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十六章 惨痛的代价（1 / 1）
一个月后。最后的平静。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景默看着叶清童房间里仍旧亮着的灯，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个月她都小心谨慎，生怕打草惊蛇，来来回回地琢磨着行动方案。甚至到现在，她恐怕还是不能放心的吧。
毕竟他们能够利用的消息太少了，毕竟还有许多事情还是未知数，毕竟，这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他能体会到她所有的心情。
在门口站了许久之后，他还是犹豫着敲了门，却并没有走进去，只是在门外对叶清童说道：“主上，今晚别熬夜了，赶紧休息吧。”还没等叶清童回答，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看到叶清童的神情，总之看着她关了灯，才不怎么放心地睡了过去。
*
将近24小时之后。决战夜。
市郊废弃仓库附近。
暗影阁的一行20人已经准备完毕，叶清童一身黑色皮衣，戴上了她的面具，又恢复了简叶的身份。
郭靖瑶按着原定计划来到仓库，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看着前方的情况，众人只听得简叶用低哑的嗓音说道：“对方至少五十人，检查一下你们的弹药是否备足，十分钟后，各组就位，十五分钟后，按原计划行动。”
众人应声散开，留下简叶、景默、老七和十四在原地继续追踪郭靖瑶的具体位置。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夜空中传来两声几不可闻的破空声，简叶知道那是后门已经得手了，没过多久，耳麦里先后传来前门和地下通道被控制住的消息，六人随后快速与对方互换了衣物，将尸体处理了，远远看去，倒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老七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电脑屏幕，看着上面的红点一直停在某个位置不再变动，才确定道：“就是防空洞。”
闻言，简叶当即传令：“行动！”
站在门口的六人早已简略地易了容，听到命令都换了一副神态，懒懒地推门走了进去。
十九伸了个懒腰，模仿着那人带点口音的英语，对二十抱怨着：“这秋天的晚上，怎么也这么冷。”眼睛却在片刻之间将周围扫了个遍，几不可见地对二十比划了几个手势。
“这大晚上的，地方又偏僻，哪会有什么人呐，”二十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门内守在暗处的几个人见状，也慢慢放松了警惕，熟不料危险也正在靠近。门内四名暗卫，一人被十九从身后偷袭，剩下三人还未来得及反击，一个被二十放倒，余下两个也是一枪毙命。
转眼之间，悄无声息。
“老大、老六，带各组就位！”在确认三个入口的钉子都被拔除，简叶再次下令，又对身边三人道：“咱们也开始吧。”
当枪声打破了黑夜中的安静，郭靖瑶和买家的首领就知道事情出了问题，立刻作出反击。一时间整个防空洞内的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
另外一边，老大和老六带着另外两拨人从前后门进入的时候，顺便也清扫了路上的其他障碍——简叶说，除了里面主要的人要活的，其他随意处置。可是当他们进入防空洞的时候，里面硝烟弥漫的混乱，让他们瞬间明白自己好像低估了对方的能力，却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躲了开去，因为一枚手榴弹直接朝他们扔了过来……
简叶扫平了周围的一些人，就发觉郭靖瑶不见了踪影，低声对景默道：“你我兵分两路，一定要找到郭靖瑶。”
“明白！”
两人端着枪，一步步小心地四下搜寻。离混乱越远，周围就越安静，也越发地让人草木皆兵。
景默走了另外一条岔路，而她还在继续往前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简叶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暗自回想着一路走来的路线，这大概是停车场吧。她依旧不敢懈怠地查看了一番，却没发觉，身后有一个黑影正在一点点地靠近。
当她感受到危险而转身开枪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身后的郭靖瑶已经先她一步扣动了扳机。
简叶听着连续的两声枪响，看着迎面而来的子弹，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可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还会这样挡在她面前。
景默。
他忽然地出现，就如同他本就应该在那个位置一般。
简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听着又一个枪声响起，然后看着他慢慢倒下……
她一手扶着他半靠在她怀里，一手又对着郭靖瑶的双腿补了两枪，然后一掌劈晕了她。
“景默……”她看着怀中男子，不经意又变回了叶清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还有一丝……害怕。
景默半躺着，脸色苍白，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小童……”
“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出去，你不会死的”叶清童神色紧张地对景默道，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自己。
景默却只是摆了摆手，“答应我一个请求。”他自顾自说着，“我知道不该……咳咳、、吻我一下好么，我对你……你、、你还、从来没有吻过我呢……”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在这个时候，说出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话。
叶清童神色动了动，却还是撑着他，摘下面具，低下头，将双唇贴上了他的唇瓣。那一瞬间的温软，让两人都不禁轻颤了一下。
这个吻，这样的触感，于景默，大约是从未奢求过。然而如今，虽蜻蜓点水，却是无比的真实。
他以为她会拒绝，没曾想……
不过一刻温存，叶清童便结束了这个吻，可是抬起头的时候，却有一滴清泪落在景默的脸颊上。
景默满足地叹了一声，“足够了，小童，能够这样死在你怀里，我已别无所求。你，保重。”说罢，便渐渐合上了眼睛，双手垂了下去。
叶清童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景默，景默你别吓我，”她晃了晃怀里的人，却不再有任何动静，她又用力晃了晃，“你不准死，我命令你给我醒过来……”她大声地喊着，可是最后，却变成了抱着他哭泣。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算她再不愿意承认，这个七年以来始终陪伴她的人，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老大老六带着剩下的人找了过来，看到地上的郭靖瑶，还有，抱着景默的叶清童，明白发生了什么，都沉默了。
叶清童闻声抬头，很疲惫地，看了看他们，发觉人不齐，“老四、老八和老十呢？”
“老四没躲过流弹，老八和老十……为了给我们掩护……”老七眼底闪过一抹痛色，没再说下去。
叶清童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然而现在到底不是悲伤的时候，眼看着警察已经赶来，叶清童下令把郭靖瑶和那四人带出去，留下其他活口和物证，便带着剩下的成员们迅速撤离。
已是凌晨时分，一行人在附近的村外落脚，看着警察带着人走出来，松了一口气，心情却依然是沉重的。
行动成功了，可他们再一次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偏偏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老七，”叶清童一路过来都不发一言，此时突然开口，“找到最近的一家殡仪馆，把他们火化了吧。”
“是，”他答应着。不多久，找到了地方，他们便连夜赶了过去。
那个冷冰冰的地方，这样的晚上，更带了一丝阴森。
叶清童目光空洞地看着他们四人先后被推进去，最后亲手理出他们的骨灰，庄重地装进他们的骨灰盒里。
按着代号排，景默是最后一个，叶清童摸了摸怀里他从不离身的配枪，终究还是没有把它一起放进去。
如果有来生，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吧。
*
天色泛白的时候，回了住处，叶清童有些木然地靠在门边，老七跟着她，把景默的骨灰放回房间。
“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像是疲惫极了，淡淡地说道。
老七深深看着她，“还想一个人憋着？你还是觉得愧疚么。”
叶清童低头，眼角似有晶莹，“我没想到我会这么难过。”
“老九那时候，你还是冷静的，我一直觉得你很会控制自己。你难过，是因为十一吧，”老七不看她了，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对你来说我们都是兄弟，可十一在你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见叶清童不说话，他便继续道：“你知道当年考核的时候，我为什么要输给他么，因为他骄傲。可是那样一个骄傲又不善言辞的人，却心甘情愿输给你，在你手下做事。你很优秀，你也背负着很多，所以你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身边的人，我觉得也很正常。但是十一如果能看到你现在这样，倒是死也瞑目了。”
“他一直都对我无微不至，虽然话不多，但我能感受到，”叶清童叹了口气，“我曾告诉自己不要依赖任何人，他却是唯一的例外。他为我做过这么多，可我，却什么也给不了他。”
“你能为他报仇，”老七忽然又恢复了随意的语气，言下之意便是再问她郭靖瑶该怎么处置。
叶清童眯了眯眼睛，“把她带回暗阁。”暗阁，是暗影阁关押审问一些人的秘密所在。“我会亲自处理她，只要她说了该说的，剩下的，就生死由命了。”她平静地，替郭靖瑶决定了她的命运。
看着老七走回房间，叶清童依然怔在原地，捧出景默的配枪，好像又看到了景默棱角分明的脸庞。她独自一人，呢喃着，“景默，也许这是我唯一可以替你做的。”
她给不了他承诺，也给不了他爱。
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让他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