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问（1 / 1）

怀王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

他不禁心里涌上一阵难过，怎么这么瘦了呢？

当然了，这两年，屈平大半的时间都在偏远荒凉的汉北和去汉北的路上，饱经风霜，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吃饱，穿暖。更别提吃得好，睡的安稳了。一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怀王恨不得将一切都代他受过。他恨张仪，他恨秦国，但是他更恨自己！

只不过万幸的是，这个人终于还是完好无损的在这里，他还没有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他还可以补偿。

沧海桑田，都没有此刻重要。

他多希望时间不再流动，就永远这样就好。

他不想再得到什么了，更不想失去什么。

屈平眼中有些意外，也有些犹豫。而后渐渐的觉得怀王像个失去庇护的孩子，不由得心生爱怜。终于双手也轻轻的拥住了他，默默安抚着他。

怀王此刻似乎真的觉得世界已经静止，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口中不住呢喃：“灵均……”

这两个字像是咒语，让他不再害怕。

摸着怀王突出的脊椎骨，屈平像条件反射般的说道：“你瘦了。”

这是他们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这句话也把怀王拉回了现实。

时间是不会停的。

屈平也似乎觉得有些失态，身体不由得有些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怀王此时也冷静了一些，但呼吸还是微微起伏着。

他有些不舍的放开屈平，但眼睛还是不停地打量他。

“让你受苦了。”怀王有些自责地说道。

“不苦。”没有一丝犹豫。

怀王有些无奈，他还是这个样子，他一定觉得，如果是为了楚国，怎么样都不苦。

只听屈平继续道：“大王不必自责，正则并不是弱不禁风的人。更何况，如果是为了楚国，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果然如此啊。

怀王只得说道：“你平安回来就好。我本派人去叫你回来了，谁知你已经先一步去了齐国。你又是何苦。”

屈平依旧说道：“不苦。但凡还有希望，就不能放弃。就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也还是要避免绝望的处境。可是，正则无能，没能阻止齐国出兵，才……”

“不是你的错！”怀王打断他，他不受不了这个人想要把责任揽过去的态度，明明错的人是自己。

屈平有些震惊的看着又变得有些激动的怀王，不知该说些什么。

怀王像是在请求一般地说道：“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谁也阻止不了了。现在只能向前看，不是吗？不要再纠结到底谁对谁错了，过去的无法挽回，只有靠现在、靠将来补救，不是吗？”

“大王说的是。”

如今天下大势，各小国本就衰微，三大国又经历了惨烈的战争，实力大减。

整个世界都像是步入了垂暮之年，苟延残喘。

楚国自是损失惨重，而秦国和齐国也是备受冲击。

这段时间，不仅是楚国、齐国、秦国之战，其他各国也大多与邻国纷争不断。

今天二国合二为一，明天一国一分为二。

天下无常势，水火无常形。

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连楚怀王也渐渐看不清了。

怀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就不会为自己想想吗？”

屈平不解道：“为自己？”

“是。”

屈平眼神闪动，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犹豫，最终转为坚定和无畏，说道：“楚国是我的一切，为楚国着想，自然就是为自己着想。”

听罢，怀王了然的笑了，这个人说的多么理所当然啊。

只听怀王笑道：“我知道了。”

我虽然不知道怎样能真的让你为自己做些什么，但我终于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些什么。

他就像是解开了一个多年的心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