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1)
自语滢回来始便将自己关于定王府藏书阁中,连膳食亦是在里面草草处理,每当沁兰或是其他二人将饭菜送进去又是几乎原封不动送出来时,心中除了担忧与无奈却也别无它法。
“她……还是如此?”谨洛于书阁下凝眉问着拿着食盒的沁竹。
沁竹无奈点点头。
“召菊婵回来罢……”谨洛舒展开眉,淡淡吩咐道。
沁竹一愣,回神后还是应了一声,轻声退下。
谨洛轻声登上书阁,书籍琳琅,却正是因着此番才是令他担忧……
轻微的呼吸声及书页翻动声充斥于寂静书阁中,经过层层书架,只见少女只裹薄裘跪坐于冰冷地上,身旁围着大堆书籍古册,或是羊皮竹简,或是碎纸书册,身旁烛火因书页翻动有着些许跳动,烛泪不断,烛身愈短,光线亦是暗着。
谨洛取过旁边一台明亮烛光,轻声走至语滢身边将那蜡烛替换,才是起身欲离,边听得语滢略显低沉的声音轻唤道:“哥哥无话而言?”
谨洛身形一顿,笑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语滢轻叹一声,他们乃是亲兄妹,语滢自然知道谨洛用心,虽说不是不好只这一遭倒是真真不妥了……
语滢缓缓起身,却因坐着有些久,眼前不禁一黑,身形有些不稳,谨洛倒是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着,待语滢稳住了身形,又看其走出书堆,立于其面前。
“哥哥上回用内力将我体内寒气逼出应是未做完全罢。”语滢缓声问道。
“他告知的?”谨洛依旧微笑着问道。
语滢轻轻摇了摇头,道:“若非此次有些不同寻常,哥哥此举我亦是赞同,竹旻与哥哥我皆是信得过的。只是哥哥此次倒是弄巧成拙了。”
谨洛听着语滢平淡语气,笑意渐消,手原本扶着语滢手臂,力度不禁大了几分,凝眉急匆道:“身子……可是又坏上几分……”声音有些涩涩,只怕也是怕着语滢所答罢。
语滢只一笑,柔声安抚道:“哥哥无须紧张,如今亦是无碍……”
谨洛却依旧不放心,道:“还是让竹旻看看罢,不然倒是让我愧疚十分了……”
竹旻所诊自是与语滢所说一般,身子无碍甚至更胜于离府之前的状况,谨洛虽放心,却也是自责。
语滢明白谨洛所思,然也因如此也是让她明白些许东西,应当……应当也不算有所失。
语滢起身向书阁外面走去,光线虽有些刺眼,静立后也慢慢适应下来。
“劳烦了。”语滢对着沁竹微微一笑,沁竹一副无奈之笑反身又进了书阁帮语滢处理方才书阁中的凌乱。
兄妹二人并肩漫步,扯了些王府中近日来琐事或大事,到也惬意。
“前几日易瑾馨送来帖子邀你于后日隐黛山踏青,当时念你不在边让沁兰敷衍过去,如今你可是去?”谨洛缓缓说道。
“我倒也想知道她还有什的可以对我使出来。”语滢微微一笑。
“身子若损了却也不值当。”
“既知不值,便也不会当真做出什么事来。”
夜幕悄然降临,歆音阁中冷铭底首恭敬站着,蝶影于不远处的窗前负手立着,无风的夜晚最是诡秘。
半晌,听得蝶影冷冷的声音响起:“让月字级杀手干净处理那伙人,后日便由他们乔装出马。”
“对方是暗枭阁的人,这般不会得罪其阁主?”冷铭有些不安。
“无事。”蝶影顿了顿,又继续道:“让月级一等杀手出马罢,毕竟是暗枭阁……”
冷铭不禁抽了抽嘴角,对方可是凌驾于迦影阁之上的暗枭阁啊……此话怎听着有些抬举意味。
“宫主……”
“后日行动时定北国公府与定王府马车自会一同行驶,且认仔细了……”冰冷的吩咐如修罗一般,即便恶毒,语气却淡如平常……
易瑾馨,此次是我要永绝后患,而不是你。
“你这丫头倒是心狠。”苍老却精神十足的声音隔空传来,蝶影眼色一凌,招手吩咐冷铭退下,身形不改依旧立于窗前。
蝶影倏的翻身出窗,片刻间只听得树叶几声摩擦声,人了过无痕。
轻声迈入一座阁楼中,破旧不堪的装潢却是有着古朴然又夹杂着阴戾在,瑟瑟冷意和着腐烂之气迎面扑来。
“五年,你便是留了此地五年不管不问,由其自生自灭罢……”感慨声叹息不断。
“前辈难道不知她所为?”蝶影冷冷道。
“他们二人的孽缘你一小辈何必插足。”烙伊背对着蝶影,感慨万千。
“若非她侵犯于前本尊何必染这一手血腥。”冰冷不改。
“白凛繁华时,何忆醉茓哀。”烙伊缓缓转过身,望向蝶影,二人皆是一惊。
“不复当初了……”
“若还是当初,世上无蝶影更无白凛。”蝶影面纱下唇微微泛起,语气似乎有些缓和。
“白……凛……”烙伊沉吟道,后又轻笑一声,道:“仇恨倒是浓烈。”
“若换成前辈,恩师遇难为徒者连报仇都不做,乃是君子?”
“残杀无辜之人是君子所为?”
“本尊曾未承认吾乃君子之流。”
“恩仇于江湖本是寻常事,若成一人执念于人于己只有害无益。”烙伊沉声道。
蝶影却一笑,明显是不以为意,道:“蝶影受教,只醉茓早已覆灭,白凛正盛时只怕湮灭不得。”
狂妄,冰冷。
烙伊皱眉,道:“真颜可否一现。”
“不可。”蝶影冷冷拒绝,同时避开烙伊劲气紧逼的掌风,冷冷道:“前辈此举倒是口是心非。”
蝶影说着,却见烙伊招式渐渐凌厉起来,丝毫不见方才试探之意,蝶影明了,这位当年与龙铧齐名之人功力几乎天下难有匹敌之人,如今更是老当益壮起来,招招紧逼蝶影要害,蝶影防御着,虽可抽出几分力道用来还与对方一击却也渐渐步入下风,加上前些天才毒发尚未回复完全的身子,步子的虚浮,招式的破绽被步步紧逼的烙伊愈扯愈大。
此时却忽现一道白影将纠缠打斗的二人分开,蝶影被迫后退几步撞上身后木柱,停下动作的身子大口喘息着,望着玉珩与烙伊打斗的身影,不禁苦笑。
烙伊亦是反应过来蝶影被玉珩的突如其来于这场搏斗中撤出,手上动作渐渐停下来。
玉珩见烙伊不再紧逼,身形连忙移至蝶影身旁,将其身子揽入怀中。
“我已说过白凛如今无人可灭,前辈何必以身犯险。”不稳的鼻息伴着半嘲半讽的语气飘忽着。
“醉茓命数未尽,却败于一不谙世事丫头手下,此气你若能让老夫压下,老夫便不做纠缠。”烙伊冷笑道。
“前辈不会不知司凛杀了何人而引来这灭门之灾。”蝶影嘲弄道,将身子重量尽数寄托于玉珩身上,显然是信任至极,“前辈莫忘了那人与前辈手足之情。”
烙伊眉头紧锁,望着二人相依,往事不禁上浮于眼前,半晌,只冷哼一记,拂袖离去。
蝶影长长松一口气,偏头对上玉珩星眸,眼睫上下扑闪间,拉开二人距离。
“多谢。”说不清的疏远或是亲近之意随着眼睫垂下而掩盖。
“师傅难忘旧情,抱歉。”真诚的歉意随着温润语气缓缓倾泄。
“旧情若忘,无非无心绝情二者之一,前辈不沾边到叫我敬佩。”微弯的眼角显示其笑意。
玉珩一愣,随即又轻笑以言方才失神的尴尬,道:“倒是师傅过分了。”
“夜已深,玉珩公子自便。”蝶影说罢,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