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七章 最后的倔强（1 / 1）

病房里。

得知了病情的黎芊只是安静地坐在床上，仿佛一个无辜囚犯在接受最后的审判，眼里充满了不甘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高添和马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偌大一个病房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高添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这样的她，心里的情绪更加复杂，“芊芊，这样强迫你，就真的是对的么？可是，这真的是为你好……”

第二天早上，高添带着黎芊在医生的反复关照下办理了出院手续。两人走到大门口时，黎芊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直直盯着高添。

“哥，带我去比赛好么？”话语间带着几分哀求。

“你还想去比赛？”

黎芊眼中的恳求显而易见，“都练那么久了，我真的不想就这么放弃。而且，我感觉，我的手已经好点了。”

高添有些无奈，“医生都说了，你的伤短期内好不了的，只能慢慢康复。”

“可是，你以前也说，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弃。如果我现在不去，以后想起来，都会有遗憾。”

“医生都说，你的手腕现在不能发力……”高添再次劝道。

“那我还是你妹妹吗？！我长这么大，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放弃过，我一定要去。”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高添的话。

“其实，”高添叹了口气，“你不是说，你已经不需要证明自己了吗？”

“我是不用再靠比赛来证明自己。但是，”她顿了顿，“你知道风之刃对我的意义。况且，这是一场已经拖了两年的对决，我也不想让我的努力白费。”

“你想过没有，就算我让你去，你能赢他么？”

“只要尽力，不管结果怎样，我都能接受。试一下，至少还有一丝机会；不试，就一点机会都没了。”她突然浮现出一道算不上笑得笑意，“再说了如果我不去，不正好随了你师父的愿吗？”

高添眼中划过一丝疑虑：“你怎么知道……”

黎芊对他的触动不以为意，“迈克虽然自负，但也是个球手，他懂得尊重对手。唯一有可能的，就只有你师父了。”

“如果你非要去，”高添从口袋里拿出风速，放在掌心上，“那就赶紧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黎芊满怀感激地看着高添：“原来你一直都带着……”

高添淡淡笑了一下，双眸顿显清澈。“谁让你是我妹妹呢，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走吧，

我陪你去现场。”

*

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站在场上的迈克已经接连战胜了马凯和沁孤，只剩李非没有出场了。然而，高添和黎芊的急急赶到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平静道。

正当黎芊用余光扫向众人，马凯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她右手的肘关节。“你怎么来了？”他侧过头，一脸严肃地询问站在身侧的黎芊。

“我来比赛啊，”她微笑答道。

“你疯了吧，伤成这样，怎么比赛，”他双眉紧锁，又转向高添，“高添，不是说好了你看着她吗？你怎么还让她来？！”

“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你放手。”她试着甩开马凯，可对方却死死不放手。她转过头，正对上他的目光。“马凯，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好在她的左手是自由的，她硬是用左手帮忙，才挣脱了马凯紧扣住自己的手指，转身朝赛场中间走去。

“想不到，你还是来了，”迈克多少有些吃惊。

“你大费周章逼我参赛，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失望呢。”黎芊略带几分戏谑道。

迈克全当没看见，“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带伤和我对决，就算赢了你，也没什么意思。”

“不必多说，现在论胜负，还为时过早吧。”她周身的气场突然有了明显的变化，整个人都冷了下来，“我看，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迈克听闻此言，不再说什么，顿时两眼一亮，使出绝招。果然，是2A招数。黎芊也不在乎这些，只是，从登陆上线那一刻开始，她的手腕就已经疼痛难忍。一组组合招下来，只见她努力修正动作，未见半点杀伤力。她咬着牙，闭上眼睛。再当她突然睁眼时，天空中突然刮起了阵阵的风，风元素伴着气旋围绕在她四周。招式的一气呵成甚至使她忘却了手上的伤。

霎时，黎芊眼中寒意陡现，借着招式手掌向前一画，一道凌厉的刀风掠向迈克手中的球。

一片白光冲天而起，迈克的魔灵停止了转动。

她，就这么赢了……

现场一片惊叹声，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

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上场的，是李非。这是上一次两人在银沙湾同时用天外银龙过招后的第二次交手，只是这一次，他们都换了各自的绝招。

两人几乎同时出招，但因为黎芊上一局对迈克已是拼尽全力，加上手上的伤愈发难忍，只能勉强完成招式。人们依然能感觉到风的存在，却明显小了很多。即便如此，两人还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在最后收球的关键时刻，她突然又感觉到钻心的痛，无法控制的，手又

下意识地向回缩了一点。她眼睁睁地看着风速落在地上，但是，却无能为力了，只是用左手

握着自己还缠着绷带的手腕，几颗汗珠从额头顺着皮肤滚落下来。

她抿了一下嘴唇，又笑着对李非说：“恭喜你，你赢了。”话虽是由衷，而她的笑却是那么的无力、虚弱。

*

晚上，又是一群人围在米莉家的餐桌前庆祝。气氛轻松很多，欢呼声、嬉闹声响成一片。

而马凯此时却没有这个兴致，他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身影。

“你们这又是何必呢，两个人心里都不舒服，”李非走过来说，“下去陪陪她吧。”

“算了，”马凯转过身，“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会吧。”

李非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却最终不再多说什么。

黎芊一个人在楼下，时不时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右手。此时的她，倒是相当平静。

“怎么，没拿到冠军，不开心么？”李非从她身后走上来问道。

“没有，”她淡然回答，听不出任何情感。

“其实，是我胜之不武了。以你的实力，如果没有受伤，冠军一定是你的。”

她苦笑一下：“人生是没有如果的。”又顿了顿，“我不想怨天尤人，至少我尽力了，而且还战胜了迈克。”

“是啊，这也让我更坚定了，当初选择东方意念打法是对的。”

“因为我吗？”黎芊挑眉看着他，“李非，难道你认为我也是崇尚东方意念的球手么？”黎芊觉得李非是否误解了什么。

“难道不是么？”李非有些困惑。

“东方意念讲究人球合一，可你别忘了，我的绝招里还有自然的元素，这不能混为一谈。”她提醒道。

“对了，”被黎芊这么一说，倒激发了李非的兴趣，“你是怎么有风之刃的灵感的？”

黎芊的一些记忆被这个问题勾起，“那是多年前，我无意间看到一本古历法书，上面记载古时候有一种术士，他们会用风刃杀人。说得很神，但我还是信了，因为自然界的能量的确是无穷的。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真力场么？当时我就想，如果能合理地利用风元素，形成自己特有的真力法门，就一定可以设计出一个千古绝招。风元素是无处不在的，想要把它们从分散到聚在一起形成一定的能量，就需要球手用悠悠球完成招式时有极高的速度和力量，还要有控制风元素的余力。这就要求每个动作出球的角度、速度、力量必须恰到好处。若你把悠悠球当做一个桥梁，用心去感受、倾听自然的声音，它也会露出它的真面目，或者，为你做点儿什么。”

“真的很特别，”李非感叹道。

黎芊嘴角轻轻上扬：“我向往那种逍遥、淡泊、自然的生活态度，也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这种态度，也直接影响到我的球风。李非，其实，世上万物之所以存在，就必然有他存在的理由。玩悠悠球，有的人适合东方意念打法，有的人喜欢西方速度，也许还会有人和我一样崇尚‘老庄之道’，甚至还有其他不知名的打法。但只要能让球技提高，就是好事，至于什么流派的，有关系吗？我们都无法控制别人的思想，唯一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

“是这个道理，”李非点点头，“整个球坛，是因为有了各种技术流派，才显得平衡。”

“所以，根本不需要去证明什么世界第一，像迈克那样的做法毫无疑义。玩悠悠球应该玩得开心，而不是一种负担。”

“所以，”李非也松了一口气，“你今天受了伤都要来比赛，虽然让周围的人有些担心，但你自己，还是很快乐吧。”

黎芊愣了一下，说：“谢谢你能理解。”

“不，”李非坦然道，“你还是谢马凯吧。”说着，他抬头看向楼上那扇透着光的窗户。黎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转身进入室内，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们上去吧，”李非提醒道。

他们刚进门，其他人恰好在说着之后几天的打算。

“明天我就坐车回去了，过两天还要出差，”说话的是许辉。

高添说道：“我前几天就已经定了两张机票，一张飞香港，一张飞台北。”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台北？”黎芊在门口听到了他的话，一面庆幸他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没有为难她，一面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高添看了眼她的右手，瘪了瘪嘴：“你看看你的手，要是被老妈看见，又该问这问那，要真再问出点儿什么，你觉得她还会同意你玩悠悠球吗？”

黎芊点头表示同意，调皮地笑着说：“还是我哥了解我。”

“马凯，你呢？”李非问道。

谁知马凯竟有些出神，听到李非问话，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我还没想好，可能再多留两天吧。”随后，又把头低了下来，眉宇间有些忧伤。

她真的要走了……为什么，这一切总是来得那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