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1 / 1）
云碧海遭到惊吓有些手忙脚乱：“你你你，你甚麽时候来的为甚麽不出声？而且你为甚麽坐轮椅？！”
“在某人说我是邪教教主时。”唐严摇着轮椅靠近，“真奇怪，我不穿红衣不留长发也没有莲弟，怎好就是教主？”
云碧海想起自己也曾经这麽想，忍不住低头笑。
小宝听他笑，也咿咿呀呀笑。
唐严摇头：“至于轮椅，我身体没事只是懒得走路。”
云碧海低头看小宝，瞧，这就是你父亲，你真的决定要爱这种货色？
唐严伸手摸摸小宝的头：“胖了。”又伸手摸摸云碧海的头，“瘦了。”
摸头看胖瘦这科学麽，而且自己和小宝一个待遇是要闹哪样？！
云碧海抬起头来瞪他。
唐严见他这模样委实有趣，忍不住掐他脸：“瞪我做甚麽小舅舅？”
“你是跟着小宝叫我舅舅想我也跟着小宝叫你爸爸麽？”云碧海摇头躲他手，“你这甚麽恶趣味？”
“某人不是很喜欢这样？不过有话对我说何必请人转告，多麻烦。”
“谁？！”云碧海恼羞成怒，却又猛地想到一人，“孔女王？”
唐严只是笑：“你家孔女王说去澳洲散心，据说唐录元也追去。女王将他痛打出门，他跪地苦苦哀求足三日，最终女王发话，他甚麽时候把澳洲羊毛全数剔完就原谅他。”
云碧海张大嘴：“真的假的？”
“小郭独家资料，你说呢？”
“对，小郭怎样？”
“他不适合出现在这类场合，那天多谢你替他遮掩。”唐严摸着小宝耳垂，“他查到一些唐家的事，全数交给唐老夫人，这段日子你应该在报纸上看到唐家天天刷版。”
“那关我甚麽事？对，他没查到别的？”
“他查过机场录像，其中看见你姐姐只随意背个背包，但手上有本仿佛日记的东西。看款式不是新物，也许是你母亲所留。”
云碧海惆怅：“可惜高空失事，这些都找不到了。”
“但你知道她所有保险受益人都是你，你当为她更好活下去。”
“不是遗忘伤痛？”
“不，她那样美好的女子，不是伤痛，也不需要遗忘。”
云碧海叹口气：“我还需很多努力，也可能需要很多年。”
唐严嗯了一声，接着摸小宝脑门。
云碧海嫌弃他碍手碍脚，又觉得他俩这距离是否过近：“别老摸小宝，小孩子骨头软，别被你摸坏了。”
唐严失笑：“有这说法？那不摸小宝你想我摸谁？”
云碧海疑心自己是否听错，这个邪教教主在和自己调.情？不不不，一定是最新邪功，不要上当：“你还要说甚麽？自己也没好还不躺回去修养。”
“我在等你问候我与看望我。”
“嗯？”
“你连一面之缘的小郭都没忘记。”唐严摇头叹气，“可是我呢？救命恩人果然还是死了比较好。”
云碧海抽抽嘴角：“唐教主，你人设崩了。”
唐严却又摇头：“躺在病床十分无聊，黄秘书偷渡给我的平板里乱七八糟不少TXT文档，其中一个新名词叫我深思——反差萌。”
云碧海严肃看他：“唐教主，你今日确实挺有反差的，但一点都不萌好麽！”
“唔，萌又是甚麽？”
云碧海举起小宝让他看：“喏。”
唐教主以研究目光一寸一寸看过来：“原来是恋.童。”却又怪异的看眼云碧海，“我无论如何看都是正常成年男性，你眼光还真是奇异。”
云碧海握住小宝的手给他脑袋上一下：“求人设不崩！”
唐严哈哈一笑将小宝接过来：“好吧，为着你喜欢。”
云碧海嘴角抽搐：“唐先生你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情是没有可能发生的。”
“看来你想的也不少，不若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那该再找一个，三个臭皮匠——”
“——臭死诸葛亮。”唐严接下话去，“这种事为甚麽要找第三人？我这人比较保守，不能接受三个或以上。”
云碧海深吸口气，就怕自己克制不住一巴掌呼过去：“唐先生，你真的误会了。”
“好吧，就当我误会了，那我也愿意说清楚。”唐严看看他，“我不好看？需你倒贴养我？至于性格确实欠佳，但我愿意克制。”
“这些不重要，你我性别相同！”云碧海张张嘴。
“一目了然的事情说他干甚麽。”唐严奇怪的看他一眼。
“你喜欢男人？”
唐严摸着下巴：“不知道，我没试过喜欢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喜欢过我，你算是第一个，很有研究价值。”
云碧海真想抽他：“也许别人喜欢你你不知道呢？而且见鬼的我为甚麽是第一个就该有这待遇？莫非谁喜欢你你都会这样，这样...”
唐严笑一笑：“确实，你的喜欢我就不知道。”
云碧海抬起头来：“唐教主，不，唐先生，我真的不喜欢你。”
唐严凑近他面孔：“真的？”
云碧海看着他黑亮的眼睛：“真的。”
唐严再凑近一些：“真的？”
云碧海能感觉到对方柔和的体温：“真的...”
唐严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真的？”
云碧海怔住，下意识回答：“真的，你是男人。”
唐严啊了一声，身体后仰端正的在轮椅上坐好。
沉默了也许几秒，也许几分钟。
终于唐严微笑：“是我会错意，对不起唐突了你。你明日拆石膏但不等于痊愈，还请多保重。你已开学三周，估计还会因此耽误一阵，工作室和我个人都会三倍赔偿你相关费用，你不用担心。”
云碧海一时呆住，只能听他继续说：“你的暑期实践表我已填好发到你系主任邮箱，如果有需要补充的你可以直接联络黄秘书，我会提前知会她。”
唐严抱起小宝：“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小宝，无论如何你是他舅舅。想看他时可来中泰翔道一百二十七号，我暂时没有离港或移民意向。若你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哦，我似乎说的太多，不是干涉你甚麽，真抱歉。”他顿一顿，“真的，抱歉。”
云碧海愣愣看他竟就那麽去了，伸出手抓了个空，却又茫然。
有甚麽很重要的东西溜走了，但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办。
“然后呢？小舅舅，这个故事不好，大大的不好！”林家宝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摇脑袋。
云碧海坐在他对面：“不好？哪里不好。”
林家宝歪着头：“那个大学生Y明明就很喜欢T先生。”
“是麽？我可没看出来，反而我觉得是T先生先喜欢的Y学生。”
“那倒是有可能。”林家宝认真的点头。
云碧海忍不住逗他：“你又知道？我一点没觉得。比如说当那个Y学生因为他姐姐痛哭的时候，T先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没有哄他不要哭，没有叫他别伤心，甚至还叫他洗干净手帕。”
林家宝用力摇头：“小舅舅你说的是那种很可怕的半岛国偶像剧，女人才吃那一套。大舅舅说若我心爱之人悲伤哭泣，我切不可露出半丝同情之色，否则立马沦为对方手足兄妹，万劫不复。不若想办法令对方欢笑或者生气，总之转移对悲伤的注意力。”
“可是——”
“而且照你所说，那个Y学生所做的事T先生一早察觉但他从未说过甚麽，如果不是有三分心思怎会放纵他胡闹。”
“甚麽胡闹，也许他是看在Y学生姐姐的面上特别容忍？”
“哦，照你这麽说我更肯定Y学生是喜欢T先生。”
“哈？”
“你看他多纠结T先生是不是真的爱他姐姐，这是嫉妒和害怕。”林家宝摇头晃脑，“大舅舅说人在生死之间最是真情流露，T先生发生意外时一直紧紧抱着Y学生足够证明了。”
“也许还是因为和他姐姐关系很好...”
“得了吧小舅舅。”林家宝老成的叹口气，“关爱亲友手足和爱护心上人是不一样的。”
“你又知道？”
“你和蠢悦叔叔就是手足。”
这个可以赞同，云碧海又问：“那后一种呢？”
“你看家明哥哥与我啊！”
“甚麽？！”云碧海立刻跳起来，“林家宝你好学别人家孩子早恋麽？！你才八岁！”
林家宝奇怪的看他：“当然，我不是三岁孩子了。”
云碧海气得团团转：“我要告诉你大舅舅去！”
“我早就告诉爸爸了。”林家宝杵着下巴，“上上周末，就是伊珺阿姨和熊叔叔结婚那天哦。”
“你们两个居然串通起来隐瞒我？”
“没有隐瞒也没有串通啊，爸爸当时就要我找个时间和你也说一说。”林家宝耸耸肩，“但爸爸同时说若你反对也不必太在意，反正吃苦享乐都是我自己承担，别人至多站在墙外看。我不必为着观众心情赔上自己幸福。”
“好啊好啊！他真会教孩子，他还说了甚麽荒谬无耻的言论来祸害你！”
“唔，爸爸最后说，像蠢悦叔叔那样频繁更换男友也是一种生活状态，但若是我和家明哥哥不能长久在一起也不用太难过。因我与家明哥哥都是男生，我们地位与智力都相等，我们互不拖欠，只需靠感情维持，感情消失那一日，我们自然会和平分手。”林家宝有些苦恼的抬头，“小舅舅，爸爸为甚麽不先祝福我反而预告会我们会分手？而且还用蠢悦叔叔作对比，感觉好尴尬。”
云碧海听得那一句里“我们都是男生”六个字，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勉强笑了笑：“你看刚才那个故事里，他们不就分手了。”
“小舅舅，那个故事里他们还没在一起谈甚麽分手。”
云碧海张张嘴：“他们做兄弟不好麽？”
“我记得爸爸几年前有部片子里男主角也遇到这个问题。”林家宝想了想，“那男主角对女主角说，我这人有一个好处，我知彼知己，量力而为。做你的兄弟有甚麽意思？可是，做恋人，我又没份，不如知难而退。于是直到影片结束他们真的没在一起。”
云碧海愣住，随即勉强笑笑：“你倒记得所有台词。”
林家宝自椅子上跳下来：“我要当演员呢！绝对比古斯塔夫叔叔还要红！小克里斯叔叔也说我很有潜力。”
“好好好，未来的大明星现在该去写暑假作业，否则你大舅舅这次与老克里斯先生拍完片子回来一定打你。”
“才不会。”林家宝撅起嘴，“其实家明哥哥答应帮我。”却又眨眼，“小舅舅，你为甚麽一直叫爸爸大舅舅？爸爸一直都叫你云先生。”
云碧海张张嘴，等不到回答的小宝已经拖沓着步子往书房去。
对，如今一楼原来他住的那间屋子已经改做小宝书房，另一间屋子装修成小宝的会客室。谁说孩子没有朋友，唐教主其实一直想得周到。
周到至当他来看小宝时总是提前出门，待他走后才返回。若是避不开一定见到，必然温和的称呼他一声云先生。
这样的礼貌，这样的隔阂，就连云碧海第一次来这里时都不曾有过。
为甚麽？
也许，日益清醒，是因为不再喜欢他。
云碧海心头涌上的失落不是用笔墨可以形容。
但唐教主身边也一直没有别人。
孔女王的话突然回想起来，少年人，他一直一个人，不要叫他习惯独身一人的感觉。
那很可怕。
云碧海突然惊觉了悟。他浑身打颤心头震动，他克制不住立起身来，抬起腿来要往二楼书房去时又停住。那个戴着眼镜喝着咖啡叼着烟打字的男人不在屋子里，对，他在哪里？
云碧海掏出手机来致电黄秘书与机场售票处，他急匆匆跑出门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