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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屋中沉寂了很久，向远看见对面厨房里，凝在水龙头口许久的水珠“啪”地落下来。
他心中情绪翻涌，一肚子话险些脱口而出。
向远深深叹了口气，顾承知道尘埃落定。
“要不要追我是你的事，答不答应才是我的事，不用问我。”向远终究只是笑了一下，心平气和地说，“没什么好觉得离不开我的。我对你而言没有特殊含义，换个人也是一样。”
向远觉得脖子僵硬得厉害，小幅度动了动，“我回不到过去，要让你失望了。而现在的我，你不了解，又喜欢什么呢？我是不是像你养的小动物？小时候可爱，你就摸一摸，等长大了变丑了，你碍于情分不好丢弃，但也不再理会。宠物自己走开后，你才觉得可惜。顾承，顾老师……”
“我……”向远喉咙一涩，哽咽出声，“我现在讨厌你了。”
他的话像小孩子赌气，他们却不会因为一句道歉而和好。
顾承无力反驳，听到他说“讨厌”时才像被蛰了一下，手在桌下握成拳，他看着向远微红的眼眶，心微微揪起。
他一晃神想起向远醉酒时哭着问他：“我对你不好吗？”
向远平日将自己裹在壳中，漫不经心又爱开玩笑，只有意识不清时才敞开内心，露出一点柔软脆弱。他最是痛苦，藏得也最好。
所有的痛苦都因为他。顾承清晰认识到这点，心揪成一团。
向远闭了闭眼，神色恢复如常，“好了顾老师，琼瑶时间结束。”他粲然一笑，半真半假地说：“最近追我的人不少，虽然我们是旧识，你也得往后排一排。”
向远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顾老师你好好练练技术，还是有人会真心实意跟着你的。”
顾承一边心疼他，一边又升起无力感。
向远看他有些郁闷，心情明朗了不少，开玩笑道：“好嘛别生气，下次不说你了，要是有人问我你技术如何，我会说你有一根黄金diao。”
顾承哭笑不得，“你还是别说话了。”
向远配合地闭上嘴，戏谑地看他。顾承被看得有些恼羞成怒，向远撅起嘴，挑挑眉。
顾承：“……怎么了？”
向远不说话。
顾承：“……说吧。”
向远笑嘻嘻：“霸道总裁不强吻了吗？”
顾承有点尴尬，“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
向远：“真不亲？”
顾承心说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爱戏弄人，嘴上说：“不亲。”
“好吧。”向远走到他旁边，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轮到顾承懵逼，没有丝毫反应，任由向远对他又亲又摸。
向远吃够了豆腐，舔舔他的嘴唇，又轻轻一咬，“味道不错。”
顾承涨红了脸。
向远看得有趣，吹了个口哨，“礼尚往来。你非礼我，我当然要非礼回来。”
顾承深深地看着他，“满意吗？”
向远直起身子，回味了一下，“一般，谁让你没点反应。”
顾承险些被他气到，“你刚才也没有反应。”
向远冷哼，“我叫了，你叫了吗？”
顾承：“……”
向远：“叫一个？”
顾承：“不。”
向远：“来嘛别害羞。”
顾承：“……”
两个幼稚鬼吵完了，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向远心情已经调整过来，看了眼时间，“我要走了，还没吃饭呢。”
顾承要开口说话，向远立马打断，“等等，别约，我晚上有事。”
顾承：“……”话都让他说完了。
那一大包东西放在卧室，向远进去拿了出来，和顾承告别。关上门，他感觉有些疲惫，靠在墙上抽烟。
他没料到顾承来这一出，从他出现到现在，都让他感到意外。
他对顾承还有感觉，任何意义上，但是不会轻易再答应和他在一起，向远实在是怕了和他生活下去，他们只有在暧昧期才更自在地相处。
他已经快三十岁，没有勇气再赌一把，只想找个合适的人过完下半生。而顾承……向远叹了口气，大概一时兴起吧，等大少爷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认真就输了。
向远咬着烟，不停告诫自己，再输一次那就是傻逼了。
把那包东西放在垃圾桶旁边，向远打车去了零下十度。
不仅乔文谦在，邵炎也在。向远脚步顿了下，犹豫要不要过去。就这功夫，乔文谦已经看见了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邵炎转过头来，对他点了点头。
向远也对他笑了笑，他觉得刚刚的犹豫很没道理，搞得自己有多心虚似的。
乔文谦明显想当红娘，在向远走到他们身边时，说：“我今天当厨师，你们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去做。”
向远瞥了他一眼，“我要吃水煮鱼。”
乔文谦抽抽嘴角，“你有毛病啊，来酒吧点水煮鱼？”
向远笑道：“你自己说想吃什么就和你说。”
乔文谦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炒饭，炒面，选一个。”
向远为难地说：“我想吃炒饭，又想吃炒面，你各烧一点吧。”
乔文谦：“……”
向远心里憋笑，面上无辜道：“你说我是你心里的唯一，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乔文谦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宠溺又包容地说：“当然，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向远捂着心口，“我好像更爱你了。”
乔文谦却不接话，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奇怪。
向远一怔，低头笑了笑。他到底心绪难平，以前他怎么会跟乔文谦开这种玩笑。
乔文谦去厨房了，向远坐在邵炎旁边，思索从什么话题切入。
邵炎先开口：“你和顾总……”
向远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昔日的同学和昔日的老师搞在一起，对邵炎的冲击力可能不小。
邵炎表情很自然，一点都不惊讶，“我知道你们曾经在一起。”
他不惊讶，向远却很惊讶。邵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露出一点笑意，“我以前很喜欢你，你就像个太阳，温暖却不灼人。”
向远：“……”这么形容还真是有点难为情。
邵炎继续说：“别笑，认真的，你也知道我那时候很内向。我意识到对你的感情，是高考完那天，看到你带着顾总出去，我跟了上去。”
“听到你们的对话，看到你们接吻，甚至……”邵炎觉得这事说起来不是很好意思，“我很嫉妒，脑子一发热，就打断了你们。”
向远：“……”他说呢，怎么那么巧有人来。
邵炎笑道：“你一定讨厌了我很久。”
向远也笑：“当然了，顾承难得有那么温情的时候，结果被你搅合了。”
邵炎说：“我一直想向你告白，一直没有机会，让我圆了年少的遗憾怎么样？”
向远收敛了笑容，“嗯。”
邵炎看着他的眼睛，柔声说：“向远，我喜欢你。”
向远认真地说：“谢谢。发卡。”
邵炎噗嗤一下笑出来，他没有不甘，也没有非要得到他不可的念头，当朋友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