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夺妻(1 / 1)
绕过那城西一条漯河街,走过那筒子巷,那扛着扁担卖吃食的伙夫脚程暂歇,在那巷口的大青石上坐一坐。
一树棠梨花下,那一顶赤银丝鎏碧玉的骨伞撑了过去。苏伊在此等了已有许久。
“老祖母。”她道:“孩儿未作出出格之事,孩儿乃是,清白之身。”可那扇门没有打开。那董二家的在那里道:“这向里面通传吗?”那董二家的婆娘呸道:“传什么传,一代闺誉已坏的不洁不净之身,还指望能踏进这江南梅家的门呐,这世家的清誉,多半要被其败坏殆尽了,老祖宗现在还在床上吊着魂呢,让这个进来,还想不想要老祖宗活命了?”
“小姐,走罢。”恰是一城新雨,扑簌落下。她咬着嘴唇,倔强站在那里,谁劝也走不动道。
“沐三,你在那里站了许久了,今日豆腐西施的豆腐可还好吃?”但瞧得那说话的礼部侍郎家的公子笑呵呵道。那倚在那墙角的一身白衣的男子不紧不慢慢慢吃掉自己碗中最后一口那豆腐,抬起指腹来,慢慢揩掉自己嘴角的一抹水痕。“好吃,四儿,西施姑娘秀色可餐,我愈看,愈饿得慌。”那西施姑娘无端羞红了脸,周围的吃客皆是无端的哄笑出声,心下却暗自交换视线腹诽--------瞧这群纨绔!
宁国侯府的一顶软轿在脉脉水中走着,扛轿的轿夫短褐上落上水珠子来,没一会儿便渗透了,雨侵肌骨。轿子里面沐三坐着,靠着那轿面,轻闭上眼来,那卷起的袖子露出一截腕子来,今日劳累。
“爷,您明日可一定要来呀。”怡红院包间内,绣幔轻扬,他举起一杯酒来,那腕子便被人盖住,怡红院的老相好香姐儿眉目含情看着他,柔声唤道:“三爷,奴家便要是您一个人的了。”
香儿的绣球,是抛给您的,您一定要接到呀。
这轿子摇摇晃晃的便停了下来。“怎了?”“爷。”那轿帷被刘武家的打起,露出半张带笑的脸来。“奴才方才这里看到一出新鲜事儿,不知您感不感兴趣?”秦沐三在轿内,但瞧得那刘武家的避过身去,缓缓打起帘儿来,外面的景致,便一点一点映入眼帘。这里乃是荣国侯府的府宅,这东街半条街都是这荣国侯府的地界。雨水打在甬道上,滴答滴答响着。
苏伊跪在那荣国侯府的大门前,一树棠梨花色,影壁之上护国柱石的大理石壁上水痕脉脉,这京城的雨比不上那江南的脉脉,多得是荇雨横斜,又冷又干燥几分。雨水湿寒,未免便侵透肌骨了。
而那一顶软轿在那边停了下来,那卷帘掀开,银灰中银绞丝镶南珠的靴子踩下,走过那漫漫甬道,最终停在她的身边,而那撑着伞的侍女在那伞下,但瞧得那一双脚迈进,自个儿不由的抬起那伞檐来,看向来人。
他未打伞,秀发被这秋雨打湿,却泛起光泽,站定了,两腿岔开站着,双手垂在身侧,散散漫漫的样子,垂眼看她。
她侧眼看向他。认出来人,雨中,身子轻轻一颤,素净的一张脸,那双眼里带着赤丨裸裸的恨意。
沐三弯下腰来,抬起指腹,居高临下的,打算揩过她眼底的黑眼圈,一分一分深入。“啪。”苏伊打开他的手,咬着贝齿,恨不得咬碎一双银牙,一字一句道:“滚开,禽兽。”却听闻一声低笑,尔后她被拽住腕子他恰时蹲下怀里被按到在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放开我。。。!苏伊惊慌挣扎,光天化日下,他拦住她的腰,尔后拦腰抱起,站起身来,转身便向来时的轿上走。嘴中的话还带着淡淡的嘲讽与飘散开来的冷丝儿:“时至今日,全京城都知道你礼部侍郎家苏伊小姐是我的人了,还挣扎做什么。你在荣国侯府门前跪着干什么。”“我跪不跪和你有什么关系!谁是你的人,你个臭八旗,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啊!”沐三将她摔在轿内,大刀阔斧,毫不拖泥带水的,捉住她回击的一双手压在头顶,取下她腰间的丝帕来,慢条斯理的绑了。方转过头来,扬声道:“起轿!”尔后瞟她一眼,又慢慢道:“回宁国侯府。”
“小姐,小姐!”那清儿追着拿着伞跑过来,在那车帷轻掀起一角时,恰是对上里面人物那双轻侧过来的幽幽瞳仁,登时心下一恸,脚步便停了下来。
看着轿子远去。轿子行了已有一段路,喊了一路,苏伊只觉的这嗓子冒烟儿了,刚打算接着喊。
“啪!”一只手冷不丁的拍在她的头侧,她转过头来,看着欺身而近的小三爷。“叫什么叫,嘴巴欠堵吗。”他道:“再叫,爷就亲你。”苏伊咬着嘴唇内收,羞愤的看着他,身子被气的轻轻颤抖,却不敢说话。学乖了。沐三轻笑一声,极轻,带着轻微讽刺,方才撤身回去坐着。
轿子又行了一段路。彼时那沐三单膝坐着,手臂老神在在垂在膝上,那袖子被撸起,一截皓腕轻垂下,露出修长的手指来,只留着侧面,长睫轻垂,闭目凝神。
若非纨绔,这教养,当真是不世出的。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走上了歪路。
轿子便这么一路颠簸,转过一条条影壁,最终停在一树树棠梨花盛开的府邸门前,三道大门,那看守的门卫和那轿子的轿夫打了个眼色,出示了牌照,矮身便进了宁府。
与此同时,苏府内。苏父:“快派人去追!”“怎么了!”“你们不懂,上次的事情因为是少数人所见,多数人不过是听闻,这闺中名誉尚且还有挽回的余地,今日竟在大街之上,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被揽上轿子掳走,一旦入了那宁府的门,纵使清白,便是半个身子成了那宁府的人,伊儿的名誉便是再也讨不回来了!”
“糊涂呀,糊涂的婆子!你们做了什么事,那再怎么说,也是老身的外孙女儿,竟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掳走!七儿,我准你,去上那宁国侯府上,将伊儿追回!”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道:“我倒要去会会那宁国老儿,他养出的孙子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事!”
“是,老祖宗。”那梅七落拓拓施礼,尔后倾身便出。一路箭步如飞出了那别苑,随侍在角门外的小厮烟儿打了个长长的揖道:“安七爷。”他道:“烟儿备马。”“是,爷,这是要去哪儿?”垂花门外,一匹汗血马赤麒麟已然等在外侧,梅七翻身上马,如画的眉宇轻低垂,在马鸣的嘶声里,方淡淡道:“杀人。”
烟儿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再抬眼,梅七一骑宝马已然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