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这番话是谁教你的。”蝶影想着方才楚凨琳的行为话语，全然不像是平日里直言直语爽快的公主所为，背后必有人在指点。
“姐姐好察觉。”楚凨琳也不尴尬，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定是阿烨教的，不然，她哪有精巧的心思。”熹玉公主在一旁慈爱笑道。
“姑婆也是聪明。”
“阿烨也是怕你二人撞见，也是怕你隐忍的性子叫人欺辱了去。”熹玉公主解释着楚宸烨的这番行为。
蝶影对于楚宸烨的巧妙心思不由叹服，若想想今日碰见洛银涵，身侧无楚凨琳在，自己只怕也真会如熹玉公主所言，得过且过去，对于这般小人，按着蝶影的性情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可也正是如此，到让自己吃了不少亏。
“是得好好谢他。”蝶影抿唇一笑。
“皇兄对别人可没这般细致的心思，表姐甚是特别。”楚凨琳一脸笑意，在她眼中，蝶影与楚宸烨着实般配。
蝶影对着楚凨琳撮合她与楚宸烨的言行只无奈一笑，过多的话语不过也是掩饰罢了。
晚上是例行的晚宴，蝶影因着身份理所应当的出席，也是因着楚亦楠的宠爱，位置安排得极前面，故而便造成了对于玉珩与洛银涵恩爱的景象一览无余的结果。
蝶影心中对着这二人的行为早已是心如止水，玉珩的无所顾忌她是知道的，只是这次对象换做了别人，又回想起玉珩之前对她做过的种种事情，蝶影一时头疼，无所掩饰地皱了皱眉，捏起面前的酒盏，将其中不少的酒液饮尽。
楚宸烨坐于蝶影对面，自然能将蝶影的状态很好的观察到，方才入席是他便发现这席位的安排，只是这宫人的无心之失，他也不好明面上提出为蝶影还席的要求，不然是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
蝶影有些受不了越戈的烈酒的后劲，与身旁的熹玉公主轻声说道：“姑婆，我且出去醒醒酒。”
熹玉公主闻言慈爱一笑：“越戈的酒烈些，我倒是忘了这个，去吧，别吹太久，对身子也是不好。”
蝶影听着熹玉公主真心实意的叮嘱，心中一暖，眼睛余光撇到对面玉珩，随即转移了视线，由沁梅扶着，默默走出大殿。
“阿滢怎么走了。”楚亦楠自然也是关注到了蝶影的动作，以为是因着玉珩，眼神带着恼意往玉珩那边一瞥。
“越戈的酒烈，阿滢一时适应不了，出去醒醒酒。”熹玉公主回道。
“皇祖父，表妹对于皇宫陌生，又不喜宫人跟着，让孙儿前去照应一番，不然也是要皇祖父担心。”楚宸烨手中把玩着酒盏，很是爽朗笑道。
楚亦楠想着前几日楚凨琳所说二人亲密的关系，当下便应允了，看着楚宸烨出去的背影，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胡须，很是满意。
蝶影迎着冬日寒冷的夜风，未裹斗篷的身子瑟瑟发抖，步子却是毫不退缩的迈着。
“你回大殿罢。”蝶影拿回原本扶着沁梅的手，淡淡道。
“宫主……”沁梅当然不放心蝶影，出口欲将这一吩咐阻挡回去。
“回去。”蝶影的声音带着冷意沁梅也不敢在说话语，瞥见楚宸烨大步前来的身影，想着有楚宸烨在这，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故而轻声退下了。
蝶影一仰头，欲将徘徊于眼眶的泪滴折回眼眶，突的感觉肩上一重，身上一暖，身前已笼着楚宸烨高大的身形，任由其将他身上的大氅裹到自己身上。
“若是想哭，便哭罢，只我一人，也不会说出去。”楚宸烨奇异般收敛了自己一向玩世不恭的语气笑容，话语令蝶影觉着十分温暖。
蝶影深吸一口气，干冷的的空气直入肺腑，刺痛了心，蝶影捂着心口，一直不肯眨眼的双眸被冷风吹得难受，终究还是一闭眸，清泪滑落。
楚宸烨见蝶影手捂着心口，想起蝶影自幼患有心疾的身体，上前，双臂环着此时脆弱无比的蝶影，低低的抽泣声唤起了楚宸烨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这样的相似的经历，他又何尝没有过。他给予着蝶影冬日里温暖，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在凛冽的冷风中，温暖着坚强太久的蝶影。
风在冰冷中不停歇地吹着，蝶影微微泛红的双眸与隐隐可见的泪痕诉说着方才的放肆与无所顾忌。她与楚宸烨并肩坐于宫中最高的阁楼的屋顶上，望着前方的晋安夜色，抱紧的身子在获取寒冷中残存的温暖。
楚宸烨坐在蝶影身旁，望着蝶影消瘦的侧颜，眸中的清冷与倔强与记忆中的人相似太多太多。
“今夜，是我们没思虑周全。”楚宸烨自愧请罪着。
蝶影却是无所谓一笑，自嘲道：“是我自己高估自己，对于他，我还不能做到释怀。”
楚宸烨听着蝶影嘲弄的话语，望着一望无际的夜色，道：“你比我好得多，你知道心中思恋的人是谁，他的近况，他的所有，可我却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蝶影闻言未语，静静听着楚宸烨诉说。
“六年前，我游历四国，本是无心地见识一番，偶然结识了她，在荒无人烟的山野中。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与你一般，冰冷，对人有着疏离和冷淡，武功极高，言行一看便是受着严格教育的。她喜欢绿衣，我曾问过她为何执着与绿色，以她的容貌，世间的任何一件衣衫她都能穿出她的韵味来。她说，竹一年常青，她说她不是执着于绿这一颜色，而是喜爱竹颜色，连她身上皆是淡淡的竹的清香。
“我记得，那片山林极大，野兽也多，与她在一次次躲避抗击野兽的过程中，与她有了非同一般的默契，她依旧是冷言冷语的，而我，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依旧死死缠着她。她也明白，若是我二人走散或是分道扬镳，谁都走不出这片山林。”
楚宸烨说着，低首对着自己衣袍上精致的竹纹发呆，脑海中是那张冰冷却又坚强的面庞。
“你们应当一同出了那山林罢。”蝶影轻声问道。
“是，那山林是走出了，可就是走出山林的前一夜，我做了一件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事，那是此生无法饶恕的罪孽，也是造就了她此生的噩梦。”楚宸烨说得无比悔恨，那夜的画面历历在目，他无法想象第二日她醒来面对自己所做过的事的反应，那是对于女子极为重要的东西，可就是被他这个萍水相逢的男子拿走了。
对于望着楚宸烨极为落寞的侧脸，她不知原来这一向玩世不恭的男子心中也有这样只能暗暗悔恨的事。
“那山林的毒虫有许多，她懂医术，也会武功，可到头来还是栽在了一只小虫身上。”楚宸烨望着天长叹一声，颓然道：“她被毒虫叮咬后，本也是没多在意，可便是那夜里，那毒性便发作起来。”
“她是殒命了？”
楚宸烨微微摇头，道：“只怕第二日她醒来时，也恨不得是这样的结局。那毒发作起来便如媚药一般，她可以辨别出这毒性，可却没法解这毒，一来我不懂医术，二来她也着实支撑不了太久。于是……我便用了最原始的方法解了那毒……”
蝶影微微惊讶，以最原始的方法解媚药之毒，蝶影自然清楚这是什么方法，一个女子的清白毁于此，必然是极大的打击。
“第二日，我自己也觉着无颜面对她，先前只是想着随意走走，那地方是临近出口，我的亲兵寻来，我本是想回去带她那女子一同出去，可带我回去时，她已不见……”
蝶影望着悔恨无比楚宸烨，对于这样的往事，自己坐下的孽却无法去偿还，这又是何等的痛苦。
“那你如今可有她消息。”
“有……她在……”楚宸烨还没说完，不远处便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