在这里?
对了,是因为那个人还有个未完成的心愿。
是什么来的?
对了,是“失天下”,看来很快就要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能完成了,很快就能见面了。
楚国破了,心愿了了。
汨罗江水,滔滔不绝。
这江水会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会带我去见想见的人。
在江水中悠悠下沉,恍惚之际,突然想起有个人曾经问我:“这花园中最芬芳馥郁的是哪一株?”。
他说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当然是你。”
——————————————————正文完——————————————————————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
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
眴兮杳杳,孔静幽默。
郁结纡轸兮,离愍而长鞠。
抚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
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
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
章画志墨兮,前图未改。
内厚质正兮,大人所晟。
巧倕不斵兮,孰察其揆正?
玄文处幽兮,蒙瞍谓之不章。
离娄微睇兮,瞽谓之不明。
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
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
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
夫惟党人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
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
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
文质疏内兮,众不知余之异采。
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
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
重华不可遻兮,孰知余之从容!
古固有不并兮,岂知何其故!
汤禹久远兮,邈而不可慕。
惩连改忿兮,抑心而自强。
离闵而不迁兮,原志之有像。
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
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
乱曰:
浩浩沅湘,分流汨兮。
脩路幽蔽,道远忽兮。
曾唫恒悲兮,永慨叹兮。
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谓兮。
怀质抱青,独无匹兮。
伯乐既没,骥焉程兮。
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
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
曾伤爰哀,永叹喟兮。
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
知死不可让,原勿爱兮。
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