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不可与不知（1 / 1）
“墨少爷，不觉得在雷州待着久了吗？”萧瑾看着这突然出现在清洛帝都附近的墨云烨，始终觉得没什么好事情。
墨云烨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以为意的回答道：“大小姐言重了。烨只觉得繁华如梦，似醉似痴。这雷州堪称净土，名不虚传。难怪十几年来小表妹的性子一如既往的单纯如水。”
“十二年了，你还竟然还在记恨当年的事？”萧瑾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是十二年吗？大小姐对小表妹的事情，真是上心。”墨云烨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危险的光芒，“五年前的一拳两掌，大小姐可还记得？”
萧瑾不动声色的推开另一扇窗户。七月流火，天气愈发的开始冷了。八月的桂花清香已经蠢蠢欲动，人群在即将到来的丰收中欢庆这上天恩赐的美好生活。
这样的沉默是意料之中的。墨云烨再次开口道：“那一次，大小姐胜之不武。”
“瑾是个女人，胜的光明磊落又如何？墨少爷那一回逼瑾出手的作为，也算不得是坦荡君子。”萧瑾仍旧听着来来往往的百姓们：一个两三岁的小女童被一个三十左右的粗壮汉子抱在怀里，指着不远处的泥人摊子。汉子身边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妇女，一左一右的牵着两个八九岁的男童。妇人笑着对女童说了什么，汉子一把把小女娃儿顶到肩膀上坐着，伸出一只手拉着男童与妇人一起过去。
“烨是个小人，这是必然的。大小姐作为萧家少主，行事龃龉，有负世家盛名。”墨云烨的话打断了萧瑾的思绪。
但是，萧瑾显然也因此不想再和墨云烨多说什么。她转身走向房门，冷冷清清地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墨少爷，你我之间，还有一笔账未曾清算。瑾不希望，那是你我之间的最后了结。还有，瑾没有那个福气做萧家少主，烨表兄。”
“大小姐，劳烦转告小表妹，烨真的无心把她扔进水缸。”墨云烨有些急切地说完这一句，简单的行了一礼，“大小姐一路顺风。”
萧瑾别有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墨云烨，慢悠悠的下楼。
“噗……咳咳！咳咳！咳咳……”墨云烨看着地板上的一片殷红，心思百转千回。右手伸进袖子里拿出帕子在嘴边抹去血迹，目光深邃的看向窗外街道上那个独特傲然的身影，“竟然，无形之中，伤的本少爷有口难言。萧家大小姐，果然是修罗之道啊。”
……
萧瑜在宁桦园的院子里舞动着重剑，手腕被这不适宜的重量搞得有些酸胀。剑身随着萧瑜一招一式的变化，逐渐汇聚了一些金元素在表面，少量的火元素点缀在其中，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温度。
水儿和阿土的双手托腮分坐在两边，看着萧瑜把这简单的剑术练得一塌糊涂却是沉默不语。
“真是奇怪，少主的剑术越学越回去了。”阿土一边摇头，一边摆弄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水儿对这傻子似的夫君翻了个白眼，道：“少主现在只有半分心思在剑术上好不好？”
“啊？”阿土不解地看着水儿。
“三分心思在萧家三少的亲事，五分半的心思在夜帝夫妻的生活，一分心思在主上的秋后算账。唯有最后那无处安放的半分心思，只好拿来练剑了。”水儿的语气里有些嫉妒，看着萧瑜那一副新人入门的傻样：一会儿剑锋下偏，一会儿步子踏错了几步，一会儿一剑砍到了假人的木桩。水儿其实很想说：我当年倾尽全力，初学的时候也只比这样好一些而已！
“水儿姐姐，不要嫉妒我。瑜也年轻过。”萧瑜拄着剑走过来，一脸“我很理解你”的样子。只是水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对自己赤／裸裸嘲笑和炫耀！
“少主，我们都比你要年长好不好？！”水儿和阿土心里同时怒吼着。脸上却是一副认真看着萧瑜，静候吩咐的乖觉。
……
“萧家？大小姐不是才……呃……朕是说，萧家老爷子可有特别说什么？”路怀安半倚在椅背上，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
暗卫摇了摇头。
路怀寄挥了挥手让人退下，放下写到一半的批示，伸手把媳妇儿抱进怀里，担忧地说道：“你的身子真的没事吗？最近，你越来越嗜睡了。我还是派人到清洛找麒麟公子来看看吧？”
“哥，麒麟公子不在清洛。萧大小姐传来这消息的意思很明显了。再说，我没事儿的。”路怀安想起不久前萧瑜的来信，脸上露出一丝窘迫的潮红。
路怀寄点了点头，仍旧叮嘱道：“实在不行，宣御医来吧。”
路怀安愣了愣，还是拒绝了：“哥，真的没事儿。”
“安儿，我是你的兄长，但最先是你的夫君，然后才是这夜枢的皇子和摄政王。我希望，我们能永远的幸福。”路怀寄幽幽地说着，仿佛有无尽的哀怨和悲伤。
……
“终于到这一天了啊。皇兄，事情告一段落后，臣妹想求一道恩旨。”澹台靖明站在不远处，腰间的玉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澹台靖昀犹豫了一下，道：“若是为老四就不必了。若是为你母后……朕可以答应你，给她一条生路。”
澹台靖明笑着说：“皇弟年幼，多磨磨性子也好。至于母后么？本王倒是没什么特别想法。只是觉得，让她这么疯下去，太可惜了。”
“怎么？皇叔不肯告诉你事情？”
“父皇说愿意和皇兄聊聊。”
“这么说，朕似乎别无选择了？三皇妹，你是在考验朕的耐性吗？”
“皇兄贵为清洛之主，明安敢存此叛逆之心。”
“但愿如此。魏王殿下，朕，不想再看着手足相残了。这么多年，看累了，也看倦了。”
“彼此彼此。”
……
“她是一个好人，却生错了时代。如果是神光女帝的时代，她会是三国开国君主。如果是光武大帝的岁月，她会是永世不封的齐楚二王。只可惜，她，错过了。”——《世家语录·墨云烨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