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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睡得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哭。他背上钻心地疼,闷在被褥中干嚎了一夜才入睡,到这会才眯了不到半个时辰,他费力地睁开眼,屋里已经大亮,一个头伏在床边,哭得正起劲,虎子哎了一声:“谁呢这是?”
那头猛地抬起来,涕泪糊了一脸,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虎子哥,燕子她死了。”
虎子一下子清醒了,看着何秀结结巴巴地:“啥啊?燕子咋了?”
何秀还是哭个不停,虎子抬手给她擦脸,给她顺气,她这才一抽一抽地讲述起她早些看到的事。
何秀今日起早了,在自家院里逗猫,门外边突然吵闹了起来,这时天才微亮,何秀透过门缝看,村里大人们齐齐往她家门口涌过,也不知去哪。何秀告知了自家父亲,俩人结伴跟在人后,何父看着不安的女儿,劝道:“你回家去,啥事爹和你说。”
何秀仰起脸摇头,何父只好牵紧她的手,以防被挤散。
整一趟路何秀再熟悉不过了,终点是孩子们平素撒野玩耍的村后林,此时已过卯时,不见日头,倒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林中丝丝冷意逼得何秀冷颤连连,何父想起上回的事,拉起女儿就要回头,脚方拔起,就听到前方有人开始惊呼议论,这下何秀犹如着魔一般,挣开何父往前凑,电光火石间一抬眼。
陆廉吊死在树上,尸体悠悠荡荡,脸上血泪未干,树下泥土深深豁开,躺着还未腐烂彻底的女孩。
“冬子,这是咋回事?”过了很久,老安头干巴巴地问。
木然的何秀被父亲掩了眼,旁边的声音灌入她耳中,她听见程家小泼皮带着微微哭腔的声音。
“……我翻出家门,看到先生在街上游荡,我觉得好玩就跟着先生,一进林子他就疯了,冲这树下开始刨土…嘴里直喊燕子,说什么对不起她,求她把他带走,先生真的疯了!我怕极了就回家告诉父亲…”
折返时,人已经没了。
何秀的泪水钻出何父的指缝,她那日看到的,分明就是枉死徘徊此地的张燕啊。
何秀听不见别的声音了,眼前恍有光景。
一学堂的孩子有大有小,在春日暖阳里昏昏欲睡,陆先生也不恼,淡淡吟着《关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燕子打断陆先生,面上惑色:“先生,我不懂。”
陆先生看着她,眉轻轻一舒笑了:“我喜欢一个人,连梦里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