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卷(1 / 1)
香妃入宫不过半年有余,乾隆便为了她如此责怪自己,若语想到此处,不免心中一寒,也不愿再为自己辩解,只是低下头,不再看乾隆一眼:“皇上说的是,臣妾的确被妒忌蒙了心,分不清好坏善恶,请皇上责罚。”
“既然皇贵妃知错了,那便恢复了香儿的赍牌吧。”乾隆也背过身,不愿再看若语一眼。
“是。”若语毕恭毕敬的应道:“臣妾谨遵皇上命令,这就让人恢复了香妃的赍牌。”
“既是皇贵妃亲自去敬事房下的令,那便由皇贵妃再亲自去一趟敬事房,亲手将香儿的赍牌恢复吧,这样既免得香儿心中委屈,也彰显了皇贵妃贤良淑德。”
“是。”乾隆此话一出,若语终于忍不住眼泪,也再没有了其他的话。
“娘娘。”乾隆走后,素佩忙进来扶起若语,轻声劝慰:“娘娘,你别伤心,皇上他……”
“本宫没什么可伤心的,素佩,我们去敬事房。”若语起身后拭了泪,面无表情的说道。
“娘娘,还是我去吧,娘娘中午才令撤了香妃的赍牌,晚上便又去恢复,这不是咱们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这不是本宫自己打自己的脸,而是皇上要打本宫的脸。”若语扶着素佩出了门,连背影都透着哀伤。
从敬事房回来后,一进门,便见吴书来候在门口:“参见皇贵妃娘娘。”
“吴公公,皇上又有旨意下来了吧。”
“娘娘,皇上口谕,皇贵妃失德善妒,与承乾宫内禁足七日,合郡主同犯,也同禁足,待皇贵妃禁足期满方可出宫。”
“臣妾接旨,谢皇上圣恩。”若语竟微笑着跪下,接旨,谢恩,麻木的好像被责罚禁足的不是自己。
吴书来走后,素佩扶着若语坐下,说道:“皇上真是绝情,为了一个异域来的妃子竟如此对待娘娘,不过还好,这几日我可以留在这里陪着娘娘。”
若语没有说什么,只是怔怔的坐着,眼神空洞的似是看见了死亡。
乾隆为了香妃对若语责骂禁足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后宫,后宫自是议论纷纷,但议论最多的无非就是乾隆为了香妃如此责罚他钟爱多年的若语,大概是从此便不会宠爱若语,若语这皇贵妃的位置也将要换人做了。
后宫的议论如此之多,若语自然不会不知,可她听到这些议论后竟只是略抬了抬眼眸,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用绢缎为宁馨缝制既不沉重又新奇好看的珠花。
若语禁足期满后,乾隆也并没有来到承乾宫看望若语,若语也不再想要主动去乾清宫看望乾隆,但心底还是有一丝期盼,期盼乾隆能够厌倦了香妃,或者来承乾宫看看自己,哪怕只是简单的看望。
若语不愿出门,就连后宫的例行参拜也是能免则免,可是这并没有阻止后宫惯有的风起云涌。
自乾隆责怪若语后,素佩便回了宫,与韩昌住在如意居,更多时候都在承乾宫陪着若语。一日,素佩正陪着若语为永璇和宁馨缝制冬衣,刘元忠忽然在外求见。
“参见娘娘。”刘元忠低着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若语眼眸看了刘元忠一眼,淡淡道:“如今本宫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是。”刘元忠应了声,却越说声音越小:“娘娘,今晨香妃那里传出消息,说香妃有孕,皇上大喜,承诺若她平安产下皇子,便晋她为贵妃。”
“知道了。”若语依旧淡淡的:“下去吧。”
“娘娘……”刘元忠知道若语必是难过的。
“本宫没事。”若语笑笑:“以她的恩宠,有孕是早晚的事,何况后宫有孕的妃嫔如此多,本宫若个个都要伤心,又哪里伤心的过来呢。”
“是。”刘元忠低头应声:“奴才告退。”
刘元忠退下后,素佩才发现若语为永璇缝制的冬衣竟被染红了一大块:“娘娘,你……”
听到素佩的话,若语缓缓展开手掌,才发现由于自己紧紧攥着拳,竟被银针划破了手掌,血染红了永璇的冬衣:“本宫竟没觉得疼。”
“娘娘,你若难过……”素佩一边为若语处理伤口一边说道。
“本宫为何要难过。”若语打断素佩的话:“不过后宫一个妃嫔有孕,难道在你的眼中,本宫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若语一边说一边起身,可是刚刚站起身,便晕了过去。
“娘娘。”素佩慌忙对着门口喊道:“刘公公,快去把韩昌叫来,娘娘晕倒了。”
韩昌很快便来到了承乾宫为若语诊脉,为若语搭了脉后韩昌皱着眉责备素佩:“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陪着娘娘吗,怎么娘娘的身体还是虚弱至此。”
“我是陪着娘娘,可娘娘始终不怎么用膳,日日愁思,我又能如何。”素佩微叹:“你给娘娘拟个药膳,为她补补身体吧。”
“好。”韩昌说道:“你好好陪着娘娘,我回去煮好药膳再过来。”
“你若有空,记得去乾清宫向皇上禀报娘娘的病情。”
“好。”
大约一个时辰,若语缓缓醒来:“素佩,本宫这是怎么了。”
“娘娘晕倒了。”素佩皱着眉说道:“娘娘这阵子都不怎么用膳,也不怎么说话,可不是要晕倒吗。”
“是啊。”若语望着窗外,幽幽说道:“本宫晕倒了,可皇上还是没有来看本宫,他承诺香妃待她平安产子便晋她为贵妃,皇上曾经也这样许诺过本宫。”
“娘娘……”素佩想劝,却不知如何开口。
“素佩,你说,皇上会给她皇后的位置吗?”若语仿佛听不到素佩的声音:“可是那个位置,是皇上曾经许诺给本宫的。”
“娘娘,不会的,皇上只是偏宠香妃,断不会让她做皇后,也断不会让她凌驾于娘娘之上的。”
“是吗?”若语苦涩的笑笑:“可是本宫不在乎,皇上许不许她皇后的位置本宫都不在乎,本宫只要皇上的心,可如今,皇上的心里,怕是再没有了本宫的位置吧。”
窗外偶有一丝风透过窗户吹进来,若语打了个冷战,皱眉问道:“素佩,你去看看今儿是谁当值,怎么连窗子都关不严,拖出去打几板子,赶出承乾宫。”素佩刚要出门,若语又叫住素佩:“另外,吩咐人多添些炭,这屋子里怎么这样冷。”
“是。”
添了许多炭火,可若语还是没有觉得暖,依旧环着自己坐在床上,瑟瑟发抖。
“娘娘,还冷吗?”
“还是觉得冷,素佩,吩咐人,再添上些炭火。”若语轻叹:“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的冷。”
素佩应了声,却并没有动,只是怔怔的看着若语,她知道,冷的并不是这还未曾到来的严冬,而是娘娘的心。她跟随娘娘多年,最是知道娘娘对皇上的心,很多时候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伤皇上分毫。可皇上如今如此宠爱香妃,又为了她如此斥责娘娘,怕是炎炎夏日娘娘也会觉得冷吧。
又添了许多炭火,若语终于不再觉得冷,环着自己渐渐睡去,她希望自己能够梦到离缘,能够在她淡泊悠然的声音中平静下来。梦里,离缘依愿而至,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若语。
“离缘,我想知道,弘历的心是否从此不再属于我。”若语先开了口。
“呵呵呵……”离缘竟笑了:“你问我,弘历的心是否还属于你,可是你是最清楚的,帝王的心永远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只属于一个人,包括你。”
“可是……可是我不奢望他能够一直爱着我,我只求他的心里能够有我的一个位置,哪怕只是角落都好……”若语向前走了两步,可还是触碰不到离缘,好像触碰不到的乾隆一样。
“你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的心里没有你呢?”离缘反问。
“我……”若语语结。
“若语,香妃是你和他感情的最后一个考验,也是你最大的劫数,只要你能够平安度过这劫数,你和他就能长相厮守,切记不要意气用事。”
“是吗?”若语喃喃:“可是如今……”
“回去吧,若语。”离缘一挥衣袖,若语似被推了一下,不住的后退。
“等一等。”若语伸出手想要拉住离缘的衣袖,却已经醒来。睁开眼,天才微亮,若语回想着离缘的话,是吗,香妃只是她与乾隆感情的考验,只是她的劫数吗,只要度过了这个难关,她就能够与乾隆长相厮守了吗,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那么空,难道自己真的要做些什么来够挽回他的心吗?
罢了,若语想道,两个人之间,总是要有一个人先开口才能够冰释前嫌,既然他是皇上,那么就让自己做这个先开口的人吧。不知不觉间,若语已经混淆了现代和古代的爱情,她用现代的爱情去衡量她和乾隆的感情,就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注定一次次的伤心,最后与乾隆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