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我回身看过去，就见钟离悠黑发被风扬起，一双黑眸望着我，带着深深的怀恋。
我老实道不知。钟离悠声线渺远道：“鬼节。传说，在今天，生死相隔之人都能团聚。”
我无奈笑着，不知该如何接话，便等待下文。
“陪我喝一杯。”钟离悠抛给我一个酒壶，然后自己又另拿一个，直接对嘴灌下。
我心说我根本没酒量，却也不好推脱，只得小心喝了一些。
想着趁他醉了，是不是能骗他吃些东西，我干脆把食盒打开，捻了一块糕点给他。
他果然醉了。也不接，估计只当我是江白枫，就着我的手指，就那么吃了。
我无奈笑道：“你醉了。”钟离悠看来是醉的不轻，一边乖乖接受投喂，一边却道：“你才醉了，我千杯不醉。”
我好笑，也不与他计较，只希望这家伙赶紧从江白枫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恢复健康。
喂了几块，正想再拿一块时，钟离悠趁我不注意，扣住我的头。
然后，唇上一软。满是糕点味。
【钟离悠】
沈青玉愣了，忘记挣扎，我便更加放肆地将舌头送进去。
好一阵纠缠。
沈青玉满面通红，软在我怀里。
他似是纠结于该不该发火，最终还是无奈叹了一声道：“你醉了。”
“我没醉。”我固执道。说着，又吻过去。
沈青玉一僵，双手已经放在我肩膀那里，准备推开我。可最终还是慢慢松开。
他放松了身体，不迎合我，却也任我施为。沈青玉的表情慢慢变得柔和，露出包容而隐忍着痛苦的笑容。
我心中好一阵疼痛。
你为何对我这般温柔？
【沈青玉】
钟离悠醉了。
他说鬼节生死相隔之人能够相聚，便是借着醉意，想见江白枫。
想骗自己，江白枫还在他身边。
我不想拒绝，不想连梦都不让他做。
他已经够辛苦了。
虽然自那晚后，他不再想着自杀，可每每我见到他时，因为江白枫的脸，他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满目哀伤。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没有父母保护他的孩子。
夜晚，我偶尔转醒，总能见他默默地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这张脸。
我知道，他想他。发疯地想。
我什么都办不到，便给他一场梦吧。
在鬼节，骗他，江白枫回来了。
我却无暇去想，我为何忍得了男子的碰触，为何丢了原则。
【钟离悠】
他还没醒。
身边的人没穿衣服，露在被子外的皮肤上有星星点点的吻痕。
我的心乱了。
我不知道，为何明明是清醒的，却误导他，让他白白受了一遭。
是我太想白枫？
还是其他？
我明明，从来没有弄混过这两个人。
他睁开眼睛，反应了片刻，面红耳赤却强装镇定道：“那什么，钟离兄，我昨晚可能发了酒疯，居然裸睡，请别在意……”
我暗笑，沈青玉还没发现身上的吻痕吧，估计以为我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沈青玉】
真是大写的尴尬。
身体酸软，难受得厉害，却偏偏要装得正常。不过自作自受，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身体是被清洗过的。不过看钟离悠没什么反应，估计是他把我当江白枫洗了吧。
于他，不过一场梦而已。
我笑笑，让自己不要在意。这之后，我依然是延续原先的习惯，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看书了。
他那般喜欢江白枫，如果能让江白枫回来，他一定会重新，真正的，好好活着。
我抄一些佛经，烧掉。抄一些道教法典，烧掉。
转眼就一年多了。
我仍旧坐在书房，恭恭敬敬地，宛若置身佛堂。
我烧了无数祈愿，却总也不见什么效果，便打算换一种法子。
是不是要说出口，神灵才听得到？
【钟离悠】
鬼节过后，沈青玉时不时会吩咐下人，变着花样地买一些糕点小食，哄我吃一些。
我这才明白，沈青玉要出去，竟是为了了解糕点小食，好让我多少多吃些东西。
冬日，空气比较寒冷。今日早朝结束得早，我便提前来找沈青玉。
他果然在书房。
日日如此，而且每次我去看，他都在看经书。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这人的爱好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
我见他今日没拿书来看，心中好奇，便没有贸然打扰。
他拜了三拜，说着什么。
我越听，心中越疼。摇头，有些感动，也有些为他的痴傻难过。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沈青玉】
将心愿说出口，眼前竟真的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薄影。
空中浮出一颗小小的金珠，我伸手接过。那淡影告诉我，吞了这珠子，江白枫便可能回来。
我有些不解道：“为什么仅仅是可能？”
“再转世为人的话，自然回不来。”
“我呢？”
“他归来，死。他不归，十八种剧痛你能熬得过来，才能活下来。”
正想着该不该吃它，便听见脚步声。我赶忙将珠子收起来。
回身看看，果然是钟离悠。
钟离悠快步走进来，我便微笑道：“你来了。”
钟离悠点点头。我思索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事相询。还望钟离兄如实作答。”
他又点头。我便道：“如果有一种办法，有一定的可能能让江白枫回来，你愿不愿意？”
他沉下脸色道：“代价呢？”
“嗯？”我笑道：“没有啊，哪有什么代价，只是假设，假设而已。你只要回答想不想他回……”
他冷着脸，将我推到在地，禁锢了我的手腕，夺了那珠子，方才道：“没有？”
我心说也许被看到了吧，便安静下来。片刻，复又笑道：“怎么了，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啊。”
他逼近我，怒道：“你疯了吗？这么想死？”
我微微错开脸，保持着温润的笑容道：“在下于世，无远亲，无家室，了无牵挂，与其浪费资源，还不如了了钟离兄的心愿。”
说罢，又认真道：“能结识钟离兄，实乃沈某之幸，在下无以为报……”
【钟离悠】
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的人是我啊。
在门外时听到的声音，似又响在耳畔：“神灵在上。沈某苦心钻研佛法道法一年多，却始终找不到有效的方法。今日以血为引，以命为押，愿换一孤魂回归。还望神灵原谅沈某叨扰，赐我完愿之法。沈某愿以灵魂相换。”
那时，沈青玉说完，竟真割开手腕，滴血在纸灰上。
想到江白枫能回来，我自是万分欣喜，可要是必须以沈青玉为代价，我也断断不允。
即使作为朋友，也不能。
而且……
我心中复杂万分，低头看着身下动弹不得的人。
明明是江白枫的身体。我却知晓，这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名唤沈青玉的人。
我终于缓缓开口道：“我喜欢你。”
沈青玉面色一白，强笑道：“我知道你喜欢他，那就快把那珠子喂给我。”
我顿了顿，抬手，将那珠子放在他眼前。
沈青玉苍白着脸，却是顺从地张口。
我笑笑，瞬间捏碎了珠子，然后吻了下去。
【沈青玉】
我瞪大眼睛。
半晌，他放开我，我赶忙大口呼吸。
钟离悠淡淡道：“我是说，我喜欢上你了。沈青玉。”
“开什么……”
“我早说过，”钟离悠似笑非笑道：“我没醉。”
想起那晚，我脸上突然热得厉害。我还有些搞不清现状，就被人抱紧了，他在我耳畔低低道：“谢谢你，青玉……”
由他抱着，我不知该悲该喜。
“你不会跟他一样，不守信用吧？”钟离悠低声问道。
我无奈笑着回抱了他，道：“你忘了么，你给我的唯一的任务。”
他笑着，吻过来。
【尾】
桃花灼灼，月半弯。
沈青玉和钟离悠在这里摆案坐了，谈笑，时不时对饮一杯。
这杯刚倒满，夜风吹落的桃花瓣便正巧落进酒杯里。
钟离悠心中一动，往另一个酒杯中也放了一瓣桃花，然后端起来，示意沈青玉。
沈青玉刚端起酒杯，钟离悠便将手臂绕过来，竟是要喝交杯酒。
沈青玉腾地红了脸，却也不推拒，咬牙就了。
钟离悠打翻酒盏，将人抱在怀里。
夜色里，桃花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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