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今朝天寒(1 / 1)
时光倒转回祥琪十八年八月十四日,寂静的夜色诉说着古老的岁月和年华。萧瑾、萧瑜甚至连萧天仁都不在,萧铭逸感觉到了一些寂寞。当然,他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只不过,萧大少心里觉得不太踏实。傅恒处理完暗卫的事情就看到了这个心事重重的小主子。
“主子,去护国寺上香吗?”傅恒恭敬地询问着,心里却知道萧铭逸多半是拒绝了。
“明天是什么日子?”萧铭逸随口问道:从五年前开始,傅恒每年这个日子都会问一次,看来自己也疏忽了太多的事。
“八月十五。”傅恒压抑着满心的喜悦回答,却见萧铭逸蹙着眉头,眼神有些迷茫,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补充道:“先帝在这一日驾崩。”
“父亲么?已经十八年了啊。”萧铭逸有些感慨,“原来,我已经二十三岁了。”转身看着傅恒,萧铭逸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道:“若是母亲安泰,三年前父亲就会为我加冠了吧?”
“主子……”傅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母亲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微风拂过脸颊,荡起的那一缕长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兰香,“恒叔叔,说给我听听吧。”
傅恒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恭谨有礼地道:“夜深了,属下不打扰主子安歇。”
萧铭逸望着渐渐远的背影,眸子里染上了一层冷冽的寒霜:护国寺必须要去了。只是做什么,尚未可知。
护国寺的名字虽然取得响亮其实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它选址在清洛帝都的郊区雷州。这里不供菩萨不奉佛,唯一的一座大殿里安放着塑着金身的女子。那是一个身穿铠甲,手持利剑,策马奔驰的沙场将军。
萧铭逸刚进殿视线就被那塑像牢牢的吸引住了:首先是那身铠甲,几乎是整个套在了女子的身上,胸前刻画着繁琐的花纹,曲曲折折,九转回肠。背后雕刻着四个晦涩难懂的大字。也许不是四个字,只是分成了四大块而已。还有那些花纹,绝对不会是装饰又或者什么一时兴起的无聊败笔。再来是她□□的神驹,从这个雕塑的动作上来看应该是在向上飞起。骏马的额前亦是一个不知为何的纹路。再怎么看都像是墨云烨的朱雀宝马!至于手里的那把剑,剑柄上的龙头造型和剑身上盘旋着的栩栩如生两条巨龙,竟然让自己的心神失守!虽然只是些许相似,可雕塑上那腰间的剑鞘和萧瑜腰上的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师傅,这大殿供奉的是什么人?”萧铭逸抽身退到殿外,拉住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和尚问道。
小和尚行了一个佛礼,道:“听香客们说是神光女帝,也有人说是顺元皇后。施主不妨去问问主持师祖。”
“顺元皇后”四个字让萧铭逸大惊失色,“神光女帝”的名头更是让他汗流满身。萧铭逸不想再多停留,连忙跟小和尚道了谢,匆匆去寻找顺元帝的长生牌位。
……
“清皇,您昨儿不是说不来了吗?”看守偏殿的长老和尚疑惑不解地问道。
清皇的脸色苍白,眼底隐隐可见黑色,他无所谓地道:“朕只想来看看皇兄。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记得他呢?”
长老奉上殿里的香茶,行了佛礼,道:“这些年除了您还有个男子也回来。今天又多了一个年轻人。”
“哦?那年轻人是谁?”清皇手上拨茶叶的动作一顿,放下飘着清香的茶水,认真地问道。
“阿弥陀佛,说起来也是清皇的臣子。”长老在清皇愈加感兴趣的眼神下慢吞吞地道,“就是萧大少。”
“是那个年轻的将军啊……”清皇拖长了声音,端起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里头的茶叶,心里却是转了好几个心思:前些天,那些将领们为萧铭逸请功,说是颇有先帝遗风。我一直没有在意这一点。算起来那个孩子也有二十三岁了。而且那张脸,的确有些像明儿。我还以为是自己哪天在外头留的种。现在想想,真的是皇兄的脸。不,像皇嫂更多一些。
“萧铭逸今年多大了?”清皇抿了一口茶汤,不动声色地问道。
长老愣了愣,不确定地回道:“许是二十二,也可能二十三。萧家嫡系的孩子很少对外公布真实生辰。”
“是吗?”清皇放下杯子,又道,“萧家未曾给他加冠?”
“没有。”长老和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八卦的兴奋,“好像是说萧大少得罪了萧家三爷,加冠的事情就一直被压着了。”
清皇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轻声道:“萧老爷子就这么由着儿子胡来了?”
“老爷子已经退位了,总不好越过家主办事。谁晓得是不是萧家家主的意思呢?”长老和尚亢奋地说道,“前些年萧二小姐喜欢寺庙里的素茶糕,主持师伯派了几个师兄弟去给她做糕点。”和尚端起手里的堪比小缸的大陶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道:“听那些师兄弟说,萧大少可能不是萧家的孩子,而且好像还打伤过萧三少。”
清皇的眸子沉了沉,还要问什么,外面突然骚乱起来,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呼救声。
“守师叔,礼明殿走水了,主持让您赶紧去帮忙。”一个小沙弥慌张的冲进来道。
长老和尚闻言大为惊恐,迅速飞身而去。
……
经过五六个时辰的扑救,大火终于熄灭了。其实还要感谢清皇,若不是他今天在这里,负责帝都安全的羽林军将军也不会调动大批的军士和官差来帮忙。虽然说水元素就算修习到了紫阶巅峰也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一大批只有橙阶的水元素操纵者也是灭火的利器。举例来说,如果一个军队里有五位副将,士兵十二万人,那至少有三万人是水灵力的使用者。这也要怪千年前的神光女帝,行军打仗动不动就劫营烧粮草……
“吾皇安泰?”羽林军统领问那帮和尚。
主持立刻派人请来了清皇。
“那个看守长生殿的什么守长老可还好?”清皇看着狼藉的现场,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是哪里走水了?”
主持走过来念了一句佛号,道:“清皇,守师侄被烧伤了喉咙,怕是失声了。此次着火的是礼明殿北边的厢房。好在诸位将士官差帮忙,火势未曾殃及偏殿。”顿了顿,主持有些为难地道:“今日敝寺不能招待清皇,请您即刻回宫去吧。”
“嗯?!”清皇被主持直白的逐客令弄得有些愣神,过了须臾才对将军道,“回宫。官差们留下查案吧。朕要亲自看结果。”
……
萧家,宁桦园,萧瑾正在骂人。
“你这次又做了什么好事?!”
“阿姐,我没有……”
“难道你要告诉我护国寺不是你烧的?!”
“这个真的不是。”
“是么?那你告诉我,房间是怎么着火的?!”
萧瑜张了张嘴,不敢说话了。
“怎么了?难不成是素茶糕放久了自己起火了?!”
萧瑜低头,默默地摸着腰间苍龙剑的剑柄。
“子钰!说!”
“我不过是试了试木元素和火元素的融合。只是没想到两种灵力撞到一起就立刻失控了嘛!而且,而且……金元素融进去之后……三种灵力狂暴了……”看着脸色越来越沉,气压越来越低的萧瑾,萧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声了。
“‘不过’?‘就’?‘只’?” 萧瑾声音越发亲切,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片刻后,守在门外的阿土和水儿听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萧子钰!你再说一句试试?!我要是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叫萧瑾!”
阿土看着被震裂的结界,无奈地道:“主上最近火气真大。”
“只要是少主的事,主上就没有淡定过。”水儿边说边揉了揉自己可怜的耳朵。
两人相视一笑,苦涩不堪地看着刚刚升起的那轮圆满的明月。
夜,如此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