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又见郎君(1 / 1)
“那我喊你爹行么?!”欧阳琪扭身盯住他,气极。
“嗯哼~”他一边戴上帽子一边耸耸肩,“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你这万恶的黑社会!”欧阳琪拿画板抡他。
他一抓,画板松松递到旁边一黑衣男手中,“呼”一下还将他那件外套罩住她头脸。
欧阳琪魂都丢了七八分,被桎梏得紧紧的:“你这是干嘛?绑架?!”
“我告诉你我男朋友可是混混啊,他爹财大势大……”
“那你干嘛不嫁他爹?”
“你混蛋!你不是人!”欧阳琪气极败坏。
“对,我不是人!所以才干些不是人的事。”
“你你你……我没开玩笑啊”欧阳琪双腿发颤,双唇也发颤,“……他爹是保镖老总,全世界连锁,手下个个精英,不信你查。”
“我不关心这些。”查理斯语气松松,把她的包啊,项链啊,小到耳坠啊……一一从她身上卸下来。
幸好他没发觉这些不值钱,欧阳琪想。但下一刻她又想,他这是要她去干嘛?该不会是……欧阳琪又回到最初的想法……完了!完了!拼命哭喊:“救命啊~救命啊~我不要去!我不要做那些……”
“不想死就闭嘴!”查理斯沉着声低吼。
欧阳琪还是不停抽泣,却再不敢胡乱动弹,乖乖由着他拖头往外走。
一到外面,人声鼎沸,欧阳琪只看到地上无数双纷乱的脚随着人流东移西荡,而为他们劈开一条血路的,则是两旁那一双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欧阳琪被吓得半死,手软脚软,脑袋里嗡嗡嗡地响着,她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一声响过一声,到最后似乎一切声响都隐在了这个声音背后,像有石匠在里面拿着锤子不停锤石块,声音又尖又利,几乎要冲破耳膜,最后耳朵里也嗡嗡响着。
她想到家,想到院长,想到珍妮……她会不会下场凄惨?她会不会再也回不去?
一想到这里泪水就往下流,脚步跟着也软了下来,走得无力。
查理斯一把将她揽住,扶着快步向前走去。
司机早已打开了车门等着,查理斯一把将她推上车,自己也快速地从另一侧跨了上来,关上车门,车子迅速起动走了。
欧阳琪没敢私自拿下头上的衣服,只任由它盖着,衣服上有淡淡的松露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待车子走了一段路,查理斯才把欧阳琪头上的外套扯下来。欧阳琪泪眼迷蒙,咬着唇不发一语。
查理斯看了她一眼,把包丢给她,还有一只鞋。欧阳琪的眼泪冒得更加凶了,一滴连着一滴不停歇。
“别哭了。”他语气稀松。
“就哭就哭就哭!!!”欧阳琪迎脸堵上他,任性像小孩。
“随便你!”查理斯往后一靠就闭目养神。
气极之下欧阳琪将眼泪鼻涕一起往他身上抹,他啊啊大叫。欧阳琪伏在他胸口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黑色衬衫濡湿了一大片。
“……你们都欺负我……你还故意耍我,呜……”
查理斯万般无奈,只能任由欧阳琪在他身上乱拱,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唉……”
哭完了欧阳琪也不敢抬头,最后一看他睡着了。脸色沉静安宁,只是似乎眉心总是紧锁着,一如他睁开眼时那个模样,眉目间氤氲一股化不掉的愁绪。
欧阳琪坐直起身,也幸好他睡着了,不至于让她太丢脸。欧阳琪把鞋套上,一只脚脏兮兮的,她似乎总爱丢鞋子,刚才慌乱中又丢了鞋子,她浑然不觉,好在还有人发现。
司机先生开车平稳而快速,不停穿梭于车辆之间,技术高超精湛。
窗外的天色一分分暗下来,雨也已经停了,空气湿润清凉。看一眼身边的人,他是为了不让仇家看清她脸,以免惹祸上身才给她罩的头吗?
所以出门前,他才把她身上挂的细小物件都摘下来?若是被人扯了,不仅身份暴露,更少不了一番刺骨痛。
心中思绪翻涌,危难时刻还是顾及到她,千回百转还是遇见,到底是怎样一种造化?
欧阳琪转头盯着他,呼吸轻浅而有规律,胸口一起一伏,他睡得很香。心底不禁猜想,这家伙干这一行到底干到了哪一段数?
他要是像美国《教父》里只帮善良的人伸张伸张正义,出口恶气,干点小打小闹的法律编外的事也就算了。
可这要往大了干……
欧阳琪脑海中情不自禁冒出许多代名词:黑手党!车臣!炸弹袭击!9.11事件……身子不自觉偷偷往边上挪,一截一截,直到中间隔开了一条道,边上也再退无可退。她瑟缩着身子偷瞧一眼那张阴鸷冷峻的脸——果真,只有不敢想,没有做不到!
无数汽车残骸碎片纷飞,人体肢解的画面在脑中不断沉浮。
“先找个地方避避?”司机先生转头问。
“嗯。”查理斯闭着眼,从鼻腔里冒出声音。
他压根没睡?!欧阳琪瞪大双眼。
“就在前面那个酒店?”司机建议。
他没应,算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欧阳琪急了,颤着声道:“我、我要回家!”
却没人应。欧阳琪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我要回家!”
查理斯睁开眼狠厉瞪她一眼,然后对司机轻声说了几句话。
最后还是回家,七拐八弯不知甩了多少车辆,欧阳琪从来不知道回家有那么难。查理斯伸出手来她都还似在作梦。直到借着路灯看清他手心清晰有力的掌纹,欧阳琪才相信是真的。可是……她的本意只是……
“我只想……自己回家。”欧阳琪挂在车门不肯下去。
“下来!”他命令。
“不要!我要自己回家……你跟他去好不好?”欧阳琪几近哀求。
查理斯一把把她扯下车,司机匆匆飞车而去大演空城计。
欧阳琪头一次觉得回家是一件特别有压力的事情。夏夜明明清凉,钥匙却滑腻腻的握也握不稳,手心额头全是汗,钥匙在锁孔上划来划去,划了好久才插得进锁孔。
进了屋之后两人呆头呆脑,气氛变得尴尬。
真是太挤了!
他又高,头都几乎抵着天花板,挪一步都几乎人碰人。
老式的房子,不足二十平米的一个单间,房主还自己增设了厕所浴室,加上前租客留下的一张双人床和书桌,几乎没有地方坐,除了那张床还算宽敞之外。
查理斯左右环视一周,最后选择那张藤椅。走过去一屁股压下欧阳琪感觉不太妙,果然那种感觉还没消失,藤椅就“咔嚓”一声塌得稀巴烂,人也四开八仰。
欧阳琪万分抱歉,忍着内伤的悲痛奔过去扶他:“这椅子……真是太坏了!”她拾起仅剩的框架。
查理斯拂开她手,脸色难看,不声不响从地上爬起来,撑着桌子一角拍身上的碎屑。
作茧自缚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坐无可坐结果只能坐于床沿。俩人挺直腰背,中间隔开一大段距离,严肃而端庄,像旧时新婚夫妇,她等着他掀盖头,他等她喝交杯酒。
最后忍无可忍终于还是“噗噗噗”爆笑,止也止不住,欧阳琪前俯后仰,浑身颤抖不止。
查理斯面色铁青,瞅住她足足有一分钟,才指着地上一堆残骸:“就没有其它凳子?”
欧阳琪也指着残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肠子打绞:“唯一的……”
笑完了自己收声肃颜,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司机什么时候才来接你?”
“不知道。”他看似一点不着急,抬头环视了一圈屋顶。
然后又是枯坐,挺得腰背酸疼。
窗外一点一点静下来,夜已深。欧阳琪望着屋顶那盏吊灯几次一眯眼又把自己吓醒,最后耷拉着脑袋催他:“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时机合适了他自己会来。”
欧阳琪无计可施,又不能硬把他赶出门,继续坐在床边钓鱼、钓金龟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