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杀机三(1 / 1)
上周去了趟北京,停更一周。夜色深沉。
太守府书房的密室内,坐着两个人,主座上的人蒙着面,看不清样貌,袁太守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态度十分恭敬。
“曾墨已经答应退兵?”蒙面人问。
“是的,上官良勋会亲自护送曾隶出城,约定在济末交人。”
“好,那就在济末动手,此事我来安排你不用管了,免得引起怀疑。”
“上峰的意思……是要杀上官良勋还是杀曾隶?”
蒙面人冷笑,“怎么,袁大人有何高见?”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觉得,如果要杀上官良勋,前几日同赤羽军打得凶时为何不动手,那样不会惹人怀疑,至于曾隶,直接杀掉弃尸荒野,省事省心。”
蒙面人哈哈大笑,“老袁啊,你也就是驻守东廖的料啊。”
袁太守面露尴尬,低头不语。
“匹夫之勇,济末是绝佳的暗杀之处,不管杀谁都不会牵扯到东晋,上官良勋和曾隶只要死一个,南、北两晋的仇怨就算结下了。”
袁太守连连点头,“大人高明。”
“你只需做好份内之事,别叫上官良勋瞧出异样便可,他只怕……是回不去了。”蒙面人半眯着眼,杀意尽现。
“下官遵命。”
第二日,袁太守将上官良勋送出北城门,“将军一路小心。”
“辛苦太守大人了。”
“下官份内之事何来辛苦,倒是将军,北人狡诈,要多加小心。”
上官良勋一夹马腹,马儿“嘚嘚”跑了起来,一会儿便到了队伍的最前头,他领着五千骑兵护送曾隶的马车前往济末。快马加鞭,从东廖至济末最多也就五天,可是曾隶身负“重伤”,经不起这般折腾只得改坐马车,一下子就拖慢了速度。
曾隶靠坐在轿厢里,看了青衣半天,想忍终是没忍住,“青衣兄弟,你师兄说的……可是真的吗?”
“什么?”
“你……好男风。”曾隶原本想说的含蓄些,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词。
青衣骤然觉得戴个面具有时真是格外好,比如此刻,替他挡去尴尬和无所适从。
曾隶见他低头不语,眼见的高久安不是随便乱说的。这个事情,真是十分微妙,难怪在龙潭村的时候,他对谁家姑娘都是客客气气、冷冷淡淡,咳嗽了几声道:“那个……我有喜欢的姑娘。”
青衣扭头看着曾隶,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想到哪里去了,真是的,当自己潘安再世么,“曾兄大可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那就好。”曾隶轻吁了口气,想了想接着道:“会不会……你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心意?”
青衣翻了个白眼,“我难道是木头吗?”
曾隶讪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和我一道来济末。”
“哼,你没想到我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做你的人质还是没想到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连自己的安危都豁了出去?”
曾隶有些尴尬,在乱世、在江湖浮沉久了,难免会生出功利心、市井气,虽然知道青衣和自己不同,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忽视他的本心,将他看成肤浅之人。
“我帮你,只因你是我朋友,我不愿负了龙潭村的时光;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拿我做人质。”
“青衣……”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不待曾隶把话说完,青衣就打断了他,“我并没有怪你,你如何待我是你的事,我如何待你是我的事,两者之间其实并不矛盾,所以你不必觉得内疚,我们大家都做自己就行。”
曾隶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无话可接。
一队人马白天赶路,晚上露宿,行了约莫十来天抵达济末。青衣和曾隶自打有过那次深刻的交谈,二人之间的话就少了,有时候面对面也就是笑笑,并不攀谈。上官良勋看出两人的异样询问青衣,青衣只说没什么。
济末是个小县城,但却是东晋、北晋之间的交通要塞,城内鱼龙混杂,经商的、逃难的、北晋人、东晋人……皆有之。为了以防万一,上官良勋没有进城,而是在离城约莫二里处驻扎下来,只要等曾墨派人接走曾隶和赵青衣便可。劫人,严拓他们自有安排。
令上官良勋没想到的是,入夜之后竟然来了三拨人。其中一拨他自然是认识的,严拓、傅正理、洪楷和他们手下的死士;另两拨人,直奔他和曾隶而来,大有杀之而后快之势,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高久安和严拓他们联手,两拨人渐渐不敌,其中一黑衣人见势不妙,连发数枚暗器直奔上官良勋,被他一一挡下,那人见未能得逞又出手偷袭曾隶。
曾隶不防,应付的有些吃力,其中一镖直奔他左胸口,赵青衣突然扑过来,将他一把推开,生生挡下了那一镖。他觉得,曾隶此次的劫数因他而起,若能平安离开,虽不是善始,可算是善终。
“青衣!”高久安惊呼一声,下一刻已没了踪影,循着黑衣人而去。
“上官兄,怎么办?”严拓看着不省人事的赵青衣。
“立刻进城找家客栈投宿,那些暗器都淬了毒,毒性如何尚不可知,但我会尽全力医治赵兄弟。”曾隶接话道。赵青衣的举动,已完全颠覆了他对人性的认识,他们充其量只是普通朋友,他竟这样舍命相救。他不懂赵青衣,真的不懂。
上官良勋看看曾隶,对了,青衣说过他是北晋极有名的郎中,“严兄,你们先带着赵公子进城打点,我安置好队伍就去找你们。”
“好,你自己小心。”
严拓一行人扛起赵青衣就走,曾隶跟着他们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中。上官良勋叫来骑兵营的参领,详细吩咐夜间的防御和巡夜安排,交待妥当之后也潜入了济末县城。
济末县城东北角的同福客栈因离着城墙近,周围多是商铺晚上清静,严拓决定在此落脚,“掌柜,客栈我包了,将住客全部清走,另外,赶紧酌人将热水送到房里。”
掌柜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看一行人的装扮便知道不是善茬儿,再加上严拓出手大方给足了银子,连连点头称是。上官良勋到的时候,客栈不多的几个住客都被“请”走了,唯有严拓他们几人。曾隶正在清理赵青衣的伤口,见周围的皮肤隐隐泛出黄绿之色,不由蹙了眉。
“曾公子,如何?”上官良勋问,一旁的严拓也靠了过来。
曾隶摇头,“棘手,此毒甚为罕见,应是独门秘方淬炼。”
“可有性命之虞?”上官良勋接着问道。
“此毒怕是少了几味药,否则赵兄弟最多也就撑个一盏茶的功夫,我立刻为他施针延缓毒性发作。”
“能治吗?”
“既是独门淬炼,当需独门解药。”曾隶一边拧了热毛巾将伤口周围的污血擦干净,一边从衣衫内取出一个薄薄的布袋子。
“曾公子能看出是何种□□吗?”
曾隶摇头,“我不敢确定,不过……看此毒的色泽和毒性,当世之中只有东晋裴家的家主有此本事,可是……众所周知,东晋裴家在前朝就被灭了门。”
上官良勋和严拓快速对视一眼,迅速达成默契,“我们去外头候着,不影响曾公子施针,请务必尽力救治。”
曾隶头也不回道:“那是自然。”
严拓和上官良勋走出去带上房门。楼下傅正理、洪楷来回踱着步,眼前心烦气躁,死士们隐在暗处没有现身,高久安仍是没有回来。
“上官兄,有何看法?”二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严拓小声问道。
“你即刻飞鸽传书给菱主,请她示下。”
“这一来一回又要耽误好些天,赵青衣……他撑得住吗?”严拓皱眉。
上官良勋叹气,他不知道,但愿青衣吉人天相吧。
“临行前菱主给了我两味药,一味□□,一味解药,本是用来对付赤羽军的,眼下……这解药倒是可以用在赵公子身上。”
“解毒还需对症下药,你这解药……不能这么使吧。”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总不能由着他自生自灭。”
上官良勋想了片刻,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不过……还是等高久安回来,我们直接拿进去,万一解了毒,我们的身份就暴露了,曾隶……不是个省油的灯。”
“言之有理。”
过了半个时辰,高久安回来了,看脸色是一无所获。上官良勋同他说明了利害,他答应向曾隶谎称是从黑衣人处取得的解药。曾隶下楼的时候,已是丑时,楼下几人一脸疲倦,见了他不约而同地问道:“如何?”
曾隶摇了摇头,“不好说,这毒……太少见了。”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万一有情况也好与高公子有个照应。”上官良勋找了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也好,天快亮了,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吧。”严拓如是道。
“上官将军,青衣兄弟有任何情况,一定喊我,我方才替他施了针有些乏,回房眯会儿。”
“好。”
卯时前后,上官良勋换了高久安在厢房守着,手支着头,迷迷登登的要睡过去,一直隐在暗处的死士却将他叫醒了,“城外有一大队人马,请将军早作准备。”
“你主子呢?”
“他们都去城外了。”
“你稍待,我去去就来。”上官良勋将高久安叫了过来,才放心让死士离开,又去楼下叫曾隶,“我们即刻动身,劳曾公子先去看看青衣兄弟。”
“好。”曾隶和衣躺着,利落的起身跟着上官良勋来到赵青衣的厢房,他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脸色不比昨日清润多少。曾隶上前掀开薄被仔细查看他的伤口,“没有恶化也不见起色。”扭头看着高久安道:“高兄,你被耍了。”
高久安皱眉,绷着一张脸有些吓人。
城门打开之后,那队人马直奔同福客栈,将客栈挤得水泄不通,带头的,正是曾隶的兄长,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