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腹黑帝王(1 / 1)
皇甫靖自进宫后,打死不出寝宫半步,所以,他其实根本没见过这个太后啊。
自己的亲姑姑,连请安都不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所以,其实皇甫靖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忐忑。
话说,弄死前朝后宫所有男男女女的太后,应该不是个善茬吧?
嘶,皇甫靖心里更忐忑了。
但是,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皇甫靖一脚踏进宫门。
……那就是踏进了阎王殿啊。
皇甫阎坐在卧榻上,卧榻中央放着一张矮几,上头铺着黑白子。
皇甫靖的脚步一顿,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女人……会喜欢自己和自己对弈么?
这个太后……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_→不是好像!
皇甫靖硬着头皮走进去,别别扭扭的跪下给太后行礼。
皇甫阎没有动,眼皮都没抬一下,一枚黑子落下,卷起一片白。
皇甫靖跪了半晌,上头没有动静,他耐不住性子抬头去看。
这个太后,长的未免也太漂亮了吧!
比那个死皇帝还要漂亮得多!
……等等,这两人怎么能放在一起对比?
皇甫靖看着皇甫阎,默默的陷入了沉思,眼睛都忘了要移开。
皇甫阎垂下眼帘,瞳眸一片漠然,如同幽冥使者一般的气息顿时笼罩皇甫靖。
“好看么?”
皇甫靖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太后,我……儿臣失礼了。”
皇甫阎眼眸微眯,冷冷扯了扯嘴角,“失礼?哀家可当不起皇后这么客气。”
皇甫靖心里一咯噔。
他……没见过太后吧?也没……得罪过他吧?
皇甫阎眼尾一勾,端的是风情万种,“皇甫靖,你还记得自己是皇后?是皇帝的妻子?”
皇甫靖这会知道了。
儿媳妇再重要,也没儿子重要啊!
皇甫靖喉咙里干干涩涩的,“太后,儿臣的确有错。可是,皇上似乎非常不待见儿臣,每次见面……都……”
虐待?家暴?摧残?
这叫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得出口?
皇甫阎又一枚黑子落下。
咔!
这一声明明很清脆很轻,但愣是让皇甫靖浑身一震。
总觉得……这位太后的气场……特别阴森特别恐怖啊……
皇甫阎低哑的笑了一声,“皇后很喜欢哀家这里的地板么?怎么跪着都舍不得起来了?”
皇甫靖这会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他还真不敢指着太后的鼻子骂。
皇甫靖起身之后,挑了一个离太后最远的椅子落座。
他有种感觉,如果他坐在太后身边,好像下一刻就会被一刀两断!
嗯,这就是求生本能啊。
皇甫阎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下棋的手压根没停过。
然后,皇甫阎不说话,皇甫靖也没说话。
他不知道从何说起,又怕不小心蹦出来哪个词戳到这位的G点。
可是,他和皇甫阎是一个段位嘛?
他有皇甫阎耐心好嘛?
他有皇甫阎心机重嘛?
他有皇甫阎城府深嘛?
咳,综上所述,皇甫靖憋不住了。
“太后,如果没事的话……”
咔!
又是一记落子声。
这么轻巧的声音,却如同惊雷一般劈在皇甫靖脑门。
“没事?哀家是没事。有事的……不是你么?怎么,见了哀家就没话说了?”
皇甫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双威严的凤眸半阖着,周身的冷气简直可以冻死个人。
皇甫靖真的很想去死一死!
这是亲姑姑嘛!
→_→不是!是亲叔叔!
“他没话说,朕有话说。”
又是一道惊雷劈在皇甫靖脑门。
他深以为,今天就别想全须全尾的出这个门了。
嗯,总算长点脑子了。
晓栩长袍舞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直接伸手推开矮几,一屁股坐在皇甫阎身边,一只手明目张胆揽住男人的腰。
一系列动作看的皇甫靖目瞪口呆!
怎么觉得……这个态度……根本不是对亲娘的!
嗯嗯,真的长脑子了。
皇甫阎指间还夹着一枚棋子呢,他低头瞅了瞅怀里的亲外甥女,对上她大而明亮的眼,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关键是,晓栩太过理直气壮了!
好像,如果对她生气,就是他的不对了。
皇甫阎微微叹气,将棋子放回棋盒里,伸手揽住了少女的身子。
真小。
真纤细。
其实对于司妍容没有被人看穿真实性别这件事,就跟皇甫阎没有被人看穿性别一样……他们都眼瞎么?
皇甫靖觉得更不对了!
这抱在一起……怎么……给他的感觉,就跟之前皇帝被萼贵妃抱在怀里一样?
晓栩侧过头,眼皮一抬,眉梢一挑,“哟,皇甫靖,在朕这里吃了亏,就想到找家长告状。好有出息啊!”
皇甫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可是……她说的没错啊!他还真反驳不能!
皇甫阎轻笑一声,在晓栩脑门一弹,“皇帝的形象呢?”
晓栩眼珠一转,笑着抱住男人的腰,“什么皇帝啊?妍容在母后这里,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而已。是不是啊……母后?”
皇甫靖嘴角额角都在抽,简直……太不要脸了!
→_→是的!
当然,他的不要脸和咱们理解的不要脸是两回事。
皇甫阎扯着少女的耳朵将她拉开一些,“好好说话,别让外人瞧了笑话。”
……
晓栩以袖掩唇,乐不可支的大笑起来。
皇甫靖的脸黑沉黑沉……特别特别黑,特别特别沉。
他是外人。
嗯,他是外人。
对面,一个是他丈夫(不是),一个是他姑姑(也不是),他们却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外人!
欺人太甚!
晓栩抬头,将自己凑得更近,“母后……耳朵疼,你给揉揉?”
皇甫阎冷魅的眼斜睨她。
晓栩眉眼弯弯,鼓了鼓腮帮子,“好疼好疼呢。”
皇甫阎的眼中竟染了几分无奈,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还疼?”
晓栩扯了扯他的袖子,微微蹙眉,“还疼呢……要不,你给亲亲?”
砰——
皇甫靖跟见鬼似的猛的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应声倒下。
晓栩转过脸,妖冷的眸子直勾勾凝在皇甫靖脸上。
“朕的好皇后,你若是身子无恙,朕不介意……多和你来点身体上的……接触。……亲密接触。”
皇甫靖又噌噌蹭倒退好几步。
不不不,眼前这个皇帝绝壁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皇帝!
那眼,那眉,那嘴,那笑……无一不勾动人心,妖娆之极。
她是个男人啊!男人啊!怎么会……怎么会……
皇甫靖眼前的晓栩,就好像话本里食人精血的妖魅,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勾住男人的心,然后将他们……一点、一点,剥皮拆骨,吃干抹净。
而皇甫靖,就是她此刻盯上的猎物。
皇甫阎冷下脸,“皇后,你气色不佳,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去吧。”
皇甫靖忙不迭的点头。
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门外了。
面前,是闭的死死的房门。
心里的怪异感更强烈了。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比如说……皇帝她……恋母?!
→_→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碍眼的人消失了,晓栩又挂上魅惑人心的笑容,面对皇甫阎,“小舅舅,耳朵疼,好疼,你给亲亲,给吹吹……妍容疼……”
皇甫阎凝视她半晌,伸出手……掐住她的脸,“你还知道我是你小舅舅?”
但是不得不说,少女勾引人的手法真是……炉火纯青啊!
晓栩被扯了面皮也不恼,反而笑容更加甜腻,“当然记得了。妍容知道,小舅舅宠着妍容,守着妍容,护着妍容……小舅舅一定舍不得妍容这么疼的……是么?”
皇甫阎沉默的看着她,突然拔去她束发的簪子,一头青丝落下,贴上娇艳的小脸。
大掌将发丝揽到耳后,覆唇上去,含住了珠圆玉润的耳垂。
晓栩敛起眸子,笑意加深,“小舅舅果真做不了柳下惠。”
皇甫阎闻言低笑,“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在你面前……自称柳下惠。”
皇甫阎如今三十有二,在宫中浸淫十多载,可谓是环肥燕瘦阅人无数。
可是,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般,眼神那么直接、那么直接的对你说……
——过来,我要你。
她的双眼,简直就是魔咒。
她微笑的时候,仿佛淬尽了天地间所有美妙的事物,使人不禁感觉到,世间最美丽景色,就在他面前。
江山如画。
又怎及得上此人……笑颜如花。
“皇甫阎……阿阎……阎罗殿里的阎王爷……说给妍容听,你是我的,不是皇甫家的……”
皇甫阎神色一怔。
他被蛊惑了?
被一个二十来岁,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蛊惑了?
而且这个小丫头,此刻还穿着厚实的男装,胸前一片平坦。
就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话语……他就被蛊惑了。
这对皇甫阎来说,应该是出生以来感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过去,哪个不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也有为别人痴迷的一天。
怀里的丫头,喜欢他的脸,那么显而易见。
但是,只是喜欢。
没有痴迷,也没有欲|望。
所以,她对他来说,才是不同的吧?
晓栩双手搭上男人的肩,鼻尖磨蹭男人的鼻尖,漆黑却清澈见底的眼紧盯男人的瞳眸。
“阿阎,我想听你说……听你亲口说出来……你是我的……你是司妍容的……和皇甫家……一点干系都没有。”
这样的距离,嘴唇似碰非碰,鼻息间尽是她的体香。
真可怕。
她知道所有能够撩拨男人感官和欲|望的方法。
怎么做到的?
皇甫阎的定力也不是说着玩玩的。
要换了于睿和赵卓遥这样的少年人,早就弃械投降了。
可是,对手越强,晓栩便越开心,越喜欢,使出的手段,也就越高明。
攻略,她享受的是棋逢对手的刺激感。
晓栩的双手在男人颈后交叉,面颊贴上男人的侧脸,嘴唇正好对着男人的耳廓。
“皇甫阎,在你心里,我当真比不上皇甫家么?你看重你的哥哥姐姐,比看重我更多么?阿阎,我的心好痛啊……你摸摸……是不是跳得很快?”
然后,皇甫家的手掌就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晓栩胸前有裹胸布,所以依旧是一片平坦。
可是,皇甫阎觉得手很烫,一直烫到他心里,然后……烫到了某个绝对不该有感觉的地方。
晓栩将下颚抵在男人肩上,悠悠然叹了口气。
“好了,我认输就是了。小舅舅心无旁骛、定力过人,妍容班门弄斧实在可笑。小舅舅此等人物留在宫中难道不委屈?我也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你……”
晓栩话没说完,就被推倒了。
男人一只手撑在她耳边,一只手抚上她的脸。
“皇上好手段。你料定我舍不得你么?”
竟然威胁他,要将他送出宫去?
若是几个月前的司妍容这么说,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拂袖而去。
如今……
明明知道这个女孩在试探。
是的,试探。
试探他到底在不在意她,到底想不想留在她身边。
若这是一个对手,恐怕连他都会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晓栩笑容纯美,神情无辜,“怎么会呢?小舅舅哪里会舍不得谁?我知道小舅舅喜欢新鲜玩意,在宫里十多年,恐怕无聊都无聊死了。是妍容舍不得啊……舍不得小舅舅难受。”
男人冷笑一声,低头咬住了少女的唇。
这个女人,是世间最毒的花,也是最甘美的糖。
开在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
丛丛簇簇,妖妖娆娆。
那么美丽。
那么绝望。
可就是叫人……割舍不下。
毒液一旦侵入,便再无可能拔除。
一开始就该远离。
不然,只一眼,便是万劫不复。
最可怕的是……他,并不想被拯救啊。
地狱黄泉,忘川三途。
伴着她,一同堕落。
“我是你的。”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唇缝中溢出。
“嗯?”
少女懒懒抬眸,眸中带笑。
“皇甫阎……是属于司妍容的。”
一直居于上位,从不屈就的男人,此刻划分了归属问题,竟是……没有丝毫不甘愿。
少女弯起眼眸,绽放的笑容璀璨了男人的整个世界。
“记住你的话,皇甫阎。”
那一刻,少女的眼是如此的静,如此的沉,如此的……冷。
皇甫阎闭上眼,咬着少女的力道极重,直到咬出血。
他一生,事事如意。
却在这一刻,全盘皆输。
司妍容,是刻在灵魂上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