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那个指挥，总结（1 / 1）
下午三点整，攻防结束，系统自动进行结算之后跳出提示，本次攻防浩气盟以4：3险胜恶人谷。看到这个结果，恶人统战YY里一片寂静，没人说话，只有BGM还在放着荡气回肠的战歌。
气氛不太对，以往喜欢在攻防之后插科打诨的人此时都不敢说什么了，只是一波一波地给一麦的指挥刷着花，希望他看到这些花心情能够好一些。
陌歌自攻防结束便一言不发，从他麦前不时亮起的小绿灯能看出他并没有关麦，但是却始终没人说话。其他人都有些惴惴不安，这氛围实在是太过诡异，不该是他们恶人防守场结束后的气氛。
不过攻防输了，气氛沉闷也是应该的。毕竟这可是他们恶人的主场，胜利居然被浩气盟拿下，这已经是多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陌歌还是说话了，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大出来情绪。他说：“老云，你干嘛呢，等你半天了，上麦总结啊。”
“呃，这个……”云暮寒欲言又止。
陌歌叹了一口气：“算了，我来总结吧。”
接着又是沉默。
“BGM先关一下。”陌歌的声音透着股玩味儿，“BGM这么有节奏感，我怕我等下骂起人来也会很有节奏感。”
BGM停了，YY里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显得更为压抑。
“没兴趣听总结的都退YY吧，我看地图里人也退了一大半了。”他顿了一会儿，大概是等YY里人退掉，不过等了半天也没少几个人，于是他继续。“大家觉得今天这场攻防打得怎么样？觉得打得挺好的YY公屏打1，让我看下你们的看法。……嗯？都打的2干嘛？2是什么意思？打得不好吗？”
陌歌看着公屏上不断滚动的文字，各种话都有，有鼓励大家只是输了一场没什么的，有安慰陌歌别生气的，有理性分析本场攻防的不足之处的，有指责参加攻防的人没尽力的，也有人选择私聊他的。太多的信息让陌歌看了半天觉得眼花缭乱，额头都隐隐作痛。
“好了，别吵了。”他说话了，同时禁止公屏打字，顿时，世界清静了。
他把聊天界面往上拉，看着上面的一行文字，说道：“首先，我要说明的是，今天攻防输掉，跟你们的战斗力没有关系，你们的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那我们的问题是什么呢？”他将鼠标移到了那句话上面，来回滑动，像是想要将它擦去一般。“还是老问题，行动力。行动力这个词你们应该不陌生吧，老生常谈的话题了，每次攻防总结，老云都要强调的一个问题。他每次都这么说：‘兄弟们，我们今天打得很好，就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行动力太差了……’他总是这么说，连我这个总是开小差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的人都记住了，你们这些天天喊着是他声控的这些人怎么就是记不住呢？非要他每次总结都要强调一遍，不强调你们就打不好了吗？不就是他昨晚忘记说了，结果你们今天中午，看看，你们打成了什么样子？”
“这场攻防，我根本就没看出来你们的行动力。浩气放弃莫雨去打烟的时候，我让你们所有人都走留下小部队清人，都过了一分钟了，留在莫雨那边的还有多少人？60多个，在烟那边的有多少人？不到200个。总共260，那还剩下一百多个人去哪了？都在天上飞的吧。我让你们摔死回平安，几个人听了？一百多个人是飞过来的。飞过来你们是省修装备的钱了，但是你们浪费了时间浪费了气力值，本来烟是能救下来的，可是我们人不够，去救BOSS反被对方灭掉。等我们把人集合好了再去，好了，人家顶着集火强撸了BOSS。然后，烟就丢了。”
“再说回防平安那次，要不是复活点近，先到的小伙伴们无限起无限上去送，拖住了时间，不然等那些慢悠悠晃过来的来救，平安也就掉了。”
“米丽和烟这两个BOSS基本上就是送的，掉了我也不怪你们，那老陶和肖药儿呢？救老陶，人在莫雨那，救肖药儿，人还在莫雨那，你们怎么就那么喜欢莫雨呢？是不是下次浩气摸了老王，你们还在莫雨那？”
“还有抱团的问题，这个也是一直在说的。我拜托你们能不能抱团抱得好看一点，抱成一个点，不要像条射线一样还无限发散出去好不好？我们战斗力强，但是我们抱团散，这样怎么承伤，怎么平摊伤害？对点的时候，对面死得多，我们死得更多，死的全都是在外围乱晃的，还有前面被卖的。”
陌歌一条一条地说，将本次攻防中暴露出的问题一一点出，逐条分析。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之前虽然暴露出来了，但他们从未在不该输的时候输过，因此陌歌也就隐忍不发了。而现在，因为这些问题，他们输掉了一场攻防，一场本不该输的攻防，不光是这一场，他们还输掉了本周的整个攻防结算。他一直为这件事而焦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大家好好说一下，结果就发生了这件事，也就借题发挥了。
可能是他很少这么认真严肃地分析问题，做攻防总结，所以即使在解除公屏禁止打字的权限后，上面也鲜少有文字滚动，大多都是刷花的。
“我就一句话撂在这，指挥只能保证你们能不能摸到BOSS，你们的战斗力和行动力，才能决定你们能打几个BOSS，能不能赢这场攻防。当然，这是针对进攻方，对于防守方，战斗力和行动力决定能不能灭掉敌人，守好我们的BOSS。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想想，我今天跟你们说的话。”陌歌把最后的话说完，便直接下了麦。
他从椅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坐了两个多小时，也喊了两个多小时，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非常疲惫。他拿起空掉的杯子走出了房间。
陌歌下麦之后，公屏上便炸了锅，很少见陌歌这个样子，语气认真而严肃。但又因为陌歌几乎没跟他们生过气，所以他们也分不清陌歌这样到底是不是生气了。于是纷纷抛出自己的担忧与疑虑，生怕陌歌生气今晚就不带了。他们恶人谷的现状是缺人，不是没人，而是缺人。他们有陌歌这么一位顶尖指挥，可是再往底下数，就没什么能挑大梁的人了。副指挥云暮寒倒是能带，但是云暮寒他扛不住对面夜城的攻势啊。中午输了就已经够难受的了，晚上要是再输，那岂不是要集体吊死在老王面前的节奏。
公屏上一团乱，尽管麦上云暮寒和其他几个组织攻防的管理都纷纷安慰他们陌歌没事，可是谁也不能放下心来，毕竟这是陌歌上麦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跟他们卖萌就下麦的。反常，便是事态无常。
正当他们担忧着的时候，陌歌的声音响了起来：“咦，你们怎么都还聚在YY里？400多号人都直接等晚上攻防了吗？”语气与平时无异，轻佻的，满不在乎的。不像之前那样凝重，深沉。
诶？怎么回事，这才几分钟就变回来了？
“你们不去做任务在这聚着聊什么天呢，我看看……”陌歌的声音忽然变得含糊，似乎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谁说我晚上不带了？造谣的打断腿哦。”
云暮寒开麦：“你又在吃什么？”一听这含糊不清的声音，就知道对方肯定又在吃东西。
“葡萄。”陌歌的语气带上了些愉悦。刚刚他出去倒水，顺便去厨房搜刮一圈，然后在冰箱里找到了被母上封印其中的葡萄，抱着老妈的腿哀求半天，终于将封印解除。
云暮寒无语，怎么就一个葡萄就把他刚刚的气势全部抹消掉了。
陌歌将聊天框的里的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吃着葡萄吐着籽，好整以暇道：“现在担心我生气不干了，之前干嘛了？你们好好打攻防，赢了我至于跟你们生气吗？——不过声明一下啊，我刚刚可没生气，我没那么小心眼。”
这句话一出，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于是有人在公屏上打字：你没生气，但是宝宝生气了。宝宝被你骂了，宝宝不开心了，宝宝有小情绪了。
惹得众人一阵复制。
“哎呀？你们生气了？”陌歌为难地塞了一粒葡萄进嘴里，思索了一粒葡萄的时间，“别生气嘛，我不是有意要骂你们的。再说，那也不算骂嘛，明明是充满爱的告诫啊。你们没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爱吗？”
“什么？没感受到？那我再让你们感受一下好了——感受到啦？那不生气了？好，乖，大家都棒棒哒。不生气就好，晚上好好打，中午打成这个样子说出去丢死人了，所以晚上我们一定要扳回一城，大胜浩气盟好不好？”
明明三分钟前还一副生气的样子把大家给骂了一顿，三分钟后却眉开眼笑地反过来哄他们，让他们不要生气，好声好气得跟惹人生气的是他一样。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陌歌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忽然他的话锋一转，“你们今天这么懈怠，到底是因为昨晚老云没跟你们敲警钟，还是你们就相信了夜城说的今天刷分，不打BOSS的话了？”
公屏上开始刷屏了：都是夜城的错。
陌歌嗤笑：“你们太天真了，夜城的话能相信，那我岂不是世界上最单纯善良的人了。”
公屏继续刷屏：纯纯真是我见过的最单纯的蓝孩子了。
陌歌笑了笑，道：“我希望大家都能吸取教训，我们打攻防，其实也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应该是不胜则败。既然如此，我们干嘛不去争取胜利？赢了，我们就能装逼，就能在跟浩气口水的时候说我们攻防赢了，我们攻防赢了，我保证，你只要跟他这么说三遍，他就乖乖下线了。这个时候，你爽不爽？”
看着满屏的爽字，陌歌笑得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形。他说：“玩PVP，不就是为了装逼嘛。不装逼的PVP，跟咸鱼有什么两样？”
夜城听到恶人攻防YY里陌歌一如既往清朗活泼的声音，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浩气这边的总结早就结束了，他一边做着攻防前置任务，一边YY小号挂在恶人统战YY那边听着。先前陌歌自己上麦总结，这着实让他有些吃惊，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无论打的是好还是差，陌歌在攻防结束后亲自上麦总结的次数屈指可数——唯有的两次是云暮寒不在，只能自己上。
夜城心平气和地等着陌歌破口大骂他出尔反尔，明明说好和谐刷分不推BOSS的，却又欺骗单纯的他。不过出乎他的意料，陌歌是很认真地在做总结，方方面面，把这次攻防暴露出来的问题一一说到。陌歌说了很久，久到夜城的任务都做完了，他还在说。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这却让夜城的心提了起来。这样反常的陌歌，难道真的是生气了？虽然大部分可能是气恶人谷的兄弟不给力，可是自己毕竟也有不守信用这点——虽然攻防的时候双方指挥之间的对话都不能当真——夜城有些担心陌歌会对他产生一些不好的印象，这不是他乐于见到的。
陌歌说完，便下麦了。夜城切到恶人YY，陌歌已经下了麦序，他便在ID列表里找到了他的ID，盯着那个名字，等待它再次亮起。
公屏上炸开了锅，他没心思去看，毕竟是人家内部的事情，他也不是来看热闹的，根本没什么必要关心。
他安静地等着，没有等太久，陌歌ID前的小绿灯终于再次亮了起来，陌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听到他说话，听到他语气一如往常轻松散漫，夜城忽然就觉得松了口气。
这家伙自我调节能力太强了，这才几分钟就把情绪给调节回来了。
陌歌在YY里又是卖萌又是哄人，插科打诨，好像三分钟前那个严肃正经分析问题的人不是他一样。夜城听着听着，嘴角微微扬起。然后，他提到了夜城。
夜城心想，果然要被甩锅了。
不过，背就背吧，谁叫他骗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