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霜妃看着昏迷中的徐青书就那样迫不及待的将一勺汤吞了下去,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怜梦却早已惊喜的叫了起来:“他喝了,娘娘,他喝下去了。”
霜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忙又将一勺汤喂到徐青书的嘴里,一边慈爱的道:“这就对了,你喝了东西,才有力气醒过来,然后好好惩罚那只笨笨的呆头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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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无精打采的走在大街上,骗局,一切都是骗局,霜妃娘娘竟然是骗他的。虽然娘娘是一番好意,但她怎么能了解,在巨大的希望之后,随之而来的绝望是会要人命的。
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觉得自己象个游魂一般的飘荡在大街上,心中万念俱灰。看着四周的繁华景象,他心中就会忍不住的想:如果没有了书儿,这大千世界,对自己来说,和一潭死水又有什么分别?这样想着,心中便有了决定,无论天上地下,碧落黄泉,生生世世,他云扬跟定了徐青书。
“云大哥?”一个女子的声音让云扬募然停住脚步,抬目望去,只见一个貌美非常的女子在一群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过来。
云扬正疑惑间,那女子已激动的泪流满面:“云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也难怪,我们只在匆匆间有过一面之缘,我是明珠啊,云大哥,如果你不记得我,但你不会连我哥哥徐青书都忘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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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震惊的望著眼前雍容华贵的少妇,颤抖著声音道:“你……你是明珠?”
徐明珠使劲点了点头:“云大哥,你真的一点都认不出我了吗?”
云扬望著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就那麽呆呆的站著,攻下金相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他们兄妹两个,谁知道与他们的重逢竟都是在这种意外的情况下。
“云大哥,你有没有找我哥哥?乌江灭国後,我们就失散了,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徐明珠用绢帕抹了抹眼泪,却又忍不住哭的更凶:“他,他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人又那麽倔强。我……我那个大嫂初时还好,後来,後来就越来越凶,哥哥也不敢顶撞她……”
云扬心中一阵揪痛,他要怎麽告诉这个一心想著哥哥的妹妹,说他已经找到了徐青书,却是怀著报复的目的。说徐青书在那恶妇手下受尽荼毒,却在自己手中奄奄一息吗?他怎麽能说的出口。
强笑了一下,他支吾著道:“没有,我还没有找到他。”心仿佛在滴血,他再一次痛恨死了自己的狭隘,痛恨那毁了自己和徐青书的愚蠢报复。
徐明珠展颜笑道:“是吗?云大哥原来一直在找我哥哥啊。虽然现在没找到,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他的。”擦了擦眼泪,她忽然象是想起什麽似的急急说道:“云大哥,你还恨我哥吗?”
云扬晃了一下,心虚的笑了一下:“不,不恨了。”心好痛,自己为何不能早点认识到这点,那样的话,悲剧或许也就不会发生了。
徐明珠舒了口气,开心道:“那就好,云大哥,我真怕你还因当年那个误会恨著他呢。其实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我哥什麽话都对我说的,那次我们在云古寺见了一面後,哥哥回家就对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我很支持我哥哥,奈何父母反对,我也没有办法。”
“误会?”云扬的脑海中此时只容的下这两个字:“什麽误会?”他心中隐隐有一股不祥的感觉。只觉额头上连冷汗也冒了出来。
徐明珠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还笑著说道:“云大哥,你真的是胸襟宽广,不枉我哥哥对你一往情深。当年,我父王见哥哥怎都不肯娶花家小姐,心生疑窦,便令人去调查,遂知晓了你和哥哥的事,父王大怒之下,将哥哥关起来毒打了一顿。又要派人去杀你,以除後患,是哥哥苦苦哀求,声称自己会让你彻底死心,再也不去找他,父王才答应下来。那天你离开王府後,哥哥吐了好多血,虽然最终救治过来,可身子就弱了许多,你找到他後,可要为他好好的治一治啊。”
天仿佛一下子塌了下来,十年的时间,云扬本已锻炼出泰山崩於前而不变色的沈静,奈何此次接连遭受打击煎熬,此时再听到徐明珠说出当年的真相,只觉五内俱焚,连站立也险些站立不住。
旁边的丫头婆子们已开始催促∶“夫人,快晌午了,回府吧,王爷找不到你又要担心了。”
徐明珠却看著云扬:“云大哥,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话音刚落,便听到後面有人急著道:“云兄,你这是怎麽了?我刚从霜妃娘娘那里过来,虽然受了骗,也是娘娘的一番好意,你不必这个样子吧。娘娘看了也会心觉不安的。”说完冲著徐明珠一笑道:“多谢这位夫人关心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徐明珠还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里张锡扶著失魂落魄的云扬回到府里,怜梦见他们回来,忙起身道:“娘娘不能久呆,已回去了,他……”话还没说完,便见云扬疯了一般扑在徐青书的身上,泪如雨下,一边狂喊著徐青书的名字。
怜梦呆呆的看著云扬,转头向张锡道:“王爷这是怎麽了?他向来喜怒不形於色,可从未见他如此失常过。”
张锡一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去?不知道又发生了什麽事,否则单凭娘娘这番好意的欺骗,他断不至於此。”
怜梦上前一步,安慰道:“王爷且莫伤心,他已经开始吃东西了,刚刚喝了一晚鸡汤,明雨说只要身子保全了,就有希望,所以王爷万勿绝望。您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总不能眼睁睁看著青书公子受了委屈,还让那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吧?”
张锡哈哈一笑道:“怜梦,真是个好丫头,怪不得你主子疼你,著实聪明伶俐。”
云扬却惨淡一笑:“公主我固然不能轻易放过,但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才对。”抚摸著徐青书憔悴下去的小脸,忍不住哽咽道:“书儿为了保全我,费尽心机,宁愿委屈自己做一个负心人,而我呢?我做了什麽?我让仇恨蒙蔽了眼睛,虐待他,报复他,甚至眼睁睁看著他在台上受辱,我,我还能算是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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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畔,孟婆第N次瞅了那个死赖在对岸不走的小小人影,清了清嗓子:“你该返回人间了吧。”
徐青书一笑:“婆婆,让我再呆几天嘛,不好好治治那个大笨蛋,我怎麽能甘心。”
孟婆嘿嘿冷笑一下:“你已治了他四天了,还嫌不够啊?”
徐青书却因听到云扬声泪俱下的诉说而没再和孟婆斗嘴,待听到云扬说“虐待他,羞辱他,甚至眼睁睁看著他在台上受辱”时,他不禁心花怒放:“哼哼,你也知道当初那样对我是大错特错啊。”
谁知接下来就听张锡道:“云兄不必太自责了,据我所知,他只劈了一天的柴,就弄的满身是伤,还是你哄著,递汤送水的伺候了好几日,何来虐待报复之说。至於台上的事,你当日也是被蒙蔽了,还以为是祸国殃民之辈,何尝料到是他?因此来说,你对他实在没有什麽报复之举。何必耿耿於怀呢?”
徐青书撇了撇嘴,细想了一想,确实如此,又听张锡接著道:“至於关他在地牢里,旁人不知你,却瞒不过我,那日红伶回来,已把事情经过悉数告诉了我,所以我猜想云兄此举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不被公主治罪,谁知造化弄人,竟给了公主一个好机会,这一则是万寿公主确实智计过人,二则也是天意,怨不得人。”
徐青书也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喃喃道:“原来,原来他真的有苦处。我,我竟不能体谅,明明当初我也是用伤他来护他周全啊。”一边自语,目中早已落下两行清泪。孟婆见他如此光景,不由也笑开了花道:“阿弥陀佛,这回可该走了吧。”
果见徐青书站起身来,对孟婆一抱拳道:“多谢婆婆连日来的照顾。徐青书就此别过了。”
孟婆假意抹抹眼角,“不舍”道:“一下子没有了你陪我说话,还真有些舍不得。心中却早已哈哈大笑起来,可算是要走了。
徐青书点点头:“我也舍不得婆婆。婆婆,你要记清我的模样啊,他日我和扬哥百年之後,到你这里来报到时,你一定要疏通一下鬼差大哥,让他们关照关照我们两个。”
孟婆不以为意道:“哪有那麽巧的事,你们就能一起赴死?”
徐青书笑了一下道:“是的,如果他先我而死,我必不能独活,如果我先他而死,他也必定追随我而来。我知道的。”
孟婆不解道:“不对啊,有情人不都是希望自己死後,爱人能继续幸福的活下去吗?你怎麽反其道而行呢?”
徐青书沈吟了一会儿,方一笑道:“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我和扬哥就是这样的人,人世再好,若没有了倾心相爱的人的陪伴,又哪里比得上和爱人同走这座奈何桥呢?”说完翩翩而去。
孟婆望著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生出万千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恩,我老婆子恐怕一辈子也说不出这个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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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云扬听说徐青书能喝汤後,欣喜若狂,将张锡怜梦送走,此时正把厨房刚炖好的燕窝拿在手里,喂了徐青书一口,见他果然能吞下去,大喜过望,忙又舀了一勺:“来,书儿,再喝一口。”
“不要,烫死了。”徐青书睁开眼睛,皱著小鼻子说道。
“烫?不会啊。”云扬低头尝了一口燕窝,温度刚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