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4章当电灯泡(1 / 1)
欧阳琪注定是不能好好玩了,为了让这个灯泡尽量当得小点儿,一路上都是缩头缩尾,坐车也坐在后面。史密斯刚开始还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关照她几句,可是欧阳琪总觉得那份关照带着几分刻意,特别别扭。
本来嘛,人家好不容易谈个情说个爱,却要有灯泡亮堂堂照着,换谁谁都不喜欢。
查理斯安排的“节目”是看电影、吃饭。中途史密斯提议大家去游泳,大概是查理斯觉得游泳有损他威名,所以没去。
电影是老牌电影——1940年的《魂断蓝桥》。实在是够老,连颜色都没有。三个人看包间,电影屏幕又大又唬人,灯光也绵柔得不可思议。
欧阳琪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她没敢说不喜欢看是因为它没带中文字幕,连珠炮似的英语对话好比天书。好在男女主角够帅,随便一张特写都让人垂涎欲滴。
可是每次一看到吻戏,欧阳琪就觉得自己是个大混蛋!是王母娘娘头上那根银簪,活生生把牛郎和织女隔在了银河两端,所以眼睛都不敢往屏幕上看。然后她发现旁边的墙壁上挂有一幅画,是梵高的《向日葵》。
非常绚烂的色彩,似乎每一个笔画,都沸腾着热情与活力,不禁让她想到梵高那炽烈而短暂的生命。也许正如玛丽所说的,天才都是有些怪癖的。所以他才在37岁时候,抑郁地用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想到这里欧阳琪不禁有些黯然,连电影里音乐都显得格外悲怆起来,然后有女声幽幽:“我爱过你,别人我谁也没爱过,今后也不会……这是真话,罗依,今后也不会……”那首《一路平安》旋律越来越清晰,小提琴声音凄美而断肠。
欧阳琪抬头看的时候,正好看到男主角凄惨的表情,原来电影已经落幕。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结局太过悲惨,也许是音乐太过伤感,欧阳琪竟然有一瞬觉得心情特别特别压抑,就像心口堵着一块大石头,压着她,让她喘不上气。
出来的时候史密斯说电影太伤人了,“好伤心哦~”然后挽着查理斯的胳膊,说:“我们去游泳吧!好久都没游泳了。”
查理斯说去吃饭吧。
欧阳琪想找个借口溜,可想了半天又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其实这时候她说什么理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然后又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上车去吃饭。
车子七拐八弯,终于在一条巷子里停下。查理斯戴上帽子和墨镜,一下车就有门童殷勤地跑过来,把车子开去停妥。
巷子狭窄,除了两边的人行道,只堪堪能通过两辆交汇的汽车。两边是蜜色石砖砌的楼房,每一座都似乎有许多年头了,厚重的墙体有被岁月磨损出来的痕迹。像这样深藏老巷的饭馆,也只有特别内行的饕客才能寻得出。
可是欧阳琪实在看不出,眼前的这扇门走进去会是一家饭馆,除了它门边的两盏吊灯,就连招牌都没挂。服务员也是神出鬼没的。但是装饰上欧阳琪又觉得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查理斯领着他们一路穿过门廊,沿着狭长的甬道一直走。甬道里每隔四五米远又挂有一小盆吊兰,叶子垂坠,仿佛懒洋洋一直吊到盆底。然后欧阳琪想起来,这与上次查理斯打发她去买牛排的那家店是一样的,一样的风格和装饰,难道是连锁?
欧阳琪正想着,似乎远远近近地听见有音乐响,单调而重复的滴滴声。直到史密斯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她才想起来是她的手机。刚才看电影的时候她换了一个铃声,因为震动功能失调,调静音又怕有人找不知道,所以才换了这个不至于太吵的铃声,看完电影却忘了换回来了。
欧阳琪躲在后头慌手忙脚从包里翻出手机,才摁下接听键,珍妮就在那头叫起来:“你死哪里去了啊?”
欧阳琪只差没谢天谢地,握着手机镶到墙角里:“快点救我、快点救我啊!”
“你没毛病吧?”欧阳琪没头没脑一句话,听得珍妮心肝都蹦得老高。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欧阳琪压低嗓门:“我不想跟人家吃饭,你快点有事找我,我好脱身。”
“又是你那雇主啊?”赫斯特太太的热情,珍妮在欧阳琪那里也是略有所耳闻。
“不是……哎呀也算是!”欧阳琪心乱如麻,“拜托你就有个事吧!”
“可是我没事啊~”
欧阳琪真是要吐血,索性自己提高嗓门:“……什么?!那你没事吧……在哪家医院……好,我马上就到!”
也不管珍妮还在电话那头嚷嚷,“嗒”一声挂上电话。回头已经不见了查理斯,只见一个男人笑眯眯正看着自己,模样温文尔雅。欧阳琪顿时心虚得不行,心想这家伙该不会看戏看足了全套?
可是这家伙褐发碧眼,料想他也听不懂中文。于是欧阳琪皮笑肉不笑地朝他颔颔首,就打算去找查理斯他们。
谁知帅哥把手一伸,递给她一盆迷你盆栽,也是吊兰,他说:“去医院……看病人,带这个……好!”还竖出大拇指比划比划。
欧阳琪只差没吓得冷汗涔涔,丫说汉语诶!半晌没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再问他:“……你、你懂汉语?”
帅哥眉眼俱笑,露出白白的牙:“是的,说的话……alittle。”他伸手比试。然后把盆栽塞到欧阳琪手上。欧阳琪再把盆栽塞到他手上:“不、不用了,谢谢!”
他笑得无比邪恶,把盆栽又往欧阳琪怀里一塞:“拿去吧,不拿去医院,放在家里也行。”他用英文道。
然后欧阳琪真是死了的心都有,欲哭无泪。其实这盆栽与甬道里挂的盆栽好像一样。然后欧阳琪往身后看,果然发现后面有个地方隔了很长的空。她狠狠瞪他一眼,做登徒子也做得恁大胆,连饭馆里的东西都敢偷!
欧阳琪把盆栽往他身上狠狠一推,扭头就走。
可是她走到甬道尽头,却不知该往哪里去。外面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扇门,没想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大片绿地的尽头,是一座庄园!褐红色的墙体,尖顶林立,厚重庄严得摄人心魄,欧阳琪竟不敢冒然往前。
偏偏关键时候服务员也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想如果给赫斯特太太打个电话,叫她转告查理斯自己有事先走了,也是可以的。这样想着她又回头,然后又看见登徒子,他手里还提着那盆吊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盯着花盆一直在摇头笑。
欧阳琪正想该如何越过他,又不至于太尴尬,后面有个声音冷冷道:“你在这里干嘛?”
是查理斯!
欧阳琪回头过去望的时候,他的脸也是冷的,眼睛永远像是一汪深不底的潭。她本想告诉他她找不到他们,还有她有急事想先走了。可是还来不及开口,后面的登徒子叫起来:“嗨!查理斯,我还说怎么不见你。”
欧阳琪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里,差点没被呛死,惊愕地盯着两个男人。登徒男走去与查理斯拥抱,一边调侃道:“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所以我过来看看。”
其实查理斯一下车他就接到内线,说查理斯带了两位女士来就餐,这简直无异于天下红雨,好奇得他也来看看,结果半道上就看见了欧阳琪。
“那你看见了?”查理斯语气冰冷,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说完转身往里面走去。
登徒男眉毛一挑,笑得满脸桃花,回头招呼欧阳琪也跟上去。欧阳琪再不敢兴风作浪,老老实实陪他们吃饭去。
原来餐厅果真不是在那座庄园,而是出了甬道,左边有一扇门,打开门是又一条楼梯,转得昏头转向的时候,餐厅就到达了。里面装饰奢华令人眩目,几盏水晶吊灯感觉如坠头顶。史密斯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笑意盈盈,对着登徒男说:“要知道你在下面,就省得查理斯跑了这一趟,这里的确不容易找,都怪你们太神秘了。”
欧阳琪老大不好意思,还不敢声张。想到自己迷路的原因,就更加不敢声张,老老实实坐在桌边数手指。
席间查理斯也不介绍,登徒男与史密斯自是认识的,热络地拥抱问好。轮到欧阳琪的时候登徒男自我介绍说“我叫费尔法克斯。”
欧阳琪说“我叫欧阳琪。”
他说:“我知道。”
欧阳琪纳闷:“你怎么知道?”
“唔……”他呈努力思索状,“比如我问你那叫什么花,你说不知道,然后我告诉你它叫达摩兰。”
欧阳琪终于想起来,那时候在酒店办公室外遇到的男人,就是他!难怪他才会想送她吊兰,可是他为什么又知道她叫欧阳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