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水下古楼（1 / 1）
解九爷的队伍有一个好处，大家都是局内人，都是假的，因此就算是串口供也要一起串，所以并没有什么核心人物之类的区分。他们在发现队伍不见之后立刻对整个营地进行了地毯式的检查，不管是丢失的口粮和日用品，还是几乎能和整个队伍对上数量的潜水设备，都说明眼下在水底的人不多，更多的人，或许是大半个队伍的人，都可能遭到了不测。
湖是一个虹吸湖，另一头应该在更远的地方有个大湖，估计是通过地下河来连接的。当晚所有人便凑在一起，等着虹吸湖水位下降。沉姬自从来了这个队伍之后一直默不作声却听得甚是仔细。事关张家古楼，就算张起灵眼下什么都知道，可张起灵不跟她说，而且指不定哪一天就忘光了，她还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就算是做个备份好了。
眼下估计快退潮了，如果这个队伍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最近的，也是最方便的处理尸体的方法，就是丢到湖里去。然而这个湖的构造是个漏斗，湖心处很深，但湖边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浅滩，如果尸体没能丢进那个漏斗的嘴里，很可能会在涨潮之后露出来。
即使留不住尸体，也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的。
他们猜得没错，退潮之后浅滩上发现了好几具尸体，大多数都卡在了比较大的岩石之间。他们粗略的点了点人数，发现大约是队伍的一半，还有一些人行踪不明。
不管怎么样都要确认这些人的生死，毕竟他们需要完完整整的替换掉整个队伍。时间不多，原来的考古队是请了向导的，大约三天来一次，他们就算不需要将所有人找齐，也至少要伪装到向导下一次来不会分辨出他们的地步，满打满算只有两天时间。于是根本没有耽搁，很快队伍里便定下了方案，一部分人下水，另一部分人收拾营地，伪装成出事之前的样子。而下水的人除了要将尸体带到更深的水域去，还要去探查一下有没有发现的那些人的踪迹。
沉姬自然是在下水的那一部分人里，她想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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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假的考古队不管是人员还是装备都足以以假乱真，沉姬拿着当时最好的潜水设备心想可算是不用光着身子下水了。
然而似乎并没有用，她在水里打了个抖，同时小心翼翼控制着氧气消耗量以免别人看出不对劲来。她是不需要氧气的，她只怕冷，但是潜水服非但不保暖，氧气瓶还给她增加了不少负担。跟自己一个人下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她在心里苦笑，然后安慰自己这次好歹有人作伴，集体下来的话就算她冻晕过去也有人帮忙把她带回去，还好。
一行人小心翼翼探查了这个瑶寨，果不其然发现有一些尸体挂在了瑶寨的篱笆上。他们清点了人数之后发现仍旧少了四个人。领头的女人统计了一下所有人各自的氧气存量，然后剩的多的一部分人继续前进，另一部分快没有氧气的人带着尸体先行返回。
此时领头的是要代替陈文锦的人。她和真的陈文锦在体型上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带好面具足够蒙蔽所有人。沉姬和其他人跟着她一路走一路搜索，最终来到了那幢汉楼前，从天井沉了下去左右探查。
沉姬跟着众人降下去时特意走开了一下去看了一眼后堂房间的楹联。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这对楹联，她终于确认这个字体并不是张起灵的，有些细微的区别。但和张起灵一样，习了瘦金体又融入了自己的风格。她想起之前在前堂看到的牌匾，落款是张家楼主，估计也是哪一代张起灵。
沉姬突然想起张起灵说过，张家一代一代的责任会通过张起灵们的记忆不断传承，那不像是自己的记忆，这种记忆更为稳固，哪怕失魂症也不可能完全将其剥夺。张起灵算是个意外，成为张起灵的时候并没有像他的前任们一样走那个程序——具体是什么程序沉姬并不知道，张起灵没有说的那么清楚——所以记得并不深刻，但当年失忆之后仍旧记得他有任务要完成。
那她可不可以理解这个字体其实是张起灵们共有的字体？沉姬望着这些酷似张起灵字迹的字，觉得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她的小官人。
张起灵，现在来说指的究竟是他这个人，还是张家的所有张起灵。
她原本以为就算张起灵是个历代传承的称号和职位，但每个张起灵各有各的性格经历，都还是不同的人。眼下看来这个可能都不太现实了，那么多的记忆一代代的传下来，那么重的任务一代代的交下来，张起灵早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的代表了。她的小官人究竟还是不是她的小官人，张起灵这三个字，究竟还能不能简单的看做是套在他身上的一个称号。
沉姬现在突然无比怀念张起灵刚和她开始相处的时候。那时候张起灵还没想起这些事，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至多是感情缺乏了一点，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人。
她不敢想了。
沉姬是个很鸵鸟的人，她虽然胆大起来也可以很大，硬气起来也可以独当一面，但是遇到这些事情，尤其是会牵动到她的事情，她宁愿缩回壳里直到一切都好转或者一切都被现实毁掉。眼下她越想越怕，干脆醒了醒神跟上队伍。
领头的假陈文锦——暂且称呼她为假文锦吧——用手电打出了“小心”的信号。沉姬这段时间在队伍里也看了不少资料，她自己关于前堂牌匾“樊天子包”的意思也有众多猜测，其中有一种她自己觉得挺靠谱的。樊是囚笼的意思，天子包是阎王的别称，连起来就是——
囚禁阎王的地方。
沉姬知道自己的斤两，马虎不得，因此提了十二万分的心眼跟着队伍前进。他们现在只有五个人，遇到什么事情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进入到汉楼里，汉楼是个回字形的二层建筑，中间是个天井，四周一圈都是房间。这样的建筑原本在后堂的位置还会有一个通向后宅的门。然而建筑是独立的，这个门也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比寻常房间都大的房间，门口挂着沉姬看到的那副楹联，而眼下汉楼的情况比沉姬上次来差了很多，许多房间门口的木联已经腐朽，只剩下后堂已勒燕然高奏凯那一对了。
一行人绕着天井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假文锦带着其余人游到前堂，他们不敢开门怕直接塌了，只好小心翼翼的推开窗子，窗框不祥的向下沉了沉。沉姬正想着上次来什么装备都没有就没敢往里走，这次要好好看看前堂的灵位，搞不好能看到一串张起灵。她刚这么想，钻进摇摇欲坠的窗户，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废墟。前堂的天花板已然完全塌陷砸了下来，整个屋子乱成一片，可以直接看到二层之上的房梁和屋顶，而那个樊天子包的牌匾也陈旧了不少，字迹几乎都看不清了。
假文锦摇了摇头，看来十分失望。沉姬能理解，因为这么一塌，就算这堆废墟里就算有什么信息，也都毁完了。这个瑶寨之所以这么多年都能相对完整的保存，就是因为这里几乎静止的状态。但在完整的外表之下，所有的东西在长期浸泡下早都不堪一击，这么一塌，就算张家人灵位是用金丝楠木做的，估计也没剩下什么东西了。
假文锦很快就决定继续走，沉姬则是在原地看了一会，觉得十分的可惜，然后才跟了上去。他们大致的找了一圈，最后锁定了后堂的位置。这间房间实在是太过脱颖而出，不管是规格还是装饰还是用料都是这一片房间当中最上乘的，如果要解释，沉姬只能想到是给这里地位最高的那个人住的。
张家楼主——换而言之，张起灵。
房间的雕花窗腐朽了一扇，沉姬钻进去之前轻轻碰了碰楹联上的字。一笔一划都隐隐有着张起灵的整体风格，但却有着不一样的风骨。张起灵的字收笔极其凌厉，尽管瘦金体这种字体的特点就是字体瘦削，但顿笔的地方十分完整，但张起灵如果写字快起来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的笔锋就会像刀劈斧砍一样，虽然不甚工整，但却有着让人心悸的锋利，像他的刀，也像他那个人。
楹联上的字，太过工整了。
沉姬笑了笑，灵活的一扭腰，像条活鱼一般游进了窗子。
后堂的规模几乎要和前堂持平，但原本应该只是一个连接处的后堂眼下显然已经被改成了居所。沉姬进去大致看了一下，有点像是张起灵以前在长沙住的那套小院的那种规格，一进去是一件堂屋，左右各用屏风或者珠帘隔开侧厢房。沉姬大致打量了一下，堂屋后面有一扇门，应该通向他们之前看到的屋后的青石板，屋子正中一个回壁，上面画的或者刻的什么已经看不清了。屋内十分的乱，看样子大部分东西已经毁坏了，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些桌椅。屋子左右各有延伸出去的房屋，但不知道是几进。
假文锦打信号让大家不要散开，随后带着人先小心翼翼探查了一下堂屋的情况，没什么特殊收获之后示意大家向左手边的侧屋去。屋子以一扇四折的大屏风隔开，沉姬刚把光线投过去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屏风看样子当初用了好材料，能透光，眼下可以清楚地看出有一个人影投在了屏风上。
队伍中立刻起了一阵骚乱，有人动作太大不小心刮到了旁边摇摇欲坠的架子，架子一下子塌了下来，将地上的白色悬浮物扬了起来，瞬间整个房间都是这样的东西，能见度几乎降成了零。沉姬心里大骂怕的就是这种猪队友，然后勉强镇静下来，手里的手电筒丝毫不敢挪开，生怕她挪开了再挪回去会看到一张鬼脸凑到自己面前来，那她会疯的。
五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全部僵在原地等悬浮物沉淀下来。等到视野当中又渐渐清楚起来之后，沉姬发现那个人影还在那里。
有些不对劲。
其他人也肯定发现了，这样静止不动的人影不是人能够做到的，这是水里，站军姿都站不住，开玩笑呢。于是队伍稍稍镇静了一些，决定凑上去看一看。但就在情况稳定下来的此时，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个人影晃了晃之后，变成了两个。
就像是另一个人从这个人身上长了出来一般，先是头的侧面鼓出来一块，然后渐渐的剥离成了另一个头，再然后是一侧的肩膀，手臂，腿，直到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形出现在原先这个人影旁边，诡异的上下浮动着。
卧槽了！沉姬在心里大叫着。这难道不是张家祖坟吗有这种东西真的好吗小官人这是你家祖坟啊闹鬼了啊！她不自觉向后躲了两步，眼睛却不敢错开那个屏风一丝一毫，生怕再有什么变故。可就在这时，假文锦却突然飞速的游了过去，像是一支离弦的箭。她一脚踹倒了那个屏风，在白色悬浮物重新遮盖众人视线之前，沉姬清楚地在光线照射下看到那两个人影的真身。
第一个绝对是个死物。然而第二个人影，却和他们一样是穿着潜水服带着氧气瓶的人！
假文锦不是省油的灯，此时先手尤为重要，因此她扑过去之后就是一阵骚乱和挣扎，悬浮物瞬间扬了满房间。所有人都不敢贸然冲进去生怕帮倒忙，沉姬着急是着急，但是并不担心。解九爷手下的人没有菜鸟。如果真是考古队的，绝对敌不过她。
果不其然，混乱只持续了半分钟不到，假文锦就将那个人打晕了带着游了过来。沉姬一看就想笑了。
这个人啊竟然是真文锦。
陈文锦的氧气剩的不多，此时被敲晕了之后也不能久留，于是队伍里又走了一个人带着真文锦上去了。解九爷的命令是替换老九门核心的第二代，并不是杀了他们，沉姬他们反而要想办法保这些人的命呢。剩下的四个人包括假文锦，假霍玲，沉姬，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假霍玲是个身形娇小的女生，平时和大家谈笑风生，但沉姬却十分怕她，这个人手上是真真切切沾着人命的。
一行人在屏风后面发现了那个把他们吓得不轻的人影。这是一个铁俑，不知为何站立在这里。铁俑的做工十分的精美，虽然被各种水锈盖住了，但还看得出上面还有雕刻精细的花纹。可铁俑的构造有些奇怪，肩膀是塌下去的，像被什么削掉了一样，而且也没有右手。这个没有不是说没有铸成，而是铸成之后被什么东西打断了一样。沉姬想了半天没想通这是什么，但假文锦却十分的激动，打着信号跟他们说就是这个。
这个？
但沉姬也不好直接质疑说这东西有什么用，只好服从命令。但他们四个人想要把这样大的一个铁俑带上去绝对不可能，于是她打信号问假文锦如果不在乎完整性的话，有没有办法分割之类的，这东西从切口来看应该是个实体，里面应该不会有东西，反正它也跑不了，回头带工具下来。没想到假文锦想了想，虽没有立刻接受，但却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而是打信号说再四下里找找，应该会有一些比较隐蔽的通道或者是房间。张家楼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地方，肯定还有他们没发现的。
沉姬心说你怎么对张家楼这么熟悉，可突然想起来这些人手里拿着老九门上一代对张家楼长达数年的研究，就又不说话了，专心致志的找了起来。
这扇屏风后面的房间是书房，当然已经毁的不成样子了，另一面的房间是卧房，也没有什么特别。沉姬回到堂屋后研究那面回壁。回壁是阴刻，此时那些刻痕里已经填满了水垢和杂物。沉姬看着觉得有戏，就一点点的把那些东西清出来，后来等到假文锦宣布一无所获的时候，她已经大致的将这个回壁清出了个轮廓了，虽然很多细节没有完善，但是也能完整的看出是一只麒麟，但具体是什么麒麟并看不清楚。
沉姬看着这个麒麟，不知为何感觉背后一阵寒意。张起灵身上的麒麟她最多就是觉得凶，有时候倒还觉得张起灵闲适的时候那麒麟也懒洋洋的。可这头麒麟明明就安安静静躺在回壁上，甚至连全貌都看不清，却实实在在是让她背后发寒。
沉姬不自觉得向后躲，却不料背后是后堂的大门，她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人在水里的控制力是很差的，再加上她背着氧气管，直接就撞了上去。
然而预料当中的坍塌并没有发生，反而氧气管和门相撞之后发出了一声沉闷，但绝对是金属相撞的声音。沉姬愣了愣，转身去看那扇门。那声也将其他三个人吸引了过来。假文锦试探着去碰了碰门，果然发现是铁的，并不是木。
后面按理说应该就是那些青石板路路，然而却特意做一扇铁门在这里，绝对不会是为了防贼的。沉姬心里突然有些雀跃，她后退一些，把位置让给了假文锦。假文锦检查过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并没有预料中的街道和瑶寨，而是一个完全封闭的走廊，倾斜着像地下延伸，隐没在一片黑暗里。走廊是明显在地下的，说是走廊不如说是在一个豪华版盗洞里建了一个木制走廊。可真是盗墓起家的，连祖坟都这么像盗洞，沉姬在心里笑着，为自己的想象力竖了个拇指。她的氧气筒里还剩下一半的氧气，假文锦他们虽然剩的不多，但也能撑一会，于是领头的假文锦决定沿着往下走，毕竟真的霍玲还没找到，死了这位霍老太可能要和解九爷打起来了。
沉姬想了想，觉得的确是，霍玲他们如果是出事之前下的水，照之前那位真文锦的氧气来看霍玲撑不了多久。如果此时拼一把，脸好的话还真能把她带回来。
四个人鱼贯进入走廊。走廊和天井四周那些木质回廊一样，想必许多年前做工也很精细，然而一切美好全在水里化为腐朽。沉姬一边游着一边默默感受水流。这里的水流几乎是静止的，不知道和虹吸潮距离有多远。
走廊并不长，很快就到头了。尽头连接着一个十分狭长的房间。但房间只简单用了砖石砌墙铺地，比起上面的汉楼来说的确十分简陋。四人大致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房间两侧全部摆着那种铁俑，粗看之下上百个绝对有了。这些铁俑大多被白色的悬浮物覆盖着，一动不动站在这里，塌着肩膀断了一只手，直直的站了两排。
四人简直是在铁俑的“夹道欢迎”当中游过，期间带起了不少悬浮物，将这些铁俑遮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再加上各人手中光线都在晃动，更显得这些铁俑似乎在动，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一般。沉姬忍着这股毛骨悚然的惧意跟着其他人一路游着，很快就游到了房间的尽头，然后终于找到了霍玲。
房间尽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井，井口向下十分的深看不真切，但井壁上驾着向下攀爬用的梯子。而霍玲就趴在井口，半个身子卡在外面，氧气筒也在外面，看样子已经昏过去了。
她的氧气几乎已经见底，沉姬见这样不行，就佯装吸了一大口气之后把自己的呼吸管送到霍玲嘴里去。照这个情况看他们很可能在水里遇到了什么情况但却无法全部逃脱，无奈之下，可能是陈文锦氧气剩余量比较多，便出去试图寻找救兵，而没剩多少氧气的其他人则在这里等着减少消耗。结果陈文锦给他们截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这些人，尽管就陈文锦那点氧气绝对支撑不到水面，可能回去的路上他们的人还得跟她共用氧气筒。
有了氧气霍玲很快苏醒了过来，估计是看到假文锦以为是真的文锦带人回来救她了。她可能因为有些缺氧，动作不是很灵活，但却挣扎着指着井下。沉姬往井里看了看，太深了并看不到底。这时假文锦拍了拍她示意她抬头看。沉姬抬头，看到空气中被他们掀起来的白色沉浮渐渐的向井里飘去。
有水流。
沉姬点点头退开去，然后装模作样的把呼吸管拿过来吸了一口又递回霍玲那里。假霍玲此时已经把氧气瓶摘下来拿在手里，头朝下的潜进了那个小井，一路用氧气筒不断敲击井壁作为自己还安全的信号。
但这个信号却在持续了一会之后猛然巨响了一声之后中断，只能隐约听见几声撞击，然后一切都沉寂了下来。
水底的声音十分沉闷，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队伍中那个唯一的男性本来还想下去看，但却被假文锦拦住了。她向他示意没戴呼吸管的沉姬和昏昏沉沉的霍玲，打出了回去的信号。
现在的情况下，他们这些人比假霍玲更耽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