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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着小雨。现在的夜晚仍然能冻得人全是僵硬,尤其是像我和丧尸这种半废物状态的人。
丧尸住在一幢步行楼里,六楼。尽管可以点外卖,可还是有不得不出门的时候,尤其是,需要去超市采购。每次拎着两大口袋走到楼下时,都有一种绝望就在眼前的心情。爬六楼得用上至少十分钟,还累得像拆了□□一样。这种状态终于让我们俩觉悟了,下定决心,每天夜跑。
所以,呼……呼……我毫无节奏地不停喘气,绕着离丧尸家相当近的这条河堤,在微雨下和某个傻逼一起跑圈。
“呼……丧尸,你……呼……呼……个傻逼,我就……不该信你……”
“呼……别……别说了,为你好……你……你看前面……那是什么?”丧尸晃了晃手,指着前面石壁下的一个黑影侧过头来问我。
我往前瞧,模模糊糊的,好像是个人?不过这大晚上的,又下着雨,除了我们还有什么神经病往这儿跑?
“好像……是个人?”
丧尸挣扎地眯着他那近视到快瞎的眼睛,“看不清楚。”
近视眼还有一个巨大的特点,就是钟情于自己吓唬自己。由于人畜不分,所以一切隐藏在稍远处阴影里的东西都能轻易地让我们陷入恐慌。
两只近视蜗牛慢腾腾地跑着,瞅着,也没看出个名堂。
不过这次我们看准了,前面还真是个人。
一个头发后梳的中年男人走在前面的石壁旁边,手里拿着烟,烟雨朦胧中忧郁地打量着河面。
我们缓慢地奔跑到他的身后,中年男人听见脚步声受到惊吓似的回头。
“小伙子,这么精神,下雨天还出来跑步。”
“啊,您,您好。”丧尸傻愣愣地向他点头。
离近了看,白色路灯的照耀下,他的头发几乎有一半都已经白了,不过穿着笔挺的西装,身材也很匀称,倒是没有显出什么老态。
“抽烟吗?”他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玉溪庄园。烟不错。
我刚准备伸手。
“不了不了,谢谢,最近正在戒烟。”丧尸同学弱鸡的声音。
我伸不出手了,呵呵硬笑了两声,“是啊是啊。”
“是吗,烟的确是不抽最好。”中年男人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柔和。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
“诶,是是,那……我们先走了?”小弱鸡抬了抬在冷风中颤抖的鸡爪。
“行,年轻人,多加油,现在的路已经宽敞多了。”中年男人带着长者的目光目送我们俩跑远……在寒风中颠了两步,我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了,卧槽,我和丧尸?到底哪里像有□□的样子啊!这尼玛纯粹是四只近视眼和两只老花眼的故事吧。
“丧尸,他觉得我们俩有□□……”我不喜欢一个人独享被雷劈的感觉。
“啊?”
“你家的窜天猴还有剩吗,全堆下来炸死他好了。”
“啊?”
“啊个屁啊,你有多久没有男朋友……算了,床伴了?”
丧尸卯足了劲想了又想。
“行了,别他妈跑了,我们还是去花天酒地找床伴吧。”我居然已经堕落到要和丧尸凑一堆过活了,真是,人生艰难,逆水行舟,一退竟然退了十万八千里。
拉着丧尸,沿着河堤一路向前狂奔。
河堤两岸昏黄的灯光照着人终于有些温暖的感觉,几乎齐岸的河水缓缓流淌,波光荡漾。另一边是在春雨的滋润下兴冲冲抬头的宽阔的草坪。这条河是在城里原有的河流上开凿的一条人工河,环绕着附近的几个大住宅区流淌,一条有灵气的水倒的确是吸引了不少人入住。
我抬头看向前方,的确如那个中年男人说的,路,越来越宽敞。我发现心脏好像被什么特别的情绪充满了,整个胸腔里都被注入了轻松的空气,这股空气几乎要把我的身体托起腾空,整个人轻得可以离地起飞。这些温暖的黄色光芒飞舞在半空,灵动的小精灵。
丧尸沉默地跟着我放开了往前跑,我知道他也能看到我看到的,感受我能感受到的。
两个疯子在雨里奋力狂奔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终于来到沿着河堤往下能到的这家gay bar。