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81章(1 / 1)
终究欧阳琪还是辞了赫斯特家那份工作。杰克也转学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埃德蒙有一次来学校看欧阳琪,但看着看着目光就会变得深沉。欧阳琪想他是透过她的脸看到了母亲。她忍不住试探地问:“叔叔,您很爱我母亲吧?”
他低过头笑了,笑容里夹着苦涩,许久:“但她说她不爱洋鬼子。”
欧阳琪“噗嗤”一声忍不住笑,母亲的理由,还真是让他至死都无法改变。
“幸好与魅力无关啊!你是输在了国籍上。”
“先发现她的,却是我。”他抬起头,目光奕奕。
“我只能说,爱情……不分先后。”
“所以你才看不上杰克吗?”
“不是不是!”欧阳琪想不到他会提到这个问题上,连连摆手。她嘴一贱差点就说他后宫佳丽三千,她只是一个路人甲而已。幸好脑子转得快,文艺地说,“只是有些东西……是需要眼缘的。”
“这小子,做事是混蛋了些,不过心地却不坏。说起来也都怪我,他妈妈走了以后,他一直都对我有成见。我因为忙于事业,对他又少照顾了些,所以才养成他现在的性格。”
“他妈妈,是……死了吗?”欧阳琪对“走”字有后遗症。
“那倒没有。”埃德蒙看她惊诧又好奇的模样就想笑,“只是离开了我,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了。”
“哦……”欧阳琪点头,大人的世界真难懂。不过不就是离个婚,儿子有必要这么性格突变么?把整个校园弄得跟他家后宫似的,一天一个左拥右抱。
欧阳琪已经渐渐能接受自己的身世,变得平静。
珍妮对她离奇的身世只感到惊讶,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难过。她说这辈子什么坎不要跨过去呢?最难过的不是已经过去,而是未知的未来。
欧阳琪知道她最近过得不顺心。有一句话叫做“爱他就让他幸福”,可是那个“他”如果不是在自己怀里幸福,那么越幸福只会激起另一个人越伤心。
她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因为有一种消息,叫做别人喜当爹!
不过她这人向来自愈得快,没两下又去约翰那里戳而不舍地献殷勤。而布德豪斯还给她发展成了“好哥们儿”,而且每次碰面都是习惯性地给她连吃带拿。
空闲下来的欧阳琪重新把自己置于忙碌之中,每天放学都去街头摆摊画肖像,一直忙到很晚。有时候费尔法克斯也会来找她吃饭。
珍妮无数次撺掇她,说他八成是想追她。
欧阳琪骂她神经病!
珍妮笑嘻嘻:“是旧情难忘吧?”
她总是能一招戳中她命脉。每当这时候欧阳琪便不作声。她与查理斯之间的纠葛,也算从此有了一个了结,彼此不会再见面。只是该还的东西,她却一样也没还回去。
费尔法克斯的动机欧阳琪不是没想过,可是与他见面每次除了吃还是吃。而且每次都是因为吃而见面,又看不出他哪里喜欢她,哪怕是一丁点相关的气味,她也嗅不到。
欧阳琪也不知道费尔法克斯为什么那么喜欢找她吃饭,或许是因为人在高处知己少。而欧阳琪又是那么一个闲人,便宜也乐得占,所以久而久之请她吃饭也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虽然有时候谈话兴致一起费尔法克斯也会开些真真假假的玩笑,但连欧阳琪自己都知道,那也只是纯粹的玩笑,一切表现都那么正常。
有一次吃饭还遇到艾伦。旧属下遇见旧顶头上司,照理说应该是抱头鼠窜才对。
就算不是抱头鼠窜,也应该心有戚戚焉。
可是这个艾伦不但留下来吃虐心餐,期间还能笑容款款与欧阳琪聊天。气氛诡异得有点毛骨悚然。
欧阳琪心想该不会是大老板没结给人家离职费?
或是某一次出差醉酒睡了良家?
反观费尔法克斯倒是与平常无异,切肉喝酒,样样有条不紊。大boss就是大boss,连心理素质都比一般人强。
艾伦问欧阳琪:“听说欧阳小姐也喜欢兰花?”
欧阳琪表情尴尬:“哦,是的。”
“为什么?”她已经吃完了她餐盘里的牛排,支起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唔,小时候家里穷,进山挖兰草能换钱。”
“哦?是嘛。我姐也喜欢兰花,特别是吊兰,她说它坚韧不矫情,生命力强。”她看了费尔法克一眼,“不过她却没有你好运气。”
欧阳琪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笑。
艾伦最后走的时候还丢下一句话:“姐夫,你说你忘了,我终于相信。”
时至今日欧阳琪才终于理清来龙去脉。低头猛灌一口红酒,想起赫斯特太太曾经跟她说过的有关费尔法克斯的事,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她、她你小姨子?”
而且连她这样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小姨子在吃醋,难不成她是……
费尔法克斯面不改色吃着牛排:“是啊,有什么不对?”
“没有没有!”欧阳琪连连摆手,只是连傻笑都很心虚——
天啊!足足一本哭死人的虐心小言!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欧阳琪都还在想,其实艾伦的心,费尔法克斯是知道的吧。只是有时候人痴迷于一种执着,却也往往被这种执着伤得遍体鳞伤。
费尔法克斯是,艾伦也是。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欧阳琪拿下画架摆在常惯的地方。春日的伦敦,已经有暖风了,连带橙黄的街灯都透着一丝暖意。街上情侣牵手漫步,偶尔也会停下来问价钱,真正画的却寥寥无几。
一直到晚上差不多十点,欧阳琪准备收摊的时候,才有一个人坐下来。
欧阳琪捏着画纸的手开始不住地微微发颤。
他说:“那些东西,你不用还回去,我也用不着,如果你不需要,就扔了吧。”他语气平淡,一如他往常交代她的样子,他的脸藏在墨镜下。“上次说让你后悔的话,你也不必在意,我那时正在气头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去骚扰你。”
欧阳琪注视着画板,仿佛那里有世上最绝美的画,让她久久移不开眼。捏着画笔的手也久久下不去。
过了一会儿他说:“保重!”
湿暖的风拂过面颊,终于灵魂像抽离了身体,如一团棉絮失了重心,开始摇摇晃晃。画架在欧阳琪撑下手的那一刻发出刺耳的倒地声,久久绕在空气里。
一切,都过去了,是真的过去了。
她以为她不在意,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让他在别人怀里幸福”!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很大方,可是还是会痛。欧阳琪一直撑到家里,躲进浴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声哗哗终于盖过一切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