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杀人啦(1 / 1)
阵阵香气扑鼻袭来,红彤彤的糖葫芦从花雅身边掠过,甜滋滋的糖人,白嫩嫩的馄饨饺子,刚出笼的肉馅包子……馋得花雅口水直流,可惜她又犯了一个错,她忘记带银子了。她只好看着街上那些上好的绫罗绸缎,精致的簪子玉镯……都一点点离她远去。
终于到了绯色楼,在街上东逛西看浪费掉了很多时间,花雅来的时候,斗蟋蟀大赛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所有穿着暴露的女子都围在一旁呐喊,虽然她们的模样看起来是在为斗蟋蟀的人加油,眼睛却一直偷瞄坐在红木圆椅上的镜月罹。
镜月罹虽然也很想凑进人堆去看自己的那只霸王蛐蛐怎么样了,但是他想想那些人身上千千万万看不见的肮脏灰尘,他就硬是忍住了冲动,坐在身为贵宾座的椅子上,时不时站起来焦急地往人堆里看一眼,雪潋在旁边守护着,避免有不识相的女人挤过来,影响了庄主的心情。
花雅趁混乱溜进去,踮起脚尖,扒着别人的肩膀观看木桶里的战况。
两只蟋蟀异常巨大,一只被染成金色,背上写着一个硕大的字:“镜!”
这是镜月罹的蟋蟀。
另一只没有被染色,只是脑袋上系着一只粉红色的蝴蝶结,背上也写着一个字:“王!”
这是王员外家的蟋蟀。
两只蟋蟀正斗得难分难解,你死我活。
花雅看得惊心动魄,小烂却想看周围那些轻纱半裹的妖艳娼妓。
一人一刀争夺着仅有的一对眼睛,两人的心声也是剑拔弩张:
“喂,小烂,我是你主人,你要听我的话,我现在要看蟋蟀打架!”
“谁来青楼是看蟋蟀的,当然要看美人了,你每天都霸占着眼睛,今天也该给我用用了!”
“什么叫霸占眼睛!这眼睛本来就是我的!你要不服气,你自己变个眼睛去看!”
“那我们猜拳来定输赢,赢了的人就有权决定!”
“谁要和你猜拳,你又没有手!”
一人一刀对峙起来,于是所有人都发现有一个干瘪少年挤在人群里不停地翻着白眼。甚至连镜月罹都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地唤过雪潋。
花雅总算和小烂商量好,她用左眼,小烂用右眼,花雅准备继续看下去,雪潋已经无声无息走近她,低声道:“兄台,我家主人想问你,为何刚才一直看着蟋蟀翻白眼,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花雅愣了愣,摇头:“没什么隐情,只是觉得战况非常精彩,我有个毛病,激动的时候就喜欢翻白眼。”
“谢了。”雪潋抱拳,回到镜月罹身边。
花雅继续看下去,小烂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因为太热而一直拉扯抹胸的漂亮女子。
两人的视线南辕北辙,花雅的眼睛又成了斗鸡眼,但她恍然不觉,仍旧看得聚精会神。
镜月罹再度唤过雪潋。
“兄台,”雪潋拍拍花雅的肩膀,“我家主人想问你,为何你又成了斗鸡眼。有什么寓意?”
“呃……”花雅仍旧用斗鸡眼看着雪潋,因为小烂死也不肯将视线移回来。
“我的眼球有些痒,我就让它们自己活动一下,和眼角摩擦摩擦。”
“哦,谢了。”雪潋抱拳。
漂亮女子的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将抹胸扯了下来,露出半截酥胸。
小烂血脉喷张。
花雅的鼻血喷了雪潋一脸。
雪潋缓缓地抬起头,满脸是血地看着花雅,花雅看不清雪潋眼里的情绪是什么,但是她感觉到了杀气。
不知谁先看到了这副场景,尖叫起来:“杀人啦!”
绯色楼里乱成一片,木桶被拥挤的人潮掀翻,两只蟋蟀疯狂逃窜,镜月罹连忙大喊雪潋过来:“快,雪潋,把小明给我捉住,别让人踩死了!”
“是!”雪潋擦了把脸上的血,没空再管花雅。
王员外也在喊:“快,阿黄阿强,把小红给我抓住,千万别有个闪失,那可是我花重金买来的啊!”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去抓蟋蟀,花雅发现自己闯了大祸,连忙跟着人流逃出绯色楼。
楼外还是喧闹繁华的绚丽夜景,镜月罹将御阳城治理得井井有条,简直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花雅一边朝水月庄走去,一边生气地说道:“小烂,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流鼻血嘛!你不但不听我的话,还敢把鼻血喷在队长脸上,你是不是想让队长把我削成肉片!”
小烂自知理亏,没有狡辩,只是委屈地说:“那,那人家忍不住嘛……”
“你是把刀,又不是男人,有什么忍不住的!我院里八个美人还不够你看的吗,偏要来青楼丢人现眼!”
花雅越说越生气,小烂自己丢人就算了,居然还要连带着她一起丢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院里除了你,只有一个女人……”小烂胆怯地开口。
小红花姐妹长得一模一样,别说有八个,就算有八十个,八百个,在小烂眼里,也还是一个。
“嗬,你还学会犟嘴了?”花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小烂不敢吭声,又缩进了花雅的尾巴骨里。
花雅亮出令牌,大步踏进水月庄,隔不多时,镜月罹和雪潋也回来了。
与出去时不同,雪潋手里拿着两个袖珍小木桶,而镜月罹看起来心情很好。
说起来应该感谢那个小兄弟呢,要不是他,镜月罹也不会在捉住小明以后又发现王员外的小红。
明天他就给小红重新打扮,卖去蟋蟀市场,又能再赚入一笔赌资。
镜月罹很高兴,但是雪潋高兴不起来。
他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喷得满脸鼻血,简直是太没面子了!
雪潋已经想了一路,生气了一路,敏感了一路,凡是有人看他,他就觉得对方是在议论这件事。
他决定了,今晚他就差人去查那个少年的身份,找到了连夜大卸八块弃尸荒野!
雾影轩,月光清明。
十一公子站于窗前,白衣胜雪,黑发似檀,颀长的身体俊朗挺拔。
清莹微光点缀在他身侧,有种说不出的迷离若幻。
“镜月罹要保她。”
风魄站在少主身后,汇报关于花雅的动态。
少主伸出手,拈起窗外一枚青翠的竹叶,清新的叶在他指间辗转,映衬着他漂亮修长的指节,更如白玉般精致无瑕。
“镜月罹还封她做了疾风队副队长。”风魄继续说道。
少主的动作停了停,只一霎那,又恢复了常态,他低低地笑,声如笛曲婉转幽凉。
“呵,镜月罹竟让一个不懂武功的女人当副队长,他是做庄主做太久,腻烦了么。”
“镜月罹也许有别的目的。”风魄将自己的看法说给少主。
“总队长仍是雪潋,花雅没有实权,只需贴身保护镜月罹罢了,而镜月罹武功高深莫测,根本用不着保护。”
少主眉头微蹙,尽管没有说话,风魄却感觉到身边的气压隐约有些不对劲。
良久,少主轻语:“镜月罹明知道花雅是我的人。连我雾影轩下了追杀令,他都可以置若罔闻,看来雾影轩在江湖上沉寂太久,已经被某些人淡忘了。”
风魄不敢附和,他了解少主,每当他这样风轻云淡地说话时,通常都是极为危险的。
“好吧,既然他这么固执,我就亲自会一会他。”
手中的竹叶轻盈落下,还未及地,就已四分五裂,竹叶碎片迸射进墙里,触目惊心。
花雅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她心血来潮动手做了一只风筝,自个儿拿去水月庄后院放飞。
“想不到你还会做风筝呢。”小烂终于发现了花雅的第一个优点,它有种想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那是,我花雅是谁啊!才艺双全,心灵手巧的女中豪杰!”花雅毫不脸红,顺着竹竿往上爬,还爬得理所当然。
“可为什么风筝上画的是豪猪?”小烂自动过滤掉花雅的幻想,它望着天空上飞舞的风筝,一个熟悉的大脸上画着扭曲的五官。
“你从哪看出它是豪猪了!”花雅很生气:“那是我的自画像!我只是手一抖,脸稍微画得圆润了点!小烂你难道不知道么,最近御阳城开始流行丰满体态,听说前几天一个胖小姐就被哪家的公子哥看上,直接八抬大轿娶了做正室,那些瘦小的,就只有做妾的份!”
花雅才不会让自己做妾呢,做了妾就会被大老婆虐待毒打。她一定要吃得胖胖的,争取当正室,可以为非作歹!
“我说是谁在放风筝,原来是副队长啊。”门口走进来一个小眼睛的男人,对花雅谄媚地笑。
“你见过我?”花雅对他没有印象。
“当然,庄主封了一个女子做副队长的事情早就在庄内传开了!”
“哦,”花雅点点头,又拉过男人,指着半空中的风筝,兴奋地问:“你看看我画的美人怎么样。”
男人装模作样地朝天上看了看,隐约看到风筝上有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脑袋。
他想告诉花雅他是个近视眼,却又怕坏了花副队长的兴致。
能轻而易举爬到这样的地位,一定和总队长一样有着高深莫测的武功和喜怒无常的腹黑性格,他可千万不能被花雅平凡普通的外表骗了!
男人回过脸,对着花雅期盼的脸庞竖起了大拇指:“副队长真是才华横溢心思细腻身手敏捷画功超凡,这风筝上的美人岂是一个国色天香可以形容的!属下纵横江湖数十载,还从未见过这般美艳动人的仙子,是副队长让属下开了眼界,知道了大千世界的博大精深,知道了自己身为苍穹里一颗渺小尘埃的低贱卑微,原来芸芸众生都是沧海一粟,属下决定奋发图强,自强不息,绝不辜负副队长对属下的栽培提携!”
花雅拍拍他的肩膀,良久,哽咽着开口:“没啥说的了,好兄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