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冰晶瞳眸(1 / 1)
在吸管无法恢复原貌的时候,顾城南刚刚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严旗和房仲也随之进来。
“搅和咱们案子的付程的侄子,皇鼎海业总裁——付俊以。”房仲关上门说:“这个人和咱们素无交往,但他和他叔叔的关系僵的很。听说当年老总裁去世,这叔侄俩为争继承人的位置斗得很凶。”
严旗坐到沙发上,“咱们与他不曾来往,那看来这箭头另有所指喽。”
老大悻悻地说过这事后突然转脸正色道:“老四,你……还记得老二和老三的事儿不?”
“当然,怎么?”顾城南放下手头的文件看向他。
“这也过去二十年了,我也……才想起来。当年老二和老三偷偷溜出孤儿院,咱们后来得到消息说他俩死了。你被领养之后不久院长某天突然接了个电话,说找到老二的尸体但老三的说是已经被埋了,现在想来奇怪,明明两个尸体都找到了,怎么就先埋了一个呢?”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老大斟酌了一下,“这个付俊以童年也曾在H市乡下生活过,还进过看守所。不过很多痕迹都没人抹去了。我觉得还是有可能,但这么多年过去,要想再深查,费劲。”
顾城南点起一支烟,来到落地窗前向下望去,鼻息缓缓,烟丝也随着被释放。
他停顿了一会儿说:“查。”
最初顾城南三人回到H市时打算彻查二十年前孤儿院突然发生的那场火灾事故。
而没过多久又听说了G市皇鼎海业新晋总裁付俊以这号人物。
因为和熟人同名,顾城南敏锐地察觉也许两人有所关联,便让房仲派人去暗查。结果与外界传闻统一,付俊以是付家老三的遗孤,没有姊妹,付家老三和妻子过世后,付天就把他从一个穷乡僻壤带回了G市。其他一无所获。
两年来,两家公司也不是全无交集的机会,但付俊以此人为人冷傲,不太与人亲近。初出茅庐的‘宣城’上门拜访被拒,严旗大怒发誓不与此人再来往。
提到这个付俊以严旗依旧不悦,“依我看是没什么必要了。老大的线人可都是龙帮培养出来的,不是查到了三哥尸骨?DNA都比对过了还能有错?”
二人却不答话,严旗撇撇嘴抬手看表,转移了话题,“中午了,你不去找四嫂?”
他掐了烟坐到沙发上,“她休息了,和朋友在一起。”
提到这个,他总是忍不住嘴角勾出丝安逸的幸福,虽然隐隐难以察觉。严旗是多有眼力见的人,趁着付俊以高兴赶紧索要他眼馋了很久的那瓶法国白兰地。
房仲在一旁看着严旗,一向不知情怀为何物的粗人,竟有些悲伤起来,替严旗悲伤——有了她的线索,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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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与某文化公司和宣城投资合作的大型书展在中旬正式启动。
活动为时三天,参观、讲座、见面会、签售会,宣莞和出版社的同事们忙得不亦乐乎。全国知名作家、学者,文化企业人都纷纷慕名而来。
办了这么多年出版社终于能有大放异彩的时候,主编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也见了表情。甚至宣莞递给他钢笔时,主编竟微笑对她说了声谢谢,让宣莞有点儿受宠若惊。
活动最后一天的中午顾城南来展会找她,正巧她出去给同事们买饮料。
六月下旬未到夏至,H市气温已经快到三十度。宣莞从超市出来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子,里面有雪糕有冰淇淋有冷饮。她细瘦的两条胳膊,一手一个袋子,总有走着走着胳膊就会脱臼的即视感。
大太阳当空,燥热的天气总会促使人群烦躁,时至中午大街上人行横道还亮着红灯有人不耐烦地已经往前闯了。有人开了先河就有随从者,人来人往马路到处是鸣笛声,天气显得更热了。
宣莞晃晃悠悠拎着两个大袋子自己一个人在人行横道的另一端等绿灯,每次都显得好尴尬。她想起有句话讲:绿灯可以过,黄灯赶紧过,红灯跑着过,中国式过马路就是这样。
等她回神时绿灯亮了,她拎着两个大袋子好不容易过了马路被紧贴身后的一声喇叭吓了一跳,她回头,车辆早已驶远了。
此时马路上离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脚步慌乱地前后动着,左边一辆小货车正快速开过来。
小女孩儿还在动来动去,见有车开过来哭得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小货车有减速的迹象,但刹车前滑的距离还是很难保小女孩的生命安全。
连续的鸣笛声骇人心魄。
弱小的女孩儿瘫软在地上,避闪不急。
……
后脊一阵发麻窜到头顶,周围还有怎样的情形,她已无暇顾及。宣莞想也没想扔下塑料袋回身大一步去捞小女孩儿的胳膊。
吱!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天际。
马路中央,货车在骤然在她们面前停下。
小女孩儿坐着被宣莞抻到脚边,肉肉的两条小腿几处被地面摩擦划破,出了血。
宣莞跪在地上,在小货车侧前方,仍紧紧握着小女孩儿的胳膊。
后面的车差点追尾。
然而一波未平,她身后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她的胳膊猛地往回一收,她被拉了起来,整个身子不由得跌进了一个心脏狂跳不已胸膛。
这一切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莫名似曾相识的感觉比刚刚的余悸更让她心慌。宣莞猛然抬头看向那双漆黑的眼睛,身后已冒出头的冷汗刹那间流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危险!”顾城南冰冷的手微抖,抓红了她的胳膊。
“你TM怎么看孩子的!###%%**”司机摇下车窗对宣莞骂了一通。身后的小轿车同样探出头来对着货车司机破口大骂,更后面是此起彼伏的鸣笛声。
孩子坐在地上还在哭,因为害怕、因为腿疼、因为差点失去的生命,哭得更撕心裂肺,哑了嗓子。
阳光焦灼着周遭的一切,蝉鸣声此起彼伏地作响,永无休止。
一时间各种声音混淆在一起,那么杂乱不堪。干热的空气蚀人肌肤,搅得人心乱如麻。
宣莞盯着他的眼睛,那感觉却是凉的。
透凉陡然一股清泉从她头顶浇进心窝。
她像被风堵住了耳朵,却还能听得到那个夏天的鸣蝉,晶冰一样的瞳孔,漆黑的让人心慌……
“我们以前……”她与他对视,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见过?”
她声音缥缈无绪,轻而易举地被风刮柳树的声响掩盖,却‘咚’地一声撞进了他的耳膜。
他原本狂乱的心骤然停滞,脚下一踉跄。
手,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