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家教(1 / 1)
后来的后来,欧阳琪成了他们餐桌上的常客。也曾多次推辞,但赫斯特太太总有一套说词:
“看在上帝的份上,跟我们一起用餐吧,就我们三个餐桌上也太过冷清了,总感觉食不对味呢。”有时候赫斯特先生也笑笑加入劝说的队伍。
于是几次三番之后,欧阳琪也不再推脱,任由她安排。
而他们如此热情,欧阳琪想与教授也不无关系,却是她这样承着颇有压力。
也曾考虑过是否在工钱上减少一些?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拖就拖到了现在,贝蒂对她是越发依赖喜欢,几乎每次一进门就拉住她手,她们像真的朋友,一大一小。
她拿来拖鞋,欧阳琪说“谢谢!”然后像往常一样捏捏她小脸。贝蒂拉住她手往里面走。
一楼的大厅有些空旷,右边是厨房和餐厅,中间设了镂空的隔段分成两半,各占其位,各司其职,却又隔空相连。隐隐绰绰看见赫斯特太太在里面忙活。
左边是客厅,布艺沙发摆出另一番天地,没有过多装饰,没有过多渲染,看上去温馨清爽。每每进门,总要看见赫斯特先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她就说他吃好睡好,然后脾气也要好。妻子一声叫唤,他溜溜进厨房帮忙。
欧阳琪向他点头:“下午好!”
“下午好!”他也笑道。
赫斯特太太从厨房里伸出个头:“下午好,亲爱的!”
欧阳琪笑容加大,赫斯特太太扎煞着双手,脸上身上粘了白色的粉沫。
她在做蛋糕,最近她学会了做蛋糕。他们每人都成了她的试吃者,吃完了还要品头论足。
一般都是先生在前面好话说尽,欧阳琪脸上保持笑容,贝蒂最后实话实说。于是第二天他们又继续试吃。
贝蒂牵着欧阳琪上楼去,二楼是赫斯特夫妇和女儿的房间。儿子的房间在三楼,因为没有人住,所以一上到三楼,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静谧得落针可闻。
书房宽敞明亮,中间摆放着一台钢琴。是一台檀色的三角钢琴,放在这样的房间里,竟一点不显拥挤,被光映得像表面镀着一层光。
欧阳琪踱步上前,禁不住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几下琴键,顿时悦耳的声音迸出,欧阳琪回过头:“你会弹吗?”
正在画画的贝蒂抬起头:“只会一点点,但我哥哥是这方面的高手!”她满脸自豪。
欧阳琪笑,自己的哥哥,大概什么都是好的。可是她永远也体会不到这样的感情,因为世界上找不出与她血缘相关的。
她走到窗子旁边的书柜前,随手拿下一本书,一看皮面是她最讨厌的《唯物论》。再一看几乎整个书柜都是这些大部头,找不出感兴趣的。
转一圈又回到贝蒂旁边,大卫的石膏像已经画得差不多了。
欧阳琪先给她学画素描,掌握事物的间架结构和比例。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样枯燥的画,贝蒂还是能画得津津有味,一丝没有坐不住的感觉。
“你看这样行吗?”贝蒂举着画笔问,清澈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欧阳琪搓了搓她的头:“再美不过了,大卫会非常感激你的!只是左边脸颊光线稍微暗点,再加上几笔他会笑得更加迷人。”
于是又埋头苦画。
这样的场景,多像她小时候。那时候她还没住校,每次画画,院长总要坐在她身边,有时候织着毛衣,有时候拿着针线,老花镜垂得低低的。
以至于后来她一想到“幸福”这个词,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这样的画面。
珍妮的悲伤是在临近放假的时候。其实她心里那份畸恋,注定了像个□□,只是早晚的事情。
万没想到的是欧阳琪才刚刚安定下来,她的好日子就走到了头。早上一副姿色不佳的宿醉形象出现,她伏在桌上。
欧阳琪问她:“天塌啦?”
她只瞅她一眼。
中午又问她:“得了绝症啦?”
她一副颓废样垂在草地里。
最后,欧阳琪问她:“被甩啦?”
她抬起头,脸上蒙了层愁云。
欧阳琪吓坏了,忙起身道:“怎么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她就嘤嘤嘤哭泣了起来。欧阳琪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上前紧紧抱住她:“不哭了,不哭了!”
心里却是万般无奈。当一个人爱得真切,而对方又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物之后,一切会让别人看来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可有谁又能理解,爱的这个人的感受呢?她自作多情得小心翼翼,就生怕被别人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他马上就要结婚了……”珍妮说完又伏在欧阳琪肩上泣不成声。
这不得不说又是一种全民性的悲痛,就好比弗莱克有女朋友一样。欧阳琪问:“你怎么知道?”
珍妮猛地抬起头:“拜托你不要整天只顾着赚钱好不好?这大街小巷的哪里没有他的消息!”
“嗨!尽瞎扯!”欧阳琪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小道消息的,它当然得沿着小巷走,可又有哪次是当真了的?报纸杂志上他们都分分合合多少次了,最后还不是白白高兴?”欧阳琪一副小人样,“其实那也就是精神空虚的人们,以讹传讹闹的笑话罢了。”
珍妮伸手就是一拳:“电视报纸都头条地轮番报道,明年四月他就结婚了!就你只知道钱钱钱!!!”
她唾沫眼泪横飞地控诉。
看来是真的,连时间都定了,不过:“他王子结婚干我屁事!他结婚能大赦天下让我免费吃喝吗?”
珍妮泪眼婆娑,怔怔看了欧阳琪半晌:“欧阳琪我跟你绝交!”起身呼呼而去。
嫁他的又不是她,跟她绝交有什么用?
下午来到赫斯特家,一进门就有点反常,一家人喜气洋洋的。贝蒂尤其兴奋,跑过来拉住欧阳琪的手,颇有几分神秘地说:“我哥哥回来了!”
“哦?是嘛。”欧阳琪抚了抚她的头,笑道:“真为你高兴。”
“当然!我也正高兴呢。”她一脸的雀跃,可突然又暗下脸来:“可我哥说了,让我不要再纠缠他。”
欧阳琪上楼梯的脚步一滞,皱了眉看她。她脸上有藏不住的失落,眨巴着一双眼睛:“要不我马上就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原来是因为这个,欧阳琪无奈地笑。
贝蒂一上楼就信誓旦旦地保证,等她哥哥一下来,一定第一时间为欧阳琪引见。
欧阳琪只笑笑,因为暂时择不出动听的语言来拒绝。
小妮子的话一出,也不是闹着玩的,大卫的胸肌一片扁平!只顾着侧耳倾听楼梯上的脚步声。
欧阳琪不得时常拐着弯儿提醒她“我不急着认识你哥。”
可她哪里听得懂,还只以为欧阳琪这是在宽慰她,越发显得心焦。
在欧阳琪不停的催促下,终于结束了今天的课程。她非常感谢楼梯上没响起令贝蒂如愿的脚步声。
下到楼梯,赫斯特太太和先生仍在厨房里烟熏火燎地敲锅打碗,餐桌上已经摆了一大片。可见对儿子的重视程度。
一家团聚,欧阳琪再不好意思混餐了。刚站在厨房外告辞,便被赫斯特太太操锅铲拦了路:“查理不会吃了你的,请相信我!”
她一脸坚定认真的神情。有时候欧阳琪真认为她上辈子就是她妈,总能对她的心里动向了如指掌。
说完她接着转过身去,重抛了几下锅里的东西,又探出身来道:“今天你非得留下来不可,没有拒绝的理由!”
赫斯特先生也笑眯眯出来帮腔。
欧阳琪哑口无言,可见处境有多么难。只得乖乖放下包,进到厨房里干点端碗递盘的活儿,至少等会儿能让自己吃得心安理得一点。
半刻功夫,该端的端了,该摆了摆了,苗家长桌宴也不过如此!
赫斯特太太站到楼梯口,引颈长嚎:“查——理——!”
欧阳琪隐隐觉得这名字令人心惊,心里开始局促不安,毕竟是没见过面的人,还不知人家是否也如他家人一样,对她表示欢迎。
半晌,楼梯上响起了不徐不缓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的接近,欧阳琪颇有点屏气凝神的味道。却又不敢像贝蒂似的,抬头张望楼上的贵宾如新娘般地一步三回头向他们走来。他佯装与赫斯特太太一道摆弄眼前放歪了的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