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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十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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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除夕的夜晚,我辞别了倪家,向南山路赶回。

不想见到倪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景象,不想和他们共享盛世的繁华,不想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分子。不想。

宁愿自斟自饮,品尝生命的苦酒。

去了芷姗沉睡之处,献一杯酒在墓前;剩下的,统统倒进了我的胃中。

酒,是孤者的良朋。你可知酒有多浓,人生的寂寞就有多浓。

我东倒西歪地走回家,开门,扶墙趔趄而行。胸中酒气翻腾,忍不住弯腰张口吐出一堆污秽。忽然一个茶杯递到我的面前,我随手接过,咕嘟嘟喝完,还回杯子,皱眉道:“还要。”

等一等!这是……?

我猛地抬头,见到一张脸。

阿明!是他!绝没有错!他回来了,回来了!

我一跃而起,抱住他,抱得紧紧的,哭声道:“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他边说边抚摸我的头发。

“对不起……”我歉意不减。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我们的孩子……”

“你说的对,凭现在我们的条件,就连自己也养不活,怎么养得起孩子?”

“阿明……”

“相信我,等到我有了工作,等你……等你做完该做的,我们一定会拥有最幸福的生活,最美满的家庭。相信我,好吗?”

我含泪微笑,暖意带着酒意袭遍全身。

我们相拥长吻,尽享爱情的甜蜜和欢乐。

突然,阿明停住了亲吻,脸色郑重地说道:“阿梅,我有一件事必须对你说。”

“什么事?”

“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他语带愧疚。

我自然知道是思思的事,忽然心念一转,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说道:“我不要听。”

“为什么?我不说的话心里会很不好受。”

我摇头道:“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所以你没必要说给我听。我也不想知道。”

“可是……”

“好啦,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今天是除夕,干嘛要提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呢?”

阿明低声道:“也是……”

“从今以后,我们彼此信任,谁也不离开谁,好不好?”我生平第一次开始相信不离不弃的说法。

“Yes Madame!”阿明的笑就像四月的风。

除夕,团圆的时刻。所有的悲伤在相聚面前都化成了泡沫,所有的痛苦都随新一年的到来分解为尘埃,被风吹到了异度空间。

“阿梅。”

“嗯?”

“明天是春节,春天就要来了。”

“是,春天就要来了。”我抱住他,眼里涌出晶莹的泪。

春天真的来了。

三月,世界褪下银装,换了鲜嫩的青杉,缀着斑斓的花,从枯瘦萧索的老妇摇身变为丰盈可爱的少女。就在这美好的时令,我又回到了倪家,回到了那个令我爱恨交织,笑泪同存的地方。这次回来,我坚定了我的决心。不只为恨,也为爱。为了幸福,为了阿明和我的明天。

我比从前更小心地观察倪太太的举动,努力搜集一切能够证明我想法的证据。我告诉思思,阿明回来了,你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一面处心积虑地给他们制造机会。我每天接蕴之的电话,说我想你,你快回来吧。此外又一如既往地关心鼓励敏之,他对我的态度就像三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晴明。

哦,还有健之。三月的某一天,他邀请我去郊外踏青。我爽快地答应下来。我打心底喜欢和他结伴而行。

我们驱车来到了南郊的崇慧山下,饱览三月清丽的山野风光。

还是清晨。山间的雾气还没有散开,站在山脚眺望山顶,崇慧山云蔼弥漫,像一位高远清旷的神人。

一路上行,雾气渐散,阳光穿透了枝叶,洒落在地面上。叶影子在地上作起画,眼前景物也变得分明起来。深深浅浅的绿里藏了供游人歇息的草亭、石桌、木轩。我们走累了便找地儿坐下,说说沿途见闻,听听溪涧淅淅的流水声,喝一捧清凉甜润的山泉。清风送来泥土和野花的芬芳,淡远如烟,袅在恬美的心情中,让人忘却尘世的忧伤。

健之倚在我身边,说道:“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顶。到时你就可以见到我上次在医院里提起的那位高人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带我来拜访那位高人啊。他……他是住在山顶上的么?”

“不错。他就是崇慧山随缘寺的住持,广昙大师。”

2

修建在崇慧山顶的随缘寺,是城里善男信女拜佛进香的一大去处。我虽从未踏足,也早有耳闻。想不到这一次却和健之相偕拜会,心里颇有些忐忑。

随缘寺,料想中的谨严法度和清简格局。周围古木参天,禅声起落。几个僧人正在阶前扫叶,其中一个见到我和敏之,跑来招呼:“原来是倪先生,好久不见。是要见住持么?”

我一乐,现在的和尚见人都不称施主,而称先生小姐了。

健之笑着点头,拉着我走进了寺中。

寺庙里光线昏暗,供了几座我不认识的菩萨。正瞻望着,一个披着大红袈裟的白髯老僧走了过来,对我俩说道:“这边请。”

我们跟随那老僧,也就是广昙大师,进了大堂西边一间收拾得极清净的禅房。木桌古旧,竹椅青碧如洗,幽幽檀香氤氲屋内,一盆玉兰停放在檐下,矜持地将花事袒露。三人坐下,广昙大师微笑道:“健之,这次回国可有什么新收获?”

我凝望广昙大师。他给人的感觉少说也有八十岁。但气色很好,双颊红润,下巴下面留有三寸多长的胡须,雪白而整齐,一丝杂色也没有,显然是经过特意保养与修整的。最摄人心魄的是广昙大师的一双眼睛,深邃有神,潜藏着无穷的故事。忽然,两颗眸子射出了两道精光,在我脸上晃悠了一下,顷刻又收敛回来,埋入了眼窝深处,只剩下平如湖水般的光辉。仅此一刹那,我也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

真想不到健之跟这位高僧还是忘年交。耳边听健之说道:“两年没回国了。感觉国内变化好大。大师你身体还好吗?”

“好的很,好得很,这位女施主是……?”广昙大师口称“女施主”,倒很专业。

“哦,我介绍一下。阿梅,这位就是广昙大师。大师,她是我的朋友,叫阿梅。”

我向广昙大师致意,心想:难道健之是个佛教徒?

广昙大师看着我,笑道:“阿梅这个名字,说俗不俗,说雅不雅。可有姓?”

“姓罗。”我只好说。那是我妈的姓。

健之微感惊奇:“原来你姓罗,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广昙大师点点头,说道:“想必你父亲喜欢梅花,所以给你取名叫阿梅。”

我讽刺地说道:“大师你算错了。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因为我生下来右肩有一个梅花状的胎记。”

广昙大师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恢复了平静与微笑,“原来如此!女施主可知梅花和我佛的关系不浅呢。历代高僧多有咏梅之作,其诗句里含有大佛法。”

这话我有些感兴趣,便说道:“大师请讲。”

广昙大师道:“唐朝有一僧人咏古梅,诗云:‘火虐风饕水渍根,霜皴雪皱古苔痕。东风未肯随寒暑,又蘖清香与返魂。’诗中讲古梅遭受诸般折磨,是比喻修道者遭受苦难之多与修持时间之久。而古梅的‘枯死’,又象征着修道人的‘大死一回’,把以往的意念修到荡然无存的地步,这才‘至道’显露。在时节因缘的来到下,悟了道,就像古梅的返魂着花一样。”

我频频点头,“原来如此,佛理高深,自然不是我们能参透得了。”

广昙大师又笑:“那也未必。还有一首梅花诗,健之你来讲讲你的看法。”说罢又吟道:“终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笑捻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健之蹙眉思索了一阵,答道:“这首诗原意是指人们踏破山岭苦苦寻找春天,回来偶然发现园里梅花开了,这才悟到原来春天就在枝头上。意思其实是说,世上的人不认识自己,一门心思想要寻求佛法。但如果认识自己本身就有佛性,就不会费力求索了。因为心外无我、心外无法、心外没有世界。”

广昙大师捋髯大笑:“妙哉!健之,你又进益了。”

我看这一老一少谈佛论道,古言雅语,乐不可支,自己又插不上嘴,心生不快。广昙大师似乎注意到我变了脸色,说道:“阿梅施主,不是老僧存心刁难,只是我看你眉宇间隐有戾气,心中……心中好像有解不开的结啊。”

我一惊,心想这老和尚还真有眼光,只得笑道:“我们都是红尘中人,难免会为一些琐事烦恼,自然比不上大师心境空明,出尘脱俗了。”

广昙大师意味深长地道:“出尘入世,也许只是一线之隔。阿梅施主,你如有空,倒可以多和健之谈谈,我想对你会有帮助。说不定……我们有缘还能再见。”

健之颇为忸怩:“这个……这个……”

广昙大师作了一个手势,说道:“健之,你跟我来。”说罢二人出了房门,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屋中,左右探看。

二十分钟过去,健之还没有回来,我有些坐不住了,正准备出门寻找,只见一个灰衣僧人进了屋,便上前问道:“广昙大师和健之去了哪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那灰衣和尚年纪比广昙大师小得多,但究竟有多少岁却看不出来。他天庭饱满,目光清明,望着我的脸说道:“我师父马上就回来。女施主还是耐心地呆在这里等等吧。”

我无奈地坐回原位,见他过来收拾茶杯,便问道:“你是广昙大师的徒弟?”

他施礼道:“正是。贫僧法号虚舟。”

我又说道:“那麻烦虚舟大师去叫一下广昙大师好么?我……”

话没说完,门外一阵响动。健之走了进来,说道:“阿梅,不早了。我们走吧。”

我起身向虚舟大师辞别,与健之离开了随缘寺。

下山途中我问健之:“广昙大师呢?”

“哦,他去念经了。”

“你们……刚才我不在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

“没有什么啊。他送了我一本《圆觉经》,还说要我多给你讲讲。”

我“扑哧”一笑:“想不到留英学生还要信佛。”

“这你就不懂了。东方文化博大精深,外国人拍马也赶不上。”

“好吧好吧。我不懂,我是笨蛋。”

“我不是这个意思。”健之急了,模样比路边的蝴蝶花更可爱。

我强忍笑意,问道:“你是怎么跟广昙大师相识的?”

“哦,我十六岁那年来随缘寺观光,正好遇上广昙大师开坛讲法,我留下听了一阵,觉得很有意思,下来又向大师请教,就这么认识了。之后我每次来随缘寺,都会找大师谈论话题的。”

原来如此。

“广昙大师修为极高,是当今少有的高僧了。”他又补充道。

我想起广昙大师说我心中有结的话,不由得心神不宁。下台阶时没注意路,不小心一脚踩空,顿时感到左脚踝剧痛,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健之赶紧问。

“脚崴了。”我忍痛说道。这次是真的。

“还能走么?”

我休息了一阵,移动脚步,痛不可当。只好摇头:“不行。”

健之想了想,说道:“这样,我背你吧。反正离山脚也不远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大为踌躇。

“来吧,快点。”说着转过身半蹲下,把我的手往他的肩上拉。

想想也没其他办法,便伏在了他的背上。

健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笑道:“想不到你这么重。”

我“啐”了他一口,“胡说。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日头渐西,我们就像小情人一样,一路打情骂俏,下了山去。我做梦也没料到,这一天的踏青之旅竟会以这样的柔情蜜意结束。伏在健之的后背,听到他沉重的呼吸,愧疚与忧伤又一次注入我的心田。老天,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偏偏是阿梅,偏偏是阿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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