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1 / 1)
传言,天地间最后一位神明,降世而出,却祸乱六界。天帝凌戈携手妖帝韩君,缔结六界之约,与之力战于东海之滨,妖神银笙大败。
妖神临终前,将神之力寄于身躯,自堕凡间,引来八方妖魔鬼怪厮杀掠夺。但凡对神之力动了贪欲之念,都将陷入狂热痴迷,不死不休。
混战旷日持久,人间沦为众矢之的,昔日乐土已然满目疮痍。
而在云国,却是山川青空,姹紫嫣红,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好景致。
不久前,凉国以倾国之兵南下攻云,边境双方剑拔弩张。云国气候宜人土地富庶,凉国为了一举夺下云国,多年厉兵秣马,此番开战已视云国为囊中之物。
凉国军队势如破竹,连连攻下好几座城池,眼看马上就要进入云国腹地。
不料神之力降世,竟在一夕之间,战局翻天覆地。
妖魔鬼怪痴迷神之力肆意杀戮,遍地都是战场。各国重创凉国撤兵,云国一举收复失地,却是因祸得福。
云国。澜州。
夜华璀璨,灯亮如昼。
暖阁里,丝竹管弦轻歌曼舞,从窗棂中丝丝溢出,飘荡在大街小巷。
轻声软语随红袖抛出,掷地生花。素净的手腕拈了个兰花指,回眸一顾秋水横波。台下的看客皆醉倒在这脉脉温情里。
“颜如枯木旧,休折桥边柳。”美人儿一甩水袖,朱唇轻启,哀怨婉转而起,满眼的泪水似是夺眶而出。
“好!”人群中突然一声断喝,被惊醒的看客们也纷纷拍掌附和起来,叫好声不绝,一声比一声响亮。
“晋老板,承让了。”
幸至客栈二楼敞门雅间,可将大厅里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宋南柯起身朝同行拱手而笑,随行宋南柯左右的孟初辞也跟着站起来福了福身。
“宋老板,这胜负不到最后一刻还……”
这晋老板还想强颜找个台阶下,不料,左边云湘堂的戏台上那个绝色的小花旦把戏本给演活了,如此俗套的戏路也好,仿佛她就是那个角色,从故事里跳到生活中来,不按戏本却爱临场发挥,一颦一笑顾盼生姿,把右边梨生园戏台下的看客都勾过来拍手叫好,以至于云湘堂戏台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而梨生园的戏台就还就剩几位铁杆看客在撑场面。刚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晋老板的脸面是由青黑转粉白,比戏台还精彩。
“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晋某这次大开眼界,一入戏行三十余年,想不到世上还有此等绝技,惭愧。”晋老板反过来朝宋南柯赔礼道。
“晋老板过奖了,不过是那孩子平日淘气惯了。”
“不知是哪位朋友?”
“那是我容儿姐姐,今日初次登台,多谢晋老板指教。”孟初辞朝宋南柯狡黠的眨眨眼,先行答话。
“不敢不敢,晋某身有要事,先行一步。”被心高气傲的孟小花旦如此维护,这还是初次登台就已如此,晋老板心中感到无比痛惜,经此一事,他梨生园怕是门前鸟雀稀。
“晋老板且慢,这赌局还算数否?”宋南柯笑问。
一个月前,梨生园下帖,与云湘堂一较高下。宋晋二人立下赌约。
“云湘堂输了,便再不踏足澜州城。”
“梨生园输了,沿着护城河跑三圈。”
“下月摆擂一个月,论票数定输赢。”
“晋老板,您也别客气了,就在这幸至客栈,两家同台,大戏唱三天,大伙爱上哪看就去哪看。”
两掌相击,一言为定。如今,被宋南柯叫住的晋老板却不得不想起了这个赌约丢脸的严重程度。
“算。告辞了。”当然算,说话如同放屁一般还有何脸面在澜州城立足,晋老板觉得一刻都不能和宋南柯多待下去了。
“晋老板慢走,恕不远送。”
“哎,晋老板,趁着现在天气好还未入秋,沿着护城河跑三圈呐,跑累了还可以下河洗个澡。”孟初辞说完发现晋老板走得快如疾风,一眨眼人就下楼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丫头,快来看你闭月羞花的容儿姐姐。”宋南柯打趣道。
“宋老头,你看我容儿真俊。”孟初辞倚坐在栏杆,看着戏台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个勾人心魄的女子来。
“何时见你夸一句默珅?”宋南柯为同在戏台上的岑默珅抱起屈来。三个孩子从打小一块长大,默珅是大,阿容是老二,初辞最小,最被疼着宠着。默珅随他,写得好文章,拉得一手好胡琴。前年初辞的花旦扮相登台,惊艳四座。阿容最晚登台,最为刻苦,半天学戏,半天去私塾上学,闲暇时间还琢磨写戏文。
“自从那次接了知府大人的活,那本是对俊俏郎君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知府千金,偏偏对默珅哥哥一见钟情,寻死匿活非他不嫁。默珅哥哥潇洒不凡,全澜州城的姑娘都知道了。反倒是容哥哥养在深闺人不知。”
“哈哈,殊儿登台,还怕没姑娘家喜欢。”宋南柯拈着胡须爽朗笑起来。
戏台上故事终了,缓缓落幕,余音还在婉转动人,湿了多少离人心。
“走吧,回家。”
收拾妥当,岑默珅和容殊迎面走来,孟初辞欢喜的走过去,被二人护在中间。宋南柯和三个少年并肩而行。
走过岁月喑哑,走过大城小巷,走过无数个雨和夜。
两日后,梨生园绕着护城河跑三圈的英勇事迹被广为传颂。茶僚酒馆人声鼎沸,更将两家比试传得神乎其技,云湘堂名声远扬的同时,也把那俊美的少年推上风口浪尖。得知那晚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绝色伶人,竟然是个男子,不知多少公子为此肝肠寸断扼腕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