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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顾言本来还被方慧一下子严重起来的脸色吓了一跳，直到方慧将自己耳朵里的属于简陌的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然后听到从里面传来的自己那时候在晚会里离开之前唱的歌就突然愣住了。

他将那个老旧的mp3从方慧手上拿过，然后将小小的屏幕点亮，里面被特别备注过，他看着上面的‘对不起’三个字，然后静静听完了这一首，那时候在希望破裂，倍感绝望之下的自己的声音。

连他自己现在听都觉得很难过，还没等接下来的动作，这一首歌的前奏就再次响起了。他楞了楞神，手下按了下一首的按键，还是那首歌，他按进菜单键，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首歌。他想起简陌无时不刻讲这个小东西放进自己口袋，不管怎么样都像是有强迫症一样确认mp3是在身边的动作，突然觉得心头一酸，这个傻瓜。

他感觉自己僵硬着头，一点一点将视线转到简陌身上，那个男人就这样默默将自己的情绪和付出都放在自己心里，不让外人看出来半分半毫，只能看到他坚硬的外壳和似乎永远坚不可摧的背影。

每个人都沉浸在无病呻吟里不肯脱身，感觉全世界都背离了自己，愤世嫉俗。但是就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他还是遇到了一个简陌，可以不考虑自己，可以让他幸福，他以前不敢相信，倒是现在他终于完完全全地被那个男人由里到外完全震惊了，不，他本来就已经被这个男人牢牢捆住了，只是现在他更加无法生起其他任何的其他类似于会离开的念头。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往简陌的方向飞奔而去，然后在对方楞然一笑中将面前的人紧紧抱紧了，在简陌的耳边轻声说了：

“我爱你。”

然后在对方突然箍紧的怀抱里笑出声来。还有什么比找到了一个你爱的，他也爱你的余生更加让人振奋的？

他之前一直看不清，直到现在被医院惨白的灯光一照就看得出来，顾爸那几下都是狠的，人在暴怒下下手也没有轻重了，简陌背上是几个带着淤血的青紫印子，看上去还是很严重的肿胀着，他看了都觉得很痛，现在还没有来得及上药缠纱布，他轻轻地摸了摸就感到手下的瞬间僵硬，然后从胸腔里感受到的共鸣。

“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他听见简陌这样说。

怎么这样轻描淡写？他用一种小小扭曲的心理这样对自己说，怎么能这样一笔带过？他将耳机放进简陌的耳朵里，就看见简陌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似乎是害羞了，顾言郁闷的心情却突然这样被治愈了。

“那时候你不在的时候，好歹有这个陪我，所以我才能这样坚持下来。”这绝逼是犯规吧！虽然那时候的顾言是呆在原地，但是心里却闹了个大红脸，简陌精致好看的脸，然后说出这样的话，还要不要人活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只是低下头吻了吻那些略显疼痛的伤。

刚巧医生挑起了帘子要给简陌上药，然后顾言就直接奔了出去，太丢脸了，亲自己男人的背还被医生看到了，天哪，瞬间觉得明天这个医院就会传开了，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简陌笑了笑，倒是觉得没关系，早在他决定跟顾言在一起，跟家里坦白要跟顾言一起走下去的时候，他就不在意这些所谓的‘世俗目光’了。他知道医生眼里的怪异和震惊是什么，但是这又关他什么事了？

他只是在回过神来的医生的指示下转了转身体，然后伸手将顾言惊慌之下还来不及带回去的mp3的另外一只耳机放进耳朵里，听着那时候顾言唱的歌，虽然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时候顾言的感受，由此来告诉自己要对顾言好一点，再好一点。

简陌放在外衣口袋的手机就这样没有征兆响了起来，吓得那个医生手下一个用力，简陌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但是没说什么，只是伸过手来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联系人，然后接了起来。

只是刚刚没听多久就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他顾不上身后医生的叫喊，直接拉过外套和衣服，胡乱套了起来就往门外走去。只来得及告诉顾言一声自己要回家去，其他更多的也来不及解释更多就直接出了医院大门，招了一辆车就绝尘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顾言和方慧他们。

该死！他坐上车往家的方向疾驶而去的时候忍不住狠狠捶了车门，就算背上的伤被撕扯地让他的脸都有些扭曲也不在意了。电话是史敏打来的，倒不是家里的事，是小谦回来了。他本来还觉得很高兴，但是史敏下一句却让他觉得愤怒到暴躁。

小谦是回来了，就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精神看上去都很不对劲，现在暂时先安顿在简陌家里，让简陌赶紧回家一趟。他还来不及听到更多就直接冲了出来，能让小谦变成这样的，除了苏嫀那个男人还会有谁？

他冷静下来一些，然后给还在医院的顾言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是因为小谦回来，将情况尽量跟顾言说得更详细些，让顾言在自己那个家里等着他回来。顾言听到是小谦的事一愣，接着让简陌小心一些，然后答应简陌自己会在家里好好等着他回来，让简陌好好照顾小谦。

简陌焦躁的心理一下子就被顾言的声音所抚慰，不由得觉得心情平静下来，然后跟顾言好好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眼看着就和颜悦色了很多，连他上车时看见他脸色的司机都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

这好歹是回到家了，来不及跟家里人说些什么就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进房门就看见小谦整个身体都蜷成一团，睡得极不安稳，眉头深深地皱着，梦里也在呢喃着什么，听不真切。

他将房门轻轻地旋了回去，然后往楼下去找了史敏，史敏早就在房间里等着简陌，小谦也是她看着长大的，父母也老是不在身边，所以他们也就当小谦是自己另外一个儿子一样疼爱，哪有父母看到自己孩子变成这样不心疼的？

想着简陌大概知道什么事，所以一刻都不敢耽误，就联系了简陌。不过看着简陌身上还没彻底缠好的绷带，着实让史敏骇了一跳，忙起身上下查看简陌有没有事，看到简陌背后还肿着的伤眼圈一红。

她的儿子从小到大何曾像最近一样，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她看着上下伤痕累累的儿子，眼泪一点一点就掉下来了，她要是知道简陌现在是在医院里治疗的话她死也不会将简陌叫过来。

只是这样才没过多久，简陌的手机就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上面显示的陌生号码，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那边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就握紧了手机，手指尖端泛起了白色。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起来是从牙缝里挤出的：

“我们在缪斯咖啡见面，十分钟后。”

然后就果断地挂断了电话，起身将衬衫、外套整整齐齐地穿戴好，将背挺直，然后将一点点褶皱都抚平下来，遮去那些伤，就这样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回了那个冷漠强大的简陌。

史敏看着简陌的变化，张了张嘴，然后只是说出了一句：

“不要冲动。”

简陌朝史敏点了点头，这样带着丝丝戾气走出了门，一丝不苟地将门轻轻旋了回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这样的简陌变得比以前更加不近人情，让人觉得只有俯下身子，抬起头来仰视才行，史敏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是就这样看着他走了出去，她说不上心里泛起的强烈的失落感到底是有何而来的。

等简陌到了缪斯咖啡，就看见显眼的地方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抿了抿唇，往那边快步走去。

等到了那个男人面前，简陌一言不发，直接揪着男人的衣领就往咖啡厅的厕所方向走去，很多人都看着这两个极优秀的男人，而后面的那个男人似乎也没有反抗，任由简陌用这个别扭难受的姿势带着他去了。

简陌不等男人说出一个字，放下了男人的领子回身就一个拳头往男人脸上揍去，男人似乎完全没有反击的意思，只是让简陌的拳头又重又快地往自己身上砸来。

等简陌稍微散去自己的眼里的点点红色，男人才擦去自己的嘴角被打得开裂的血迹，询问起小谦的情况。简陌的眼睛眼看就又要红起来，但是等下一个拳头就要落下的时候，突然在眼前这个落魄男人里看到了之前自己的影子，他那时候不是也就是这样子？

就像过去的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重叠了，让他的愤怒一缓，拳头也就落不下去了，他居然觉得能理解这个男人现在是怎么想的了，他不是不知道小谦和他之间的事，相反，因为之前的阴暗心思，他站在局外人的地方，甚至比他们自己还要看得更加清楚，他知道所有有关他们的事，除了他们自己的感受。

他将要落下的拳头转为扶起男人的手，在男人惊异的眼神里告诉男人小谦现在在自己家里，情况很是不好，其他的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让男人离开。男人当然是下一刻就狂奔了出去，简陌等人消失在门口之后，人就脱了力一般，慢慢滑到了地上，将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干的事是不是对的，但是他现在将小谦当做亲人，大概很久之前就把他当做亲人了，只不过自己不肯承认，认为自己这样就玷污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就这样当□□情了很久。

他将这些莫名的情绪收起来，然后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顾言的笑脸，不由得低头笑起来，果然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才能看清自己真正喜欢的。上完厕所的人盯着这个看上去显贵的男子就这样不计形象地在厕所的地板上笑出声来，眼神怪异地出了厕所。

这边的简陌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无比正常地走出了厕所，打了个电话给家里，说清了情况就挂了电话，接着往街上去了。

等顾言做好了晚饭，门就被敲响了，他急忙去开了门，然后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圈住，从头顶传来一声温柔到不行的属于简陌的声音。

“顾言，跟我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愣神之后点了点头，然后手上就被套了一个冰凉的环状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