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对不起我爱你2（1 / 1）
24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记忆中那个剃着刺猬头的小女孩一本正经地念着诗经中的句子，精致的五官浑然天成，清秀灵动，没有寻常女孩的小家子气，反而一身男孩般的洒脱不羁。
白葭葭。
与她相差一岁的姐妹，她十八年的人生遍地是她的痕迹。
她们曾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鞋，背同一款书包，喜欢同一个明星；她们曾趴在被窝里谈天说地，从琼瑶剧聊到马思主义，一整夜不合眼；她们曾在迷惘之际互相搀扶着走过花季的路口，然后一路说说笑笑，拿青春赌明天。
她们是彼此最珍视的人，是漫长岁月里唯一的永恒。
哪怕遇到再多人，碰到再多事，受过再多伤，她们也永远记得对方的温暖，记得无数个平凡日子里琐碎的细节。
可如今，那个笑得张扬的女孩躺在病床上，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依稀可见细小的血管，往日嫣红的嘴唇是淡淡的颜色，呼吸又是那般轻浅，仿佛即将离去的仙子。
白蓁蓁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站在原地无声地哭泣。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心中的感觉，只是一个劲地想，若是以后见不到白葭葭，再也没有人会痞着一张脸，好看的眉眼微皱，说着“白蓁蓁你可真没用，哭什么哭，别人欺负你你不知道欺负回去么？白当我妹妹这么多年！”嘴里的话毫不留情，手上给她上药的动作却是那样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葭葭……”白蓁蓁很少叫白葭葭“姐姐”，她一直觉得白葭葭之于她不单单是姐姐——白葭葭是唯一的也是最特殊的存在。只是这个灿烂了她生命的女孩，终是要早早的陨灭吗？心中那份自责的情感怎么也消散不了，看着病床上的白葭葭，白蓁蓁只能无语哽咽。
时间好像很漫长又好像流逝如飞，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星星的光黯淡了不少，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不知不觉，一个夜晚悄然逝去。
病床上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嘴角的微笑像是留给世间最后的告别。
白蓁蓁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她通红的双眸，ICU病房里只听见她低哑的抽泣声。一个晚上的时间，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脑袋一团糟，数不清的回忆在这个冰冷的夜里全部涌现，挣扎着、叫嚣着把她拖向未知的深渊。
“哭什么哭。”
白蓁蓁猛地抬头，瞳孔紧缩，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
“葭……”
“嘘。”
白蓁蓁正要告诉门外的人白葭葭醒了，意外的是白葭葭摇了摇头，显然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对白蓁蓁说。
沉默了一会儿，白葭葭先是瞥了眼窗外黎明的天色，然后将温柔的目光转到白蓁蓁身上。
白葭葭心里无不感慨，她想伸手揩去白蓁蓁脸上的泪水，无奈双手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她只能轻声安慰道：“我不是还没死嘛……别哭啦。”
“哪有人像你一样说自己死不死的！”白蓁蓁走到床边，心想白葭葭就算是生病了也改不了她这种大大咧咧的个性。
“……把枕头垫高点，扶我起来一下。”
“为什么？”虽然疑惑，白蓁蓁还是照着白葭葭的话做了。
“嗯，我不喜欢被居高临下的感觉。”
“……你中二病又复发了么。”
看着白葭葭或多或少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白蓁蓁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白葭葭还有力气开玩笑说自己有邪王真眼，那她肯定没有什么太大的事。
“可能吧，你和权志龙谈恋爱了？”白葭葭语出惊人。
“……没啊。”白蓁蓁咽了口口水，怎么感觉白葭葭好像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嗯哼，可疑的停顿。”
白蓁蓁无言，正想说些什么又被白葭葭打断了。
“我想喝水。”
“……”
轻叹一口气，看白葭葭现在坏笑着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她正在ICU里。白蓁蓁想“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果然不是闹着玩的，像白葭葭这样的人不活到百八十岁是不可能的。
“我昨天早上，看到权志龙和kiko的新闻了，”白葭葭冷不丁地开口，“我知道照片上的是你……不过，我还是晕过去了。”说这话时白葭葭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白蓁蓁的脸上显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骗你干嘛？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剧情了点，言情小说不都这么写么？……蓁蓁你要是女主角，这本书的关键字肯定有什么虐恋情深天之骄子之类的，对了，还有娱乐圈。”
“其实吧我有点不想你和权志龙谈，虽然达美说她弟弟很体贴很懂得照顾女孩子，但是他毕竟是个play boy啊，保不准哪天你就被甩了。”
“还有，我最最最担心的一点就是……你以为你是特殊的，事实上你再普通不过了。”
白葭葭知道她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正在做言情小说里，只有恶毒女配才会做的棒打鸳鸯的事情。可是事实如此，生活不是已经写好了的小说，她也不是什么恶毒女配，她所希望看到的不过是白蓁蓁，她最亲爱的妹妹，一生平安喜乐。
“……”白蓁蓁沉默了半晌，转头，稍稍提高了音量：“妈妈，葭葭醒了！”
白葭葭眨了眨眼睛，很是意外白蓁蓁竟然回避了这个话题。
“蓁蓁，好好想想。”白妈妈推门进来的一刹那，白葭葭低声说道。
白蓁蓁仍是沉默不语。
听到白葭葭醒了的消息，白妈妈三人高兴得说不出话，紧接着便是闻言赶到的主治医生和护士，不一会儿白葭葭的病床周围便挤满了人。
白蓁蓁神色复杂地退出了ICU病房，白葭葭的话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那份沉埋在心底的爱恋竟因此有丝丝动摇。
——志龙，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呢。
冰凉的泪水从眼眶滑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