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五】(1 / 1)
苏州的朝阳,是带着露水的。深巷仍有桂花香。鸟鸣清啼,浆声撑开河水,别有一番清净自在之感。
明镜早早收拾好,领着阿香去了祖上传下来的棉纺厂。
汪芙蕖率领上海各大财团对明氏集团开展了疯狂碾压,打着帮明镜打理企业的旗号,暗中鲸吞蚕食。
明镜孤身一人顶着这些压力也是力不从心,只得退一步重新捡起明家的老厂子,一点一点,堪比白手起家。
如今这个时代,民生是最重要的,只有把握住百姓的心,才能抓住经济命脉。明镜深知,越是站得高,越容易忽视最最基本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普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望冲到风口浪尖,绝大多数人,或许会存在着光鲜亮丽的梦,渴望登上所谓的上流社会,但更多的,或许只是求一个安稳宁静的日子。
有的时候,做一个平平淡淡的小老百姓,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午间,明镜在厂长办公室研究报表,管事的是个憨厚的中年人,四十多岁,姓朱,大家都叫他老朱的,领着一个小女儿,带了些家常饭给明镜送来。
明镜看着那小丫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有父亲的庇护,无忧无虑。
“你过来。”明镜放下笔笑着招招手,招呼那小丫头。
“快,叫大小姐好。”
“孩子还这么小,不用那些礼节的。”明镜蹲下来,抬头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是英子。”小姑娘声音转稚嫩,眼睛却是极其有神,明亮亮的,
“英子?”明镜摸摸她的头,“上学了吗?可有起学名?”
“嗯……老师给我起名叫徽音,说是好听的乐曲,也是美好的品德。”
“所以,你叫朱徽音是吗?”
英子用力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问道:“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哎,不能那么跟大小姐说话的!”
明镜温和的说:“姐姐叫明镜。”
“啊,老师说过的,‘身如菩提树,心似明镜台’,姐姐的名字真好听。”
老朱不好意思说道:“大小姐,不好意思了,小丫头才上学,还不是很懂礼貌呢。”
“哪里有不好意思了?我看着她倒是很聪明呢。”
明镜拉着她的手,突然冒出个想法,问道:“英子,你想不想去上海上学,将来做个大官或者跟姐姐一样,做个企业家呢?”
朱徽音愣了愣,眼睛里都是疑问。
“哎……董事长,真是折煞她了,我们这些平民人家,能有口饭吃,有个房子住,就很知足了。那些钱财呀地位呀,我们不敢要,也要不起呀。”
明镜闻言心中震动。
看看自己,就算明父离世,明家仍是家大业大,自己锦衣玉食。而朱家父女虽是粗茶淡饭,生活却像是丝毫不比自己差似的,阖家团圆美满,竟让她们这些独倚危楼的人感到些许歆羡。
“您多虑了,”明镜拉过徽音的手说,“我只是觉得,上海的教育要好一些,她这么聪慧,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将来也是可以成才的。”
“大姐姐,等我小学毕业考试,我会考一个好成绩出来,到时候我去上海找你行吗?”
徽音想了想,偷偷看了眼父亲,才怯怯说了出来。
大人们都笑了,明镜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孩子,前途无法限量。
闲暇时光过得很快,对于明镜来说,她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很早之前,就有实业救国的说法,明家祖上占的先机,在民用企业这一块,明氏企业已经是绝对的“长老”一辈了。虽说后来明家进驻上海,做起高端奢侈品的贸易,但是日用品的厂子仍是留着的。汪芙蕖拿走了一批大企业,多半是跟外国走海上贸易的奢侈品大户,他不重视的民用企业,却留给明镜一线生机。
而远在巴黎,方步琼的到来也给了王天风一线生机一丝希望。
“刘云同志,您的身份太过特殊,组织上才隔了这么久都没有跟您接头。这次我选择在这里跟您见面,也请您谅解。”
“我明白。”王天风,或者说刘云,点点头,抬头看着渐渐沉浸下来的夜空。
“时间紧张,我直接给你布置任务。组织上需要您拿到关于詹姆先生以及那个未知计划的具体内容,并等待上级通知。”
王天风沉默半晌点点头,突然问了一个问题:“我们的上级是谁?”
方步琼叹气:“刘云同志,组织有纪律,下级不可以询问关于上级的情况。”
王天风回头,目光炯炯看着方步琼。
“但我可以给你透个底。我们的上级,你见过他,他姓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