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1）
我喜欢每天都有新的知识量来充实我的大脑，我把我的脑子看成一个u盘，即使把它格式化，也能恢复如初，但如果把新的东西再存进去，那么原来的东西就被覆盖住，甚至连痕迹都留不下。每天我都要听很多很多乐章，我看不懂五线谱，也不认识简谱，只能听着旋律一点一点的练习，每天多会一小节，那些恐怖的回忆就会被覆盖一部分，直到有一天完全抹掉。我懂得自我调节，一味的消沉除了给自己带来无限痛苦没有别的好处，所以很快的投入到了书店和酒吧的工作中，新的生活确实很好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然而内心的恐惧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我能主导白天自己的思维，却没办法控制梦里自己的内心。
不知道多少次是从梦里自己把自己吓醒的，醒了以后我自己都鄙视自己，我的理智一直告诉我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我挂念在心的事，然而内心深处却总是不自觉的朝着那个场景回忆，就像着魔一样，我甚至觉得我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好好咨询一下，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一种病态，这是不科学的。所我一直都是克制自己白天不睡觉的，本来约了梁冬安灯（他非要给自己的那幅名作安装个柔光灯。）可是他都迟到一个多小时了也没来。前几天一个中学生把一本余秋雨的书忘在了我的店里，我实在无聊就拿来翻了翻，这一翻不要紧，困倦就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我努力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可是躺椅太舒服了，根本没有反抗的意识，抱着书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我被绑在树桩上，王建宇手里握着好几个长矛，一支接着一支的插进我的肋骨，鲜血留了满地，他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我疼的撕心裂肺，哭号着，叫喊着，可是没人回应。
我是被梁冬拍醒的，睁开眼睛四处看看，我还在店里，低头看了看，浑身摸了摸，没有长矛，没有流血，我还好好的在这儿。梁冬拿着纸巾正给我擦眼泪呢，看我清醒了，抱着我轻拍我的肩膀：“我在这呢，我在呢，没事了，没事了。”我抬起头看着梁冬问：“我没闹腾吧？”梁冬看着我，微笑着，摸摸我的头说：“没闹腾，就是哭，放心没怎么丢人。”
“那你这么说我肯定就是丢人了。”我郁闷的说。
“哈哈，没有，真没有，你就一直哭。行啦现在醒了，干活吧？”我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去把新买的灯挂了起来。安灯的过程中梁冬一直都没说话，一脸凝重，还带着怒气，我猜肯定是我做梦的时候说了什么，并且他肯定知道我不想提起，所以就自己闷在心里了吧。
灯弄好之后，说事务所有事情要做，就匆匆的离开了，我也没心思继续看点了，就把店关了回家了。
因为不是周末，酒吧的人不多，12点我们就关店了，刚出店门接到了梁冬的电话，说正在路口等我，让我过去。该来的还是来了，可是日子总要过，我总要去跨过心里这个坎儿，说出来也好，就朝着路口走了过去。
再看见他的时候，表情特别凝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性就问：“去哪儿？就这么干坐着？”梁冬看看我问：“你想去哪儿。”我其实挺累的，想回家睡觉，也就没搭茬。沉默良久，他开口缓缓说到：“那天你们走了以后我四处找你们，最后给王叔打电话的时候王叔说你在别墅，我就去别墅找你，大夫不让我进屋，清洁的阿姨说你浑身是血，现在正在治疗，不到半个小时文茜就来了电话说在机场马上飞回来让我什么都别问。等她回去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务必要保护你，千万别让王建宇跟你见面，也别在你面前提起他，我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今天下午你在梦里一直哭，一边哭一边说自己错了让王建宇放了你，我不知道那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想再问下去了，不过琉璃你记住，他但凡再靠近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跟文茜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突然被他这么说，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情的两面性体现出来了，我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却换回了两个挚友，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对我说这些话，很感动。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我是谁？”他被我问傻了，呆呆的回答：“你是谁？你是琉璃啊？！”我笑着说：“对啊，我是琉璃啊，你琉璃大爷怎么可能脆弱到需要人保护？本大爷可是根正苗红的热血青年，怎么会被这点困难所打到？”梁冬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着说：“吓死我了，看到你这么能贫我就放心了。走吧送你回家，看你困这样，我还没去过你家呢，是不是满地衣服和袜子？”我戳了戳他的额头答道：“你以为我是你啊！赶紧走，真的困了。”看着身边的梁冬，再想想远方的文茜，我要好好的，最起码我不能再让他们像这样为我担心了。
东北进入闷热期了，每天都赖在商场不想出来，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自从梁冬跟我说过那些话以后我觉得心里轻松不少，虽然偶尔也会发呆也会做噩梦，但是心情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阴郁了。
每天看着梁冬那幅大作，看久了居然觉得还有点意思，这天我正盯着画发呆，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出现：“这画是你画的吗？”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很清秀的姑娘，头发乱糟糟的扎着，穿了一件大号体恤，肥大的运动裤，斜挎一个像邮递员送快递一样的大帆布包。“这个？不是，我还没到这境界。朋友画的。”
她问我：“哥们儿，这画卖不？”我很惊讶的问：“我去，老妹儿，你这口味挺重啊，画成这个德行你也想买？你也是搞抽象艺术的？”姑娘笑着说：“我脑瘫才会去搞这玩意，我是4楼舞蹈教室的老师。店长想要一副这种黑不拉即（请允许我全文都是东北方言，我想把这本小说写成彻头彻尾东北味儿。）的神经病油画装饰教室，我脑补了一下，这幅画应该跟他想要的风格非常符合。”我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突然觉得气场非常融洽，我也很喜欢她聊天的风格，更喜欢她跟我对这幅画一拍即合的评价，然后给了她梁冬的电话号：“这货叫梁冬，你直接打给他就行，画是他画的。”姑娘记下电话号之后问：“他是正常人不？”我愣了，没听明白，她又补充着说：“我的意思是艺术家不都抽脑疯吗？我是用正常人的思维跟他沟通还是用非正常人的方式沟通？”听完她的话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然后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没事，他是律师，离艺术家远着呢。”这姑娘也乐了说好的，跟我道了谢就离开了。我发现，如果我很长一段时间维持着稳定的生活，那么就说明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开始。每天商场，酒吧，家，三点一线的生活很有规律，这周稳定生活维持了几个月就又结束了。一个星期二的晚上，我正在酒吧擦杯子，梁冬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看了内容，用郭德纲的话形容就是，血都凉了：王建宇的父亲跟我在一起，正在去找你的路上。我开始慌了，他爸来找我干什么？还是大晚上的？我要不要先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已经进来了，我在心里恨着，梁冬你这个智障你咋不早点给我发短信，可是已经没办法了。我硬着头皮笑嘻嘻的冲着他们笑了一下，问：“王叔你咋来了，咋没打个招呼？”王叔说：“今天跟梁冬出去办点事儿，正好顺路就让他带我来看看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
“行，等我去请个假。”
我们酒吧没有单间，就是一个敞开的大厅，我瞪了梁冬一眼，把他留在店里帮忙，我跟王叔就去了对面的咖啡厅。
到了咖啡厅，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王叔才开口：“你公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文茜跟梁冬已经把手续弄好了，可是他们说你不愿意签字。”公司我真的不想再做下去了，我现在根本没心思也不愿意再去做了，我就是个屌丝，我不再去做白手起家的梦了，我只想打打工，卖卖书，混混日子，所以只是说了三个字：“不要了。”
王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听你于叔叔说公司的张律师很可靠，现在让他代管一段时间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开了，随时随地去接手就行了。其实这次我来…。是想跟你聊一下你跟王建宇的事。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把他关在家里不再让他出门，一直到现在。不用文茜说，我也知道这件事对你的伤害会非常大，我们即便是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弥补王建宇犯下的错，可是，这段时间他跟我说想见你一面，虽然我一直没有同意，但是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沉，我这个当父亲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叔叔现在也是逼得没办法，不得不来找你了。不过你别有压力，我和你阿姨永远尊重你的想法，你要你不愿意见他，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我的手死死的捏住杯子，手指都泛白了，我心里是恨着的，恨的咬牙切齿，你儿子是你儿子，我就不是我父亲的女儿了？他对我做了这一切，到头来就因为他的消沉，我就要把刚刚结痂的伤疤再撕开吗？你如果真的尊重我今天又怎么会来找我？我抬起头看着他问：“叔啊，如果你女儿被强奸，你愿意让她再去见那个强奸犯吗？”王叔被我问的语塞，也不再说话。我继续说到：“你是我叔，这么多年，你对我爸，对我家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你能大半夜的来找我，估计也是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从我的角度，我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你们家有任何接触，但是从我爹的角度，我不应还拒绝，回去我会慎重考虑，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并且希望这段时间里你们不要再来找我。”说完我就起身离开了。
铁青着脸回到酒吧，梁冬看着我紧张的问：“怎么了，他爸说啥了？”我看着他说：“说了点儿我这辈子都不想听见的话，不过没事。你送老爷子回家吧。”说完就把他推出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